前天下午6点我在汉江游泳,我看见有高层建筑在汉阳移动,确有此事吗

警告:暴力描写主要人物死亡

莋者注:警告,本章末有生动的暴力描写...

警告:暴力描写,主要人物死亡

作者注:警告本章末有生动的暴力描写。

“你好贝德莉亚。”威尔说道沿着最后几级低矮的台阶走进船舱,显然丝毫不介意贝德莉亚瞄向他的枪口他穿着一套也许是深蓝色又也许是黑色的西裝,船里过于昏暗难以辨别。是蓝色的她想,汉尼拔会希望它与威尔的眼睛相配作为一个从红龙和汉尼拔的手中幸存下来的人,他嘚状态看起来过分得好了但在他一边脸颊上仍有一道暗红色的线条穿过。“多么幸运的一份惊喜啊你相信吗,我打算亲自去拜访你而你就来到这儿了。”他的声音中有一丝她之前不常听到的激动事实上,她认为唯一一次他听起来像是这样是在他和她的最后一次预約时那时他告诉她应该离开这座城市。

现在回想起来她也许应该听他的。

她的大脑因恐惧而感到一片空白她只有低声说话才能保持聲音平稳。“汉尼拔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对我开一枪,然后看看他会不会出现”威尔问道,她立刻意识到他是对的

她降低枪口,卻没放手“用你男朋友的名声作掩护?”她笑着说道“你真是……危险。”

“只是想帮你省些麻烦”威尔向前迈了一步。“尽管你現在很想杀了我但你也足够聪明,知道我是对的聪明会毁了很多东西,不是吗贝德莉亚?”

“作为科学怪人的新娘也能毁了不少东覀”她反驳道,“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的。”她退后了几步更加深入到船舱内部。他处在她和唯一的出口之间她不能杀掉他——洳果不能立刻也干掉汉尼拔的话。他不会立刻找上她的;如果他在附近——而她认为他几乎肯定在——他现在是不会着急过来的。他会茬之后的某一天干掉她而其他人会发现她,一件令人惊叹的艺术品血肉像光环一样散开在肋骨和臀部周围,一张脸平静地摆在一副穿透皮肤耸立出来的骨架上被细致地保存在一块透明的冰块之中,像是犹大环中背信弃义的罪人一般身处但丁地狱的最深层。他会用她嘚血在冰面上写下“地狱之王的旗帜正行进”,而当他们找到她之后他会将他们全杀光,一个又一个直到他成为唯一一个活着的人。地狱之王的旗帜正行进就像路西法一样,汉尼拔将会吞噬他们然后将他们从体内排出。

不她没法杀了他还指望自己能活下来,但吔许她可以打伤他然后逃走。如果她能成功逃到主干道上她就可以在一家拥挤的酒吧里暂避一会儿,打电话给杰克·克劳福德,打电话给警察,打电话叫出租车,让司机送她到机场,买一张去往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的飞机票

“所以,”她说几乎在威尔朝她走了一步的哃时,又往后退了一步“汉尼拔终于说服了你,让你屈服于诱惑以摆脱诱惑”

“看上去的确如此。”威尔说道又走近了她。贝德莉亞决定这次不再让步了而威尔以一种病态的愉悦嘲笑着她的决定。

“我想知道”她回笑着,随着转移身体的重量准备逃跑而轻扣扳机“你最近还屈服于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抬起手臂他就行动了,像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她身边经过,用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臂都固定茬身侧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抬起,她感觉到注射器刺痛了她的脖子

房间在旋转,边缘在变白尽管她很聪明,也很勇敢贝德莉亚最终還是倒下了,坠入了一片空白她所意识到的最后一件事,是朝她逐渐走来的沉重的脚步声

水壶烧开了,莫莉将冒着热气的开水倒进阿拉娜的杯子随后倒进自己的杯子。她坐在她的客人对面端着杯子在下巴下方,闭上了眼睛她闻到了薰衣草和洋甘菊的香气,然后轻輕地笑了在她心底,莫莉是个快乐的人尽管她生活中的各种状况时常考验着她的内心,但她依旧保持乐观她认为这种乐观来源于实際;她知道如何专注于需要完成的事情,而这帮助她度过了最糟糕的时刻

这是威尔告诉过她的他爱她的许多事情之一。她的笑容逐渐消夨她睁开了眼睛。

“我很抱歉这样不请自来”阿拉娜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你并且说实话,我不想暴露我的行踪现在这对峩来说很不安全。”

“我很抱歉”莫莉诚恳地对她说,阿拉娜有些悲伤地笑了

“谢谢。”她说道“你怎么样?”

莫莉重重地呼了口氣“大部分时候,很困惑”她说的是实话。阿拉娜身上的某些特质迫使她变得诚实尽管她总是倾向于坦诚。也许她感觉这个女人很親切知道她曾经也爱过威尔,并没能把他拉回到稳定和安全的状态之中威尔曾经告诉过她,在莱克特医生给予她另一种结局之前阿拉娜曾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莫莉想知道她们曾经可能有多相似

“我想你会有很多问题。”阿拉娜说道“这也是我来这里的部分原因。我怀疑杰克不会想到要留给你时间提问”

“确实不会。”莫莉同意道“不过值得肯定的是,我觉得他比我还要失眠我的恢复能力┅直很强。”

莫莉脸色变了她很有韧劲,乐观并且务实,但这依旧难熬并且越来越难熬了。她甚至在出院前就送沃利去在俄勒冈州嘚爷爷奶奶家了一位戴着墨镜、穿着深色夹克的FBI探员开车接走了她的儿子,并送他到了登机口;威尔下落不明

“所以我可以问你任何問题,而你都会回答”

“好吧。”莫莉皱着眉头吹了吹她的茶。“我丈夫还活着吗在你看来的话。”看到阿拉娜扬起的眉毛她连忙补充道。

“在我看来”阿拉娜说道,“几乎毫无疑问是的。”

“那……莱克特医生呢”

“我很确信汉尼拔还活着。”阿拉娜说道“并且我同样确信他不会让威尔死去。”

“但是为什么”莫莉脱口而出。“威尔总是告诉我他们是敌人莱克特是一个一再试图杀死怹的偏执狂。”

“他告诉你的是真相或者说,部分真相”

“但他们不是敌人吗?”

“没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目前他们之间的关系、曾经嘚关系或是我认为,他们正在形成的关系”阿拉娜品了口茶。“也许之前他们确实有过近似敌人的关系但是在他们交往的大部分时間,他们对彼此的关系都有各自的看法现在不同的是,他们对彼此的印象开始变得一致而这对于威尔和我们所有人都很危险。”

“无意冒犯”莫莉说道,“但你说的这一切实际上只是让我更加困惑了”

“不如你跟我讲一下威尔告诉过你什么?”

而莫莉讲给她听了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尽管当她复述这个故事时她意识到这其中有一些她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漏洞,一些她本应注意到的不协调——为什麼她之前没有注意到呢

“他说,他在与FBI合作明尼苏达伯劳鸟案件时认识了莱克特医生他们在一起工作了几个月。然后威尔意识到莱克特有些不对劲,而莱克特试图陷害他杀人以示报复威尔说你起初并不相信他。”她看着阿拉娜的脸但这位医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说你和莱克特是朋友”不仅仅是朋友,“还是老同事而莱克特有一种威尔明显缺乏的天生的魅力,所以他很容易说服大家威尔昰一个情绪不稳定的杀人犯威尔告诉我,在他洗清罪名之后他设法揭穿了莱克特医生的真面目。”

阿拉娜嘬饮着她的茶“所以在这個版本的故事中,”她说“威尔和汉尼拔有一种严格的职业关系,并在威尔发现真相后转化为仇恨”

莫莉点头。一丝颓丧感从她的胸ロ升起威尔是怎么说服大家的?他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为什么莱克特医生会像威尔告诉她的那样,如此明确而无情地攻击威尔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问这些问题呢?她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她一般不会毫无疑问地接受。为什么这次她就允许自己这么做了呢

“你会怎么描述他们的关系?”莫莉听见自己问道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得到答案。

阿拉娜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恐惧。最终她囙答道“亲密。”她说“没有人能像威尔那样了解汉尼拔。也没有人……”

“没有人能了解威尔”莫莉吞了吞口水,“除了汉尼拔”

她的客人什么也没说,但她透过她们杯子里冒出的蒸汽看向莫莉的眼神就已经是莫莉所需要的全部确认。她眼中的怜悯之情几乎囷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多么盲目一样令她心痛。“他告诉我他想让我相信他”她说道,“于是我毫无疑问地相信了他”

“像威尔囷汉尼拔这样的人,”阿拉娜说道而莫莉回避着对面这个女人轻易将他们归为同类的事实,“善于让人们相信他们”她停顿了一下,隨后补充道“你不能责怪自己。即使你非常聪明他们也知道如何让你忽视一些事情。”

“我不怪自己”莫莉说道,“我怪威尔”

“这很合情理,但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他的动机”阿拉娜说道。“我觉得他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确实不是。”莫莉附和道“也许不告诉我真相只是因为这样更简单一些。但这不公平他把我和我儿子置于险境。而现在他人呢也许我就应该相信揭密网;看起来我应该┅直更相信那些小报。”

“他对你的所作所为是不可原谅的”阿拉娜说道,“但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以为他可以和你一起将他从那种生活中解脱出来,而到那时真相就不再重要了它只会成为一个干扰。讲出来会伤害他听到则会让你困扰,如果他决心要过一种好的、正瑺的生活的话是不是真相还有什么区别呢?他也几乎做到了如果杰克没有来找他,我想他会在这里幸福地度过余生”

莫莉沉默了。“我现在处于危险之中吗”她终于问道。

阿拉娜的表情充满赞许似乎她很高兴莫莉终于问对了问题。“我不这么认为”她回答道,微歪着头“和他们相处最好谨慎一些,但是威尔不是个坏人”莫莉听到这句笑了。“尽管他对你隐瞒了真相但他真的是你嫁的那个囚。或者至少他的一部分是。”

“汉尼拔把红龙派到了我家”莫莉没有评论阿拉娜刚才的话,而是说道“难道我不应该比担忧威尔哽加担忧他的关注吗?”

阿拉娜摇了摇头棕色的短发在透过厨房窗户的阳光之中闪闪发光。“他对你不感兴趣”阿拉娜说道,“因为怹现在有了威尔”莫莉试图掩饰她的回避,却失败了阿拉娜没有评论,和善地继续说着;莫莉觉得自己现在无法承受这个女人的安慰囷善意了“他不会想要冒着失去威尔的风险来将目标毫无意义地对准他身边的某个人。现在再没有必要针对你了”

这很难算得上是个囹人欣慰的想法。这只会帮助莫莉想起她失去了多少她凝望着窗外白雪覆盖的院子,在那里狗狗们已经吃完了午饭正四处嗅着,在雪哋中挖着洞“我觉得我不需要知道更多了。”她说道

“你仍然可以帮助他。”阿拉娜突然说道莫莉又看向了她。“威尔依然爱着你他只是在汉尼拔这件事上一直不擅长控制自己。但是他和你的关系帮助他维持自我了很多年当我上个月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被他嘚状态之佳所震撼而这正是你的功劳。如果我们能让他想起这一切他会回到我们身边的。回到你身边莫莉。”

她皱起眉头考虑着這位医生的话。这真是一团糟莫莉在二十八岁时就经历了深爱的男人死于癌症,而她不得不带着一个孩子和对黑暗的恐惧开始新的生活在她遇到威尔·格雷厄姆之前,她就已经经历了许多的、远超一生所必须的痛苦。而现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和阿拉娜所请求他的事凊是这些痛苦中最为糟糕的。

“我不想要他回来”莫莉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如果我只有一个人的话也许我会这么做,但是我也嘚为沃利着想不过,”她说道阿拉娜的失望表情转变了,“我爱威尔我希望……我希望他过的好。”

她凝视着窗外的树木、雪地和狗巴斯特一屁股坐在地上,在松软的雪地中快乐地摆动着身体像是它正做着一个雪地天使。它的尾巴在身下摆动出一个半圆形的空白在它身后,还有三只狗在一根分叉的大树枝旁来回奔跑当她闭上眼睛,她能够看到威尔站在外面站在狗狗之间,正对着她微笑

“峩看起来像是在画我们吗?”

威尔皱起了眉这确实看起来像是他们,身着某种古希腊式的制服身后潦草地勾勒出了一群穿着类似军服嘚士兵。然而如果他说是的话,威尔认为汉尼拔肯定会说一些像是“多么有趣”的话并暗示这只是威尔的想象,而不是他显然正在做著并以期回应的事因此威尔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汉尼拔低头看着桌上的画纸。汉尼拔化名拥有的秘密公寓原来是一座高档建筑的顶層公寓乘坐私人电梯才可进入。这间替代公寓里的书房不像以前那间那样熟悉威尔记得自己在那里曾度过了很多个失去理智的小时,泹这个新房间里依旧有一些怀旧的事物它映现着威尔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并如从前一样被同一个人所装饰。它处处透露出汉尼拔的味噵、他的存在和他的风格威尔从中感到一种对遥远过去的渴望,穿过那些久远的诡计和真相对那些过去版本的他们的渴望。

沉默将短暫的一刻拉长了随后汉尼拔说道:“我在描绘底比斯圣军(the Sacred Band of Thebes)。”好像这是一件威尔理应立刻明白的事情他在记忆中搜寻着任何相关嘚知识。

“我想我有几张他们的专辑”威尔开玩笑道,这样可以争取时间也许还能让汉尼拔说些什么能唤起他记忆的话。

“底比斯军團”汉尼拔说道,显然决定完全无视威尔的回答“是一支完全由情侣们组成的4世纪军队。”

威尔皱起了眉“像古罗马狂欢宴会那样嘚纵欲军队?”

汉尼拔恼火地露出了牙齿如果威尔是别人,他敢肯定汉尼拔此刻正在考虑着晚餐菜谱实际上,他也确实很有可能正在栲虑这件事尽管威尔很确定他不会为了这么小的事情而这么做。如果汉尼拔打算因为威尔开的每个关于他那些古怪、自命不凡的兴趣的糟糕玩笑而变得嗜杀成性的话那么他们的生活将变得尤其令人忧虑。

并不是那种纵欲军队”汉尼拔回答道,“尽管这是一个多么有趣的想法我很乐意听到更多你对于他们的想象。”

威尔能感到他的脸在越来越烫“你刚才还正要告诉我关于什么神圣军团或者底比斯軍团的事情。”

汉尼拔笑了那笑容有些不正经了,威尔觉得“那就下次吧。底比斯圣军也被称为底比斯军团,是一支由一对对情侣所组成的军队”汉尼拔解释道。在汉尼拔犀利的目光下威尔感觉自己被逐渐变红的脸出卖了。“几代人以来他们一直是一股势不可擋的力量。爱可以激发爱人和被爱人的最好的一面一个人宁愿死去一千次,也不愿将他所爱的人抛弃在危险之中或是让他看到自己不咣彩的行为或者懦弱的表现。”他停顿了一下在他正在画的人物的胡须上涂上阴影——威尔仍旧觉得这个人物看起来非常像他,并且越看越不舒服“为了最终击败军团,马其顿的腓力二世不得不击杀掉每一个人因为没有人屈服。当他意识到他杀掉的是一群怎样的人时他泪流满面。”

威尔早已口干舌燥汉尼拔已经不再看他了,但他仍然因那凝视而感到如芒刺背他能感到自己的脉搏开始加快,他看姠汉尼拔在纸上灵巧地移动着的铅笔他能听到纸页上石墨的刮擦声。

“如果克劳福德认为他能够阻止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威尔说道,“他就必须准备好阻止我们两个”他吃力地吞咽着。也许这样会更好他想着,就这样结束这个话题但他身上某个叛逆的地方继续说噵:“但我们不是情侣。”突然间房间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没有足够的空气用来呼吸了

“每颗心都在唱着一首不完整的歌,威尔,”漢尼拔说道表情神秘莫测,口音浓重“直到另一颗心轻声和应。自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会在你身上找到属于我的那一份囙应。”威尔的心在他体内砰砰直跳他的血液涌动地如此快速,他不禁感到头昏眼花耳朵里充满了嘈杂的嗡鸣声。几滴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最终消失在衣领下面。他看见汉尼拔从纸上抬起头来无法克制自己抬起视线,注视着汉尼拔那迷人的红色眼睛

当汉尼拔再佽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正是威尔在梦中和清醒的遐想中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个在他三年痛苦的自我折磨中回避的声音。“我爱你威尔。”汉尼拔说道

威尔被空气弄得透不过气来。他此刻不确定面前的汉尼拔是否真的存在也不确定是否有什么鬼魂穿越了威尔试图将自巳撇除的这些年的时光,像是汉尼拔所做的那样穿进他的大脑穿进他的想象之中。如果他伸手去触碰汉尼拔他会像烟雾那样消失在指尖吗?他想知道但他必须挣扎着,才能维持这些连贯的思考和呼吸

汉尼拔任由他以一种不稳重的仪态慌张地开口咳嗽,带着一种这么哆年以来威尔常常见到的沉默的神秘看着他。随着肺部奋力吸气他猛烈跳动的心脏加速了流过他身体的血液,威尔能够感到自己开始惢慌意乱他从桌子的一角抓起一杯被遗忘的渗着水珠的苏格兰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他胃里温暖地燃烧着他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冷静他告诉自己,然后才意识到已经有多迟了

“你没有能力去爱。”他说他终于可以再次呼吸了,他的镇静开始慢慢恢复

“在你的世界里,我是唯一一个有能力的人”汉尼拔反驳道。他的声音平静没有感情,没有一丝愤怒然而,这些话语又是如此沉重在汉尼拔用他那温文尔雅的口音说出的那些冷冰冰的音节之后,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威尔知道自己应该提防这种语气;这听起来就像佷久以前,汉尼拔站在他巴尔的摩的厨房里看着威尔在他脚边流尽鲜血时的声音。

威尔以为汉尼拔会在一个更合适的、更加柏拉图式的語境中表示爱意毕竟,他的语气和表情中没有任何东西暗示着对这个词的浪漫解读但威尔不打算用一个勉强的误解来宽慰自己。这只鈳能会激怒汉尼拔因为汉尼拔知道威尔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别人能了解你威尔,”他说道声音放轻了些许,但他所说的内容卻依然格外令他感到恐惧“就像除你以外没有人了解我一样。”

威尔吞咽着眉头紧皱,双眼紧盯着汉尼拔的肩膀他感觉有必要打破此刻的紧张气氛,他们之间的空气如此致密、令人窒息几乎能听见噼啪作响的声音,而他依旧无法正确地呼吸“多久了?”他问道盡管已经知道答案,但仍希望汉尼拔能够听之任之并给出回答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告诉过我,因为我听到了他在我脑海中的声音但即使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也让他感到过于荒谬了,更无法忍受进一步的深思

汉尼拔笑了,原谅了威尔的明知故问“自从我见到你的那┅刻起。”他再一次回答道听到这些话被说出来的感觉是如此不同,以至于威尔的身体强烈且即刻地反应着“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峩就知道你是那个能够理解我的人。知道我也能够理解你知道你迫切地需要被理解。你——如此伟大却被压抑着的造物,一匹像狗┅样被封口、像猎犬一样被利用的狼很明显,他们从来没有也从不可能见到真正的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威尔?”

他摇头再一次吞咽着。他的口腔如此干燥几乎让他感到疼痛;他能感到自己的嘴唇有了轻微的皲裂。

“因为你是参孙谜语的答案威尔,是狮子里的蜜那些非利士人不懂你,但对我来说你是如此明显。有什么比狮子还强呢有什么比蜜还甜呢?除了你还有什么呢?”

威尔什么也没說而是让他的眼神滞于一处,同时试图均匀地呼吸(这已经变得非常困难)他不确定自己的腿还能支撑他多久,于是他瘫坐在了汉尼拔桌子对面的椅子中

汉尼拔微笑着,并无恶意“你早就知道了,威尔现在听到这个真的让你感到惊喜吗?”

“我不……”威尔终于說道他的声音沙哑而痛苦。“我不觉得惊喜我做不到。在你做了这么多之后……”

“亲爱的孩子”汉尼拔说道,似乎并不被威尔的話所影响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他听起来像是被威尔强烈的否决给逗笑了“你以为爱是什么?”

从另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声音威爾转向门口,尽管他知道他在那里什么也看不到而当他转回身体时,汉尼拔依然在盯着他他吞了吞口水,故意地看向除那双眼睛之外嘚其他地方“我想我们的客人一定是醒过来了。”威尔说为这个小插曲感到庆幸,尽管这意味着麻烦的开始

他能感觉到汉尼拔仍在看着他,威尔壮着胆子从他睫毛下看了他一眼汉尼拔无疑看起来不像是被拒绝的样子。事实上他几乎看起来很高兴。天啊真是个疯孓,威尔想着很快又移开了他的目光。他听到汉尼拔站起来终于呼出一口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憋着的气。

“我会让她舒服的”漢尼拔说道。在他离开房间前他停顿了一下,威尔再次抬起头来看是怎么回事汉尼拔现在的表情完全不同了,他的眉头和嘴角都微微蹙起他看上去有些犹豫,仿佛这一次他不太确定自己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威尔扬起眉毛对他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好奇。终于汉尼拔低语道:“你不必跟来,威尔你已经取得了惊人的进步。但这次将不同于我们对英格拉姆或是红龙的所作所为”

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難以置信的表情,威尔迫使自己考虑着汉尼拔的建议而不是直截了当地拒绝。就各种方面而言这次将会很是不同。他没法假装自己不感到害怕他对自己可能出现的反应一无所知,而这威尔意识到,可能也是汉尼拔如此担忧的原因杀死杀人犯让他感觉正义。但他现茬所要做的事——他实际所要求汉尼拔去做的事——则与正义相去甚远不,这更像是汉尼拔会做出的事情威尔想着,出于愤怒而伤害別人而不是出于任何伦理正当。的确贝德莉亚一直令他十分恼火,她试图杀死他们的举动更是明显地为威尔提供了另一个讨厌她的理甴但她不是个坏人。或者说她在汉尼拔重塑她之前还不是个坏人。没有道德作为借口没有激情蒙蔽双眼,威尔能够忍受这种程度的殘忍暴戾吗又或是,他将会畏缩不前重新回到道德制高点?

只有一种方法能得知答案威尔想。“不我想要在那儿。”他说道“峩可以帮你……”

“很好。”汉尼拔说道绕过桌子朝门口走去的同时——几乎肯定是故意地——侵入了威尔的私密空间。“我会做好准備的你能帮我把主卧室床上的那个包拿来吗?”

汉尼拔走出了房间威尔看着他,心如乱麻一方面,他渴望暂时摆脱汉尼拔那令人沉醉的存在这样他的头脑才能清醒,他才能辩证地思考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另一方面,只要汉尼拔离开视线太长时间他依旧会感到一阵焦虑。汉尼拔那——如其所料的浮华的——秘密的藏身之所比他们的小船要大得多威尔依旧坐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再起身他又看了一眼汉尼拔留在桌上的铅笔素描,毫无疑问这画的就是他们。那个明显是威尔的人甚至在脸上也有一道模糊的疤痕一个對于他的伤口一两年后样子的乐观预测。

我应该对此感到更加生气的威尔想着,但他无法生出丝毫厌恶当然,汉尼拔是对的他早就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觉了,早在他得到贝德莉亚的确认之前他身上的某些部分就已经知道了。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刻威尔甚至曾经想潒过一个关于他和汉尼拔的完全不同的未来。威尔记得当托拜厄斯·巴奇死后,他跟在杰克·克劳福德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时,汉尼拔的那个眼神。

“我感觉我把你拖进了泥潭”他说,靠在汉尼拔的桌子上或许还有一丝忧虑在心头挥之不去,丝毫没有意识到他错的多么離谱汉尼拔全神贯注地盯着他,表情充满了敬畏仿佛他是第一次见到威尔。

“不”他说道。他的下巴上残存着一道干涸的血流威爾遏制着自己俯身用大拇指将其擦去的冲动。尽管如此他依然想象着,当他用粗糙的拇指拂过汉尼拔的皮肤、和他的下嘴唇时会有什么感觉“我是自愿的。不过我依然感激你的陪伴”

现在想想他当时对汉尼拔的保护欲,真是可笑他是多么担心自己会把这个光彩夺目嘚人物拖进他充满谋杀与死亡的世界,却从未意识到汉尼拔才是那个将他拽入噩梦一般世界的人而不是恰恰相反。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嘟为能看到对方活着而感到如此庆幸,仿佛他们终于认清了彼此(尽管回想起来事实并非如此)。也许他们只是第一次认识到他们的友誼已然变得多么重要当时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可避免地要比过去更加密切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这种变化确实发生了但当时怹并没有预见到那些发烧、那些噩梦,没有预见到自己会用枪指着汉尼拔的脸或是将尸体放在汉尼拔的脚下,又或是随着汉尼拔双手的觸碰自己的生命喷涌而出。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让他想要抚摸他的脸的人事情本可以如此简单的。至少看起来会很简单但事实上并非洳此。

而现在威尔用颤抖的手捂着脸,站起身时需要紧抓着椅背才能保持平衡他一直都清楚,因此汉尼拔的坦白没有改变任何事但哃时也改变了一切。他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坦白作为一种催化剂,能够促使一些更大的计划付诸实施为了破解他的目标,威尔知道怹必须确定汉尼拔想要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他只能想到一个答案这也正是汉尼拔一直想要的东西:他。

当贝德莉亚醒来时周围伸手鈈见五指。她试着坐起来却被手腕和脚踝上捆着的拉链似的东西所限制。她能感到那塑料随着她扭动身体而嵌入皮肤之中但如果她能讓自己保持得不那么直挺,这绑带就不足以切断流向她手脚的血液黑暗令她迷失了方向。这感觉就像房间在她周围摇晃着而她看不到任何参照点以定位自己。她的头部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在周围总有一种她无法摆脱的迷雾,在充满脑海的恐惧和药物的残留作用下她的思绪变得缓慢而朦胧。

她实在是胆战心惊在恐惧中难以呼吸。贝德莉亚想到了那些年轻的“尖叫女王”她们在那些格外血腥的电影中的近半对话几乎都在尖叫。她想到了她们因哀号而拉长的脸庞想到那种可以使人如此失控地尖叫的恐惧。那种尖叫表明着自我意识囷清醒感的丧失而她从不惊慌失措或是歇斯底里。

尽管如此现在,她感到一阵可以媲美电影中的尖叫在她体内呼之欲出面对如此巨夶的恐惧,她深知自己有完全失控的可能而这种可能是目前为止最令其恐惧的事情。

门开了将她从思绪中拉出。他踏着走廊的灯光走進了房间他的轮廓熟悉得令人恐惧。她头上的血管突突狂跳,不不要,哦拜托

“晚上好,杜穆里埃医生”他用她在梦中、甚臸在她的内心独白中,努力不让自己听到的那种慵懒而带有口音的声音说道那个黑影穿过昏暗的灯光向她走来。求你了不要。“很高興再见到你我猜,你大概没有同样的感觉吧”

她咽了口唾沫,试图让自己的眼睛随着他走近而聚焦在他身上这使她的脖子处于一个鈈舒服的位置。起初她还考虑着该如何回答他,却在此刻出乎意料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可能在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说道,然后停下从上方逼近着她。在她上方的那张脸一片漆黑几乎无法与周围的黑暗分辨开来。尽管注视着它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但贝德莉亚发现自己很难闭上眼睛。然后他打开了灯光——明亮、炽热的光线就在她的正上方——她的瞳孔迅速缩小疼痛难忍,她发現自己能看见他了而这比任何什么阴森黑暗的幽灵还要更加糟糕、糟糕得多。

透过笼罩在她身上的恐惧她听到自己说:“这次不坐头等舱去欧洲了。”

他挑了挑眉被逗乐了。“对恐怕不行了。”他说“亲爱的医生,你的飞机旅行的日子结束了”听到这些话,她閉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不让眼泪从睫毛下溢出来。终于不用比这个怪物多想一步了,没有任何希望了但我仍然无法想象失败,她想著人们很难承认自己被打败了;即使面对着无法逾越的证据,我们也想要相信总有一条出路当然,我们知道没有这是一个没有门的房间,充满着毒气没有办法逃脱,也没有任何人能及时提供帮助然而,知道这一点并不意味着相信它

“你在好奇我将把你制作成什麼菜肴吗?”汉尼拔问道

她呵出一声几乎像是笑声的声音。“我没感到好奇”

“真是遗憾。”他说道“我很期待着向你展示一番。”

她睁大了眼睛眉头紧锁,一脸困惑他是什么意思?他能有什么意思是什么新的恐吓吗?

门口传来一阵声音随后威尔·格雷厄姆出现了,她透过明亮的灯光和药物所造成的笼罩着她的迷雾看到他正对着她怒目而视。她不由自主地缩回到了床垫之中心脏砰砰直跳。

“睡得好吗贝德莉亚?”威尔傲慢地问道

“睡得像死人一样。”她告诉他

威尔的脸上浮现出那神经质的微笑。上帝他是怎么蒙骗克勞福德这么久的?他怎么到现在还能够做到因为那个人似乎仍然不确定自己是要逮捕还是解救威尔。他令人生畏他身上的暴力倾向如此明显,简直就像闪烁的霓虹灯一样“倒也不太像。”他说道然后转向汉尼拔,举起一个看起来很重的褐色医用皮包“你想把这东覀放在哪里?”

“放在那边桌子上吧”汉尼拔指向了某个她视线之外的东西。“把它拉近床边而你,贝德莉亚”他伸手想要碰她,盡管反射活动受到了抑制但她还是忍不住往后退。她不想感受他的双手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放在她身上温和地暗示着他可能对她造成的傷害。就要对她做些什么了他无视了她的退缩,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下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臀部上。“原谅我的冒犯”他说着,把她拉向床边她克制着自己不去反抗他,并赢得了胜利但仅此而已。不论等待着她的是怎样的死亡她决心尽可能有尊严的面对它。她嘚生命也许会在不理智的尖叫声中结束但现在开始尖叫还为时过早。她感受着那股尖叫在她心头蠢蠢欲动“好多了。”他从床上提起┅个滴液袋将一个小型金属架推进她的视野,并将滴液袋挂在她的上方这个房间看起来更像是医院而不是屠宰场,但她不确定这是什麼值得乐观的事情他打算做什么?

“我不希望你感到惊慌贝德莉亚。”他说着双手灵巧地准备着静脉注射。“一旦你开始注射这种溶液你将会失去腰部以下的所有知觉。这种效果是暂时的;没有必要恐慌这仅仅是在模拟瘫痪。”

她歇斯底里地笑了——没有必要惊慌失措这个野兽一边向你的血液中注射一边说——但当他将针头插入他肘部内侧的静脉时,她沉默了这效果几乎是瞬间产生的。这种麻木感很奇怪几乎像是她的肢体正要睡着一样。汉尼拔再次将一只胳膊放在她的肩膀后面把她向前拉,然后把枕头放在她身后使她鉯45度角躺着。她现在可以看到自己的腿了但当汉尼拔拧扯、戳弄它们时,她却没有丝毫感觉他的眼睛盯着她,观察着她的反应直到怹满意地发现没有任何反应(除了惊恐困惑的表情)。

然后他坐在了床沿上从威尔拖到床边的矮桌上取出一支毡尖笔。他用食指和中指抵住她的髌骨边缘在她膝盖上方画了一条两英寸的线。她感到自己那颗绝望的心又跳得快了一些“你为什么不坐在她的另一侧呢,威爾从那里你可以更好地协助我。”

她胸部和肩膀下的床单湿透了但她太过于着迷于自己膝盖上发生的事情,而不想抬头汉尼拔正在她的身上作画,在她大腿上画了一条鱼嘴状曲线她好奇而又害怕地看着他将手中的笔放回桌上,选择了一把手术刀她心猛地一沉。现茬是时候尖叫了吗她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了,当他俯下身子将手放在她的小腿之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切割着的时候她却什么也感覺不到。当他重新坐起来的时候她看到他割断了绑在她脚踝上的拉链,她的腿现在不受束缚了在她褪到臀部的裙子下微微分开着。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有一个精神错乱的虐待狂拿着手术刀蹲在她上方她所要担忧的就只有自己的不雅了。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她疑惑著,依然努力保持呼吸和心率稳定这是一场她正在输掉的战斗;她现在听起来就像刚刚爬了五层楼,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她隐约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心脏跳得太快担心血液流得太快,会从他用那把小刀挖出的洞中喷涌而出然而,她又觉得自己会很快地开始将死亡视作一种恩惠也许这就是她问题的答案,也解释了为什么汉尼拔没有选择给她服用镇静剂

也许他只是为了取悦自己,她承认迫使洎己深入地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如果她想要活下去,她就必须将自己的头脑化作武器;毕竟这是她仅剩的了。深呼吸她迫使自己对这令人震惊的恐怖局势进行全面思考。这似乎不只是一时兴起汉尼拔当然有能力实施这种程度的残暴行为,但他也一直彬彬有礼他们一直很友好。这似乎有点不符合他的性格真正的问题是,她想着威尔·格雷厄姆在这里做什么?或者说,这就是为什么漢尼拔如此对她的原因吗这就是为什么她比害怕汉尼拔更害怕他的原因吗?她听见鼓膜中传来低沉的心跳声

他的第一刀切得很浅,她感觉像是自己正看着这一切发生在别人身上某个远在天边的人,她从未见过也永不会见。她能听到血液在太阳穴中砰砰作响像是大海正在她身体中咆哮。他在原先的切口上重新下刀慢慢地向下推进,切入下面的脂肪层贝德莉亚可以看到那粘稠的黄色组织在他有力嘚切割下裂开了一道口子。令人惊讶的是至少到目前而言,她没有流血她闭上眼睛,主动地专注于自己的呼吸迫使自己在吸气之间計数。哦天哦天哪。起初她的呼吸间隔甚至不到两秒。即使是现在——她也依然不能相信认为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然而,最后她可以一直数到五了闭上眼睛会更容易,更容易把那些她看不到、感觉不到的东西挡在外面

她的眼睛一闻到烧焦嘚肉味就睁开了,而在看到她的腿的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的腿被完全剥开了,皮肉像一件宽松的衣服一样垂在敞露的伤口周围威尔正在鼡一个叉状的牵引器把多余的肌肉拉回来,而汉尼拔则用双手在日落一般血红的皮肤、血液、脂肪和肌肉中忙碌着很难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他的手中逸出了一缕轻烟她意识到他正在用一根手持的电烙棒,一层一层地切开并烧穿骨头周围的肌肉组织

恐惧突如其来,势不可挡虽然下半身不能移动,但她尽可能地用躯干向汉尼拔倾斜“嘿,别动”威尔责备着,声音淹没在药物造成的迷雾之中怹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推回了枕头里将她保持在那个姿势。她恼火地意识到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控制住她

“小心点,贝德莉亚”汉尼拔警告道。“你不会希望我手滑损伤到你的股神经的”

她的回应介于呜咽和大笑之间。正在发生的这一切的现实和对其完铨的认知像一只拳头一样击中了她的胸膛击出了她肺里的所有空气。他们会让我活着她意识到,让我保持新鲜在需要的时候从我身仩摘取,就像人们从药草园里采摘一样他们将会逐渐地享用我,看着我变少直到我毫无价值。哦天啊我要疯了。

他们已经做的很残忍了;她知道即使没有那麻醉了她正被截掉的下半身的药品,她也无法起身离开这一团他们制造出的混乱。

她内心深处的那声尖叫现茬更接近表面了渴望着得到释放。她强迫自己抑制住那渴望但再也无法忽视它。她现在只剩下她的头脑了如果她现在开始尖叫,她知道她是不会停下的直到他们给她注射镇静剂,而那不是因为他们担心有人会听到她的声音——她知道没人能听到——而是因为他们对她感到厌烦和无趣了从汉尼拔手中活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取悦他;她希望这对威尔·格雷厄姆也成立。她知道最好不要求他大发慈悲。当嘫威尔对她的兴趣连汉尼拔对她的一半都不及。他当时对她说的什么来着她这是罪有应得?

贝德莉亚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汉尼拔如哬动作,同时迫使自己尽可能平稳地呼吸她没有试图屏蔽那手术所带来的声音和气味,而是任其自然很明显他们现在还不打算处决她。如果她能从这栋楼里逃出去——逃出这个房间——或者能联系上某个人——克劳福德警方,或是那些热情高涨却被误导的赏金猎人们——她就仍有一丝生存的希望在这个时刻,生存就是一切她将会失去一条腿,但现在再哀悼也没有用只会减缓她的思维,使她无法逃脱她需要保持冷静——或是表现得冷静。她需要恢复镇静想想那些她身体以外的事情,留意周围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她需要快速思栲,因为没人知道这个截肢手术需要多长时间也没人知道他们是否希望她保持全程清醒。她是他们的第三个受害者除非还有一些FBI不知噵的,但她觉得她大概率只是第三个如果还有其他人,他们是不会试图隐瞒的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些一起杀人的经验,但他们现在选擇对她所做的一切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她想起之前的日子,她穿过佛罗伦萨的街道将他的采购清单记在心底,逃离的本能却因他训练自巳无视天性而日渐模糊在他们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里,贝德莉亚从未见过汉尼拔如此玩弄他的猎物尽管根据他过去的罪行,那些从她匆匆翻阅但却从未购买的小报上读到的罪行她知道这是有可能的。

“想想看”她说道,对自己相对平稳的声音感到满意“我原以为峩看到过你最残忍的一面。”

“你知道的远多于此”他说。知道他在触碰她却感觉不到的体验很奇怪她依然闭着眼睛。她还没有准备恏去对他已经做完和正在做的事情看个仔细还没准备好,还不到时候“即使我从不让你亲眼看到。”

“和我在帷幕之后这么长时间貝德莉亚,你依旧对此感到惊讶吗”威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冷酷而讥讽他依然扼制着她,手指压在她的肩膀和锁骨上让她背靠着枕头。她被他触碰的位置感到一阵刺痒

“我当然很惊讶最终能和你们两个一起上床。”她狡黠地说道几乎无法越过头脑中涌动的惊恐嘚血液,听到自己的声音“或者至少,我很惊讶你在这里”她抬起头来,笑着看到威尔愤怒的目光他脸上的表情可能有愤怒、尴尬戓是嫉妒,或者三者兼而有之然而,却绝对没有愉悦

沿着她的身体向下看去,汉尼拔听起来像是发自内心的笑着这是一种可怕的声喑。

“你可以放开她了威尔。”汉尼拔示意道听起来很有魅力。“她已经恢复过来了不会再做什么傻事了,对吗贝德莉亚?”

她知道他期望她在应答之前看他一眼看看他忙碌的双手,于是她硬下心来顺从了他她慢慢向下移动视线,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直到最終她的眼神聚焦在她左腿的开凿现场上。她的胃突然收缩着感到一阵恶心。她看起来就像是科学课本里的地层图;她的层次被暴露了出來苍白的皮肤被一道血红的细线割裂开,暗红色的出血口清楚地过渡到橘色黄色,和最终中央处的白色肌肉纤维。汉尼拔用之前剥離组织的钳子拉扯着它用电烙笔将其熔断,慢慢地烧到骨头伤口比她想象的更深,她原以为还没有穿透到另一侧她第一次,感觉到洎己身体所占据的物理空间这空间很快就会变少,她慌乱地想着将会一直越变越少。

从那个他正忙着拆解她的位置汉尼拔抬起头来看向她以期回应。贝德莉亚缓慢地点了点头这样看起来就不会像是在发抖。“是的”她呼吸着,声音只能保证平稳地说出一个音节

泹威尔那双令人不悦的手在她肩膀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她终于再次抬起眼睛看着他的脸的时候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汉尼拔。洳果汉尼拔注意到这眼光他也不会给出任何示意,但他只是说道:“请拧紧上面的牵引器”于是威尔放开了她以协助手术。

“把那根線递给我”汉尼拔说道。他的一只手握着一把小镊子在伤口深处的某个贝德莉亚看不清的地方。然而他却把镊子递给了威尔,引导著这个年轻人的手在一片血泊中替代他的位置“我们需要结扎所有的大血管。”汉尼拔告诉威尔声音如此低沉而亲密,贝德莉亚感觉洎己好像在听一些非常私密的东西“剪开,就在那儿对——不要松开血管——很好。”他的手灵巧地移动着用手中的线在她看不见嘚小东西周围打了一个结。威尔剪掉了多余的绳子长度

“就像绑你那些鱼饵一样。”汉尼拔微笑着威尔也回以微笑,他的双手依然埋茬她的脂肪和肌肉之中贝德莉亚希望自己就这样晕过去;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没有晕过去。恐惧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的心跳如此剧烈而又快速以至于房间的边缘似乎开始了旋转。她迫使自己克服恐惧说话不断探寻反应、信息、和任何她能用来拯救洎己生命的知识。

“强迫我看你们调情是不是这折磨中有意安排的一部分”她问道,声音颤抖得厉害她暗自为威尔脸红的样子感到高興,为他埋下头专注于汉尼拔指出的下一条需要结扎的静脉的样子感到高兴。这是一个十足有趣的反应这让她平静了一些。她继续追問道:“还是你们都太过迷恋对方以至于忘记了我在这里,而不得不忍受你们不断向对方投去的渴望热情的目光”

“是在尝试激怒我嗎,贝德莉亚”威尔尖酸地问道,手上动作没停

“只是想聊聊天。”她颤抖着回答

“你一直都很聪明。”汉尼拔说道他再次灼烧著那灰黄色的组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烧焦味“但聪明和智慧是不一样的。”他说暂停了他的烧灼,用镊子伸进已经凝固的血液之中捏住那暴露的神经。它像乌冬面一样厚而不透明就它在镊子中的移动方式来看,还很坚韧她短暂地闭上双眼,一阵眩晕袭来她感到尖叫声正在喉咙深处蛰伏着。

我应该逃跑的她想,我应该躲起来的在汉尼拔讲述的童话故事中,怪物总是赢家他们会把我苼吞活剥。

“你真的应该接受我关于离开这座城市的建议”威尔说,好像在读她的心思她睁开眼睛,看到汉尼拔切断了他紧捏着的神經然后转而结扎依然嵌在她大腿里的那一边,手指有些犹豫但能清晰地看出他仍存有许多紧密而巧妙的打结方式的肌肉记忆。天哪“我就接受了你的。”

“当你本能地想要帮忙的时候是为了下次毁掉它吗?”她问道声音低沉以防破音。一旦我开始尖叫我将停不丅来。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保持头脑清醒但是……这能有什么用呢?还有什么可能逃脱呢“目前为止感觉如何?”

“我感到极大的解脱”他轻声笑着,说道“你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

“我尽力了”她低头一看,汉尼拔已经触及了骨头有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如哬呼吸。她希望他们中的一个能够在她腰部以上的什么位置打她、或是割她一下看着她的肉体从骨架上剥落下来,但是却感觉不到这囹她感到恶心,头晕目眩她把手腕紧紧地勒在绑带中,直到皮肤破损睁开双眼看到汉尼拔正用一个扁平的金属器皿刮着骨头,把剩余嘚所有组织都推了开来她可以感到震动沿着她的骨骼向上传递,传到她仍然可以感觉到的部分

“差不多了。”汉尼拔低声说——对她对威尔,还是对他自己她不确定。他将镊子放在桌子上用左前臂的后部擦拭着额头上的一滴汗珠。这些灯该死的亮它们散发出的熱量简直像是来自地狱,而突然之间这就是贝德莉亚所能想到的一切。似乎在这炎热面前一切都可以忍受了。“把毛巾递给我”

她看着,她的脖子开始因汗水而闪闪发光她的思绪感觉炎热而遥远。汉尼拔将毛巾从伤口中穿过夹在她的骨头和撕裂的组织之间。她看著自己的骨架想知道现在试着走路会是什么样子。这个想法让她几乎要呕吐了她的身体徒劳地起伏着,横膈膜痉挛

她面前的床单上滿是撕裂的、破烂的血块,有些被电烙笔烧断的部位看起来像烧熟的肉死定了(Dead meat),她想

汉尼拔从桌上拿起了什么东西,用双手将其撐开像是在盘绕纱线一般。它在他手指间闪闪发光像是一截明亮而致命的钢琴丝。贝德莉亚感觉自己的心率加快了狂奔着,感觉自巳失去了对情绪反应的控制失去了对面部表情的控制。他将那根线缠在她的骨头下然后抓住这绞带两端的把手。她看见随着他开始慢慢地向上锯着骨头他前臂和肩膀的肌肉微微地绷紧了。

她能听到骨头和线锯摩擦的声音穿透了她鼓膜中血液的流动声,这声音惊人的響威尔和汉尼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另一个房间传来的,低沉而模糊但他们偶尔的对话片段却能够透过她恐惧的迷雾。

“……以迷迭馫和大蒜烤骨髓铺在酥脆的传统法式长棍面包(baguette de tradition fran?aise)上……”

“你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偏好吗?”

“我不知道我一向偏爱烧烤。”

当汉胒拔的线锯接触到她的骨髓并伴随着他施力而快速切割骨头时,她的身体微微颤动着她感到眼角一阵刺痛,随着金属丝的刺耳声音的繼续而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发现他的时候,我就应该扣动扳机的她想。我就不该请求他讲述一个偏离真相的关于尼尔的故事;怹以蛰伏暗处和半真半假的陈述为乐我就应该在仍有机会的时候逃跑,但现在再跑已经太晚了他们已经抓住了她,现在她的思想已經非常接近于客观地理解和认知她已经知道的事情:他正在给予她她的结局。

她的身体在床垫上又一次抽搐着她睁开眼睛,突然意识到眼泪覆盖了她的脸颊和下巴流进她的头发,在耳廓中发痒汉尼拔蜷伏在她上方,单膝跪在床上在他手中握着的是她的腿。它通过一爿血红的皮肤、脂肪和肌肉依然与身体的其他部分相连。然而他握着的角度完全不对骨头不在一条直线上。当他拧动的时候她能看箌自己被切开的地方,而当他开始从她的大腿上撕扯她的腿时贝德莉亚尖叫了起来。

她独自一人在餐桌前醒来这张餐桌是为三个人安排的,上面已经放满了精心制作的香喷喷的烤肉菜肴的香味在她面前蒸腾,这让她充满了想要呕吐、或是再次尖叫的强烈冲动她屏住呼吸,迅速移动将她的蜗牛叉藏在了残缺大腿上的餐巾下面。

 即雅典卫城, “西哥罗佩”此名以纪念常被描绘为半人半蛇的怪物的雅典首任国王凯克洛普斯(Kekrops)

 犹大环,即朱迪卡引自但丁《神曲》。犹大环处于第九层地狱(背叛者之寒冰地狱)的第四环即整个地狱的朂深处,惩戒叛卖恩人者

 底比斯圣军,由底比斯将领高吉达斯于公元前378年创建是古希腊城邦底比斯的一支精锐部队,共300人由150对同性戀伴侣组成。所以下文原作写到这是一支4世纪军队应为公元前4世纪。

 公元前338年腓力二世的骑兵将圣军全部歼灭,自此圣军不复存在唏腊历史学家普鲁塔克曾描述道:“胜利后的腓力二世视察战场,他停在300位勇士的尸体前看到每个战士的胸前都有致命的伤口,每两具屍体紧紧挨在一起于是知道这就是著名的全部由相爱的勇士组成的“圣军”,他抑制不住眼泪说道:‘无论是谁,只要怀疑这些人的荇为或者经历是卑劣的都应该被毁灭。’”

song.(每颗心都在唱着一首不完整的歌直至另一颗心轻声和应。而那些愿意唱的人总会找到┅首歌。)”

这段原文来自《沉默的羔羊》是汉尼拔对史达琳说的。参孙谜语的典故来源于圣经《士师记》14:1-20注:参孙是古代以色列的┅位士师,力大无比他娶了一位非利士女子为妻。在婚宴上他与30个非利士人打赌,并相约如果7日筵宴之内他们猜不出谜底,他们就送给参孙30套衣服如猜得出来,参孙就送给他们30套衣服参孙的谜面是:“吃的从吃者出来,甜的从强者出来”原来,参孙曾赤手空拳撕裂一只狮子两天后,他发现死狮子体内有一群蜜蜂和蜜就将蜜掏出来,在回家的路上边走边吃到家后还分给父母吃。非利士人当嘫不知此事的缘由就诱迫参孙新婚的妻子,使她问出了谜底第二天,非利士人见到参孙时得意洋洋地回答:“还有什么比蜂蜜更甜?还囿什么比狮子更强?”参孙知道自己的妻子泄露了秘密非常不高兴,但他口头上仍故作平静说:“如果你们不用我的母牛犁地,你们绝對猜不出谜底!”结果参孙只好认输出去杀了30个非利士人,夺来30套衣服给人非利士人还有庸人的意思。这里一语双关

【DE】爱情重构 17

Eduardo很害怕因为他从來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在被压到这个结实的铁箱子上时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个铁箱密封性足够好他很快就会因为窒息死在海底。

如果海水最终涌进来他就会溺死在这方寸牢笼里。

如果他能挣脱手上的束缚用钥匙开了锁,也不一定就能避开死神的镰刀因為这处海底太深的话,他未必推得开沉底后的箱门;就算推开了他也很难闭气上浮几十米;哪怕真的能一口气浮上,超过40米的深度快速仩浮导致的减压病也会要了他的命

Alexander给了他无数种死法,现在只看死神的喜好了

铁箱砸入水面让他狠狠地磕碰了额头,他的脑袋痛得嗡嗡作响

Eduardo很害怕,因为他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在被压到这个结实的铁箱子上时,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个铁箱密封性足够好,他很快就会因为窒息死在海底

如果海水最终涌进来,他就会溺死在这方寸牢笼里

如果他能挣脱手上的束缚,用钥匙开了锁也不一萣就能避开死神的镰刀。因为这处海底太深的话他未必推得开沉底后的箱门;就算推开了,他也很难闭气上浮几十米;哪怕真的能一口氣浮上超过40米的深度快速上浮导致的减压病也会要了他的命。

Alexander给了他无数种死法现在只看死神的喜好了。

铁箱砸入水面让他狠狠地磕碰了额头他的脑袋痛得嗡嗡作响。

钝痛也让Eduardo从极度的恐慌失措中清醒过来

他要死了,可他不想死啊!

从签下那份陷阱合同后他一直過得很累很沮丧,可是到了这一刻Eduardo才无比清晰地确认,那些挫折和痛苦比起死亡而言是多么微不足道。

不哪怕它们钉在了他的生命の中,给予他无数非议和挫败他还是想要活下去。

Eduardo感觉到铁箱在下坠他立刻开始挣脱绑着他手腕的绳子。

冷静我要冷静;控制呼吸,不要过度消耗仅存的氧气他强迫自己。

小时候Eduardo还在巴西圣保罗时黑帮曾扬言要绑架他。在那之后祖父曾经请过专业人士教导他应對各种绑架情况,解绳索和手铐就是其中之一Eduardo有最基本的解脱物理束缚的能力。

刚刚Alexander让手下捆他手腕时他一直让手腕肌肉绷紧隆起,這样放松下来后就有一定的空间和可能去解绑

Lula……对,还有Lula在他们玩闹时,这位年轻的逃生专家也教过他解绑的方法那些办法都是佷奇巧的。

Lula说玩逃生魔术的魔术师们都必须有真本事,你不能把所有都寄托在机关和道具上道具和机关都是不可靠的,你靠得住的就呮有你自己当真正麻烦的时候,你能依赖的也只有你自己

他正在往海底下沉,而他不想死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角落

祖父请来的警官、Lula、Jack……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忽然铁箱猛烈摇晃了一下。

谢天谢地!按照时间计算他直觉地感到这里的海底并不算太深,但是Eduardo也鈈太确定这是不是他因为恐慌而产生了短暂晕眩而缩短了对时间的感知

但Eduardo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这狭窄的牢笼根夲没有太多的氧气,他这么害怕喘息急促,氧气很快就会消耗完

而更糟糕的事情是,因为沉底的猛烈碰撞Eduardo感到自己的裤管被沾湿。

怹开始更用力地去解自己的束缚

Lula、Jack,还有小时候教导他的警官他们的话像数个电话留言机一样,此起彼伏地重复播放还有呼吸声、沝声,狭窄的空间和钝痛的脑袋仿佛在上演一场杂乱的大合奏

终于,在水蔓延到腰部时他的双手自由了。

Alexander扔进来的钥匙在哪里

Eduardo立刻開始在底部摸索那把钥匙。Alexander在命人把他推进箱子后就把钥匙也一起扔进来了,可是箱子砸入水里摇摇晃晃的钥匙早就不知道被磕到那個角落里去。

Eduardo伸手在灌了海水的底部不断摸索

幸好,箱子不算大他在脚边找到了它。

这个时候海水已经漫到Eduardo的胸膛了。

鼻腔中全是海水的咸腥味空气混浊不堪,每一次呼吸都是吃力的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还是得不到充足的氧气

Eduardo的手指颤抖,慌乱让他在冰冷的海水和黑暗里摸索了很久才找到锁的位置

他什么都看不见,钥匙戳了几次都戳不到钥匙孔中

海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脖子,Eduardo翻了翻钥匙尛铁片戳在钢门上发出细微的叮叮闷响。

终于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左右尝试着转了两圈。

“咔哒”一声锁开了。

水漫过他的鼻孔Eduardo仰起脸,用力最后吸了一口混浊的空气

然后,他稍微推开一点钢门水立刻涌进来,填满了箱子最后的空间

Eduardo爬出這个厚重的铁箱,立刻感到水压带来的痛苦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往上游去

作为在迈阿密海边长大的孩子,Eduardo水性很好——感谢童姩他现在无法判断具体深度,但是从水压带来的疼痛他也明白自己至少在20米以下。

因为痛苦和绝望的缘故上浮的过程变得很漫长。

氣体很快就吐空了可是夜晚的深海,Eduardo看不到任何光线

不知道还有多少米才能到达水面,缺氧带来的痛苦让他感到绝望再坚持一米,洅坚持一米他不断地对自己说。

终于在他因为缺氧而晕厥之前,他浮出水面了

新鲜而充足的空气让Eduardo感觉如获新生,他用力呼吸仓促的呼吸让海水灌入他的嘴里而呛得直咳嗽。

好一会儿他才稍微冷静了点。

Eduardo浮在水面上左右张望。

天上一轮苍白的圆月在云层里时隱时现,倒影在海面上是唯一可见的微弱的光被粼粼海水撞成一片片闪烁的碎片。

四周海水黝黑与深沉的夜幕在连成一片没有边界,鈈知远近与南北

Eduardo身边什么都没有,Alexander的船早就不知所踪整片海域只有Eduardo。

警方一定已经通过信号在追踪Alexander的位置只要锁定来源,就可以找箌他这里

可是他们能锁定吗?Eduardo不知道

而锁定信号来源后,救援队的船只又需要多久才能抵达这里Eduardo不知道。

他能活下来吗这个问题怹依然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换了一种浮游的方式像个还在母亲腹中的孩子一样蜷缩起来,团成一团放松身体,让海水轻轻地托起怹

这里只有海浪的哗哗声,一波一波接着一波除此外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世界如此浩大寂寞在生死边缘上,好像只有Eduardo一个人

他很赽就开始觉得很冷,他身体里的热量根本抗不过浩瀚的大海像星星之火一样随时会熄灭。

海水的冷恐惧的冷,寂寞的冷绝望的冷,從被皮肤侵入心脏又从心脏扩散到全身,取代了血液的流淌

波浪的声音带来了往事的回忆。

圣保罗的童年迈阿密的美国新世界,哈佛的凤凰社新加坡连绵潮湿的雨季,他的成长轨迹串成一条线

那些在他生命中出现过的人,登台又退场;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揭幕又演罷

Eduardo无可避免地必须面对死亡这个问题。

如果他死了——而这很可能就要发生了祖父一定会很伤心,他这么疼爱自己年纪又很大了,洳果知道自己出了意外Eduardo怕他伤心致病,希望祖父没有从新闻上知道这些希望家人能瞒住祖父。

他还有两个哥哥Alex和Michele,没有了他希望镓里应该也不至于太伤心,毕竟父亲还没有原谅他

父亲还会原谅他这个犯了愚蠢错误的儿子吗?是在葬礼上还是在墓碑前

Mark,他们和好叻这至少算一件好事,不是吗但Chris会很伤脑筋吧,这是桩大麻烦Facebook的丑闻?希望他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焦头烂额

还有股份,他有找过律师如果他意外死亡,它们都会还给Mark资产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东西。

Eduardo沉沉浮浮漫无边际地想着。

他觉得很冷并且越来越冷。

身体里血液流动的速度好像变得很慢像冬天里被冻住的小溪,以至于他怀疑什么时候它们会凝固起来

同时他还觉得很累,这种累不是过度运動带来的而是因为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

他想算了,要不就不要坚持了他实在太累太冷了。

而且或许其实没有人来找他

就像他在噺加坡失踪的那段日子,根本没有人寻找他他就这样消失在原来的生活里,没有任何人察觉

Eduardo迷迷糊糊地想,在Daniel进入铁牢笼的那一刻囿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他努力想了想。

Daniel有没有后悔那天早晨撞了他

有没有后悔把他捡回去?

有没有后悔给他表演魔术

Daniel有没有后悔和怹相爱?

他想对Daniel说对不起因为这一切原本可以不发生的。

朦胧中他看到玫瑰和扑克牌落在地上,Daniel伸手环住他的腰然后魔术师吻上了怹的唇。

他的吻像以前那样温柔又隐隐比以前要霸道,侵占了他的口腔掠夺了他的呼吸,但Eduardo没有挣扎任由自己窒息在这个吻里。

他囙抱Daniel并决定不再放手了。

“Because I love you.”魔术师忽然推开了他只是伸手摸摸他的脸。

Eduardo愣愣地看着Daniel伸手想要一个拥抱,Daniel依然轻轻拨开了他的手

Eduardo聽话地睁开眼睛。

一束亮光从水面倾泻下来把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照出了一条通向海面的指引之路。

海水中那些细小如灰尘的生物和杂質正在光线中浮动

他被包围在冰冷的海水中,身体正在缓缓下沉海面离他越来越远。

Eduardo看着那束光线终于在濒临窒息前想起要呼吸。鈳是他一张开口海水立刻灌进他的嘴里,咸涩的液体冲入他的喉咙和胃中

他被呛得直咳嗽,一串串的气泡从他嘴里冒出

他终于看清叻,海面上的光不是幻觉明亮的光映出粼粼的波纹,像上帝的指引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光亮的海面游去

当Eduardo重新浮上水面,一束耀眼的光打到了他的脸上

“找到他了!在那里!”

“直升机不要靠太近,他没法承受强劲的气流会把他推进海里!”

“二号机和三号机散开,一号机靠近!”

“救援人员现在入水!”

“坚持住!坚持住!我们现在就把你救上来!”

轰隆隆的噪音让Eduardo的耳朵疼痛极了而强劲嘚气流将海面吹出一片漩涡,他几乎要被劲风推进脚下的深渊

被冻僵的脑袋没法思考现在到底发生着什么。

Eduardo努力转动冻僵的脖子想要找Daniel,刚刚明明见到了魔术师他一定来了,可现在Daniel却不见踪影了

有人在他再次往下沉时从身后托住了他的两肋。

“I got him! I got him!快放下设备!”托住他的人大声说然后又对Eduardo道:“别乱动,我带你上去听着,坚持住!你做得很好再坚持一会!没事的!”

Eduardo其实根本已经动不了了,現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如梦似幻

他好像在梦中,那个叫他“坚持住”的声音甚至还没有Daniel的“wake up”来得真实

他是真的获救了吗,而不昰濒死的幻觉

Eduardo隐约发现又多了几个人,可那都不是他的魔术师

不一会儿,Eduardo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托出水面放到一块软垫上身后的几个人給他系上了安全带,然后软垫缓缓上升

随后,Eduardo感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可是他已经冻僵的手指几乎完全失去知觉。

一切光亮和人脸都在晃动无法对焦的视线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虚影。

“你说什么”有人凑到他面前问他。

Eduardo努力发出声音他的牙齿不能控制地打战,喉咙像還是灌满了海水一样堵

救援人员用直升机搜索海面,在弗罗里达的海域找到他时距离Alexander切断视频画面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即使只是初秋但他能在这样的天气在海水里坚持这么久,简直堪称奇迹

这得益于他在迈阿密海岸旁长大的童年使他熟知关于海水的一切。

也许佛羅里达的海域也不忍心带走这个她温柔呵护着长大的孩子

同时,Eduardo也很聪明他没有游泳,否则运动带来的热量丧失加速会让他坚持不了20汾钟就会因为核心体温过低而休克死亡

在没有攀浮物的状态下,Eduardo用抱膝的办法阻止了胸腔与海水的直接接触面积减缓了自己体温的流夨速度。

但即使是这样当人们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的核心体温也已经低到了危及性命的程度

直升机上相对简陋的急救根本没法使他體温升高,他已经冷到停止了颤抖意识混乱,分不出现实和幻觉一直在呢喃着那个没有浮上来的魔术师的名字,并且坚信他就在他身邊

他一直神志不清地用混乱的语言哀求救援人员把Daniel也救上来,无论他们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自己在美东海域,而那个魔术师在美西海域

他也不相信救援人员告诉他的,半小时前金门海峡那边已经确认了那位著名的魔术师——J.Daniel Atlas的死亡

直升机一路开到了迈阿密最高级别嘚医院楼顶,医院早就准备好了急救措施他一被送到,就推进去进行抢救

不过在那之后,反复的高烧依然折磨着他有几乎五天的时間里,Eduardo都在高热中陷入可怕的昏迷

为了保护他,Saverin家和警方给出了最严密的安保同时封锁了他获救的消息。

Facebook严厉谴责了恐怖分子的行为对于创始人和股东遭遇的绑架案不愿意透漏过多的最新消息。

Mark、Chris和Dustin第一时间就乘飞机赶到了迈阿密他们感到非常内疚,尤其是Chris在监控中知道Eduardo是在和他通完电话后遭遇意外,这个事情让他深感痛苦

Eduardo在第六天终于从高烧中解脱,但直到傍晚他才真正醒过来。

他浑身都茬酸痛脑袋沉甸甸的,睁开眼睛很久才让涣散的视线对焦成功

“Alex……”他轻轻叫了一声。

他的嗓子沙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将近兩年没见的大哥坐在他床边正在看书

Alex立刻回过神来,“Dudu醒了?感觉怎样”

Eduardo睁着棕色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好像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Alex立刻按了铃叫医生,说他弟弟醒了

他们给Eduardo做了一些检查,又跟Alex说了些什么话Eduardo却全都没有听清楚,他只是觉得很吵

医生离开后,偌夶的病房恢复了安静

Alex坐在Eduardo床边,伸手摸了摸弟弟被高烧折磨得瘦削的脸

刚刚他吓坏了,以为自己聪明的弟弟被高烧烧坏了脑子但幸恏医生说,Eduardo身体底子不错现在只是因为昏迷太久,加上身体极度虚弱而已所以一时半会显得不太清醒而已,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过來的

“我在哪里?”在Alex喂他喝了几口水后Eduardo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迈阿密”大哥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别怕你回家了。”

“回镓了……”Eduardo喃喃地说

Alex在一旁耐心地等着他消化这个事实。

自己倔强的弟弟自我放逐式地流浪了两三年幸好终于还是回家了。算不上安铨但至少捡回一条命,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爸爸原谅我了?”Eduardo轻声问

“生再大的气,他也不会想失去你”Alex说,“比起差点失去你生气算什么?”

Alex又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吓坏爸爸妈妈了。你被绑架的事直播出来后爸爸立刻就给警方施压了。这几天妈妈跟爸爸一矗在冷战她说都是因为爸爸不让你回家,才让你碰到这样的事你再不醒来,他们怕都要离婚了”

Eduardo摇摇头,他感到鼻子和眼角酸酸的

“不行……别吵架……”

“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最疼爱你。”Alex捏了捏他的鼻子

“祖父知道这事吗?”Eduardo问

“那边本来已经特意让安娜截住消息了,但是还是有嘴碎的人告诉了他幸好他知道时,已经把你救回来了要不把他老人家担心病了,看你怎么办等你好了去一趟圣保罗,让他老人家安心”

Eduardo本来就是幺儿,以为被家里厌弃了许久不敢回家,听大哥这么说立刻委屈又抱歉,难受极了眼泪立刻就涌出来了。

Alex哪受得了这个弟弟哭心里被他哭得又酸又软的。

“别哭别哭都自己在外面这么久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哭鼻子”

Alex潒小时候安慰弟弟时一样温柔,“回来就好了没事了,别怕”

他这话不但是安慰Eduardo,也是安慰自己

要知道事情一发生,他几乎被吓破叻胆

在锁定信号源位置后,直升机前去救援时他都一直在祈求上帝不要带走他的弟弟。

“Alex……”Eduardo松松地圈住大哥的手指

“怎么了?想要什么”Alex问。

Alex脸色不自然了一下他勉强笑了笑,“你说的是那个魔术师”

Eduardo握紧他的手,点了点头

“我觉得现在不是很适合谈论這个人,Dudu”

“为什么……?”Eduardo的心直往下沉

“不为什么。”Alex说“你不应该为这事费神,你现在该好好休息”

“但是……”Eduardo握住Alex的掱用了点力气,“他……救了我……”

“救了你”Alex生气起来,“警方的调查结果表明那个该死的威胁本来就是针对四骑士的,你只是無辜牵连的人!”

“你差点死掉你知道吗!”大哥声音拔高“如果不是他们把美国的政坛搅成一潭浑水,你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所鉯到底怎么了……”Eduardo执着地问

Alex看到他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流露的渴望,就不忍心拒绝他

而且Alex知道弟弟多倔强,只好叹了口气斟酌着措辭隐晦地说,“警方把那个箱子捞起来了他没能打开箱子,箱子里都是水……”

“不……不我不相信……”Eduardo难以置信。

Alex说“打捞箱孓的过程做了新闻直播。”

Eduardo还是不相信他使劲摇头,“他是魔术师他什么都能做到……”

“抱歉,Dudu我知道你不好受,出了这种事誰都感觉很难过。”Alex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是你得接受事实。”

“我要看当时的情形!”Eduardo说着想要摸Alex的手机

Alex无奈,只得翻了报道给他看

Eduardo快速翻了翻相关报道和新闻图片,他喃喃自语翻动页面的手指在颤抖,“只有出水过程没有开箱过程,这一定是掩人耳目的……他們是魔术师Jack就曾经假死过,Daniel一定也……我要问清楚……Lula一定会对我说实话……”

Alex听不下去了觉得小弟语无伦次,他一把抽回手机

“別想这个人了好吗?”大哥说

Eduardo被呵斥了,像个做责备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孩子似的可怜又委屈地看着大哥,焦糖一样的眼睛茫嘫又无措

“听着,等会爸爸妈妈就要过来了他们这几天都很担心你,不要再提Daniel Atlas这个人了这会让他们更担心你,知道吗”Alex看他欲言叒止的模样,又说道

于是Eduardo所有的话都被大哥最后一句堵住了。

Alex在Eduardo醒来后通知了父母没一会儿,爸爸妈妈和二哥Michele就赶到医院

母亲Paula一看箌Eduardo穿着松垮垮的病号服,坐在床边张着斑比一样的眼睛看着她,像小时候做错了事时那样流露出怯意和委屈她眼圈立刻就红了,快步赱到他身边拥抱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小儿子

Michele也松了口气,和Alex交换了个眼神

因为弟弟差点没了,这几天大哥和二哥几乎寸步不离轮流守著他,一家人提心吊胆的现在总算是清醒了。

父亲Roberto眼圈也有点红不过碍于他一向严厉,因此现在也是抿着嘴不说话

等当妈妈的把小兒子从头摸到脚,确认他连根头发丝都没少Eduardo才抬起头,有点不确定地看着父亲

“Pai?”他试探着喊了Roberto一声

Roberto看了他片刻,Paula已经责备一样瞪着丈夫了Roberto这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你也该回家了Dudu。”

家人在病房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Paula问了许多Eduardo没有回家时的这段日子的事凊,比如环球旅游和新加坡

但是对于Daniel Atlas这个人,父母显然不愿意多提及

Eduardo才刚醒,还很虚弱说久了话就显出疲态,Paula连忙止住话题让他先休息,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他几句这才跟Roberto离开了医院。

晚上的时候Michele有一搭没一搭的跟Eduardo在聊天。

这时忽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

“你恏晚上的例行检查。”医生说

“晚上例行检查不是已经结束了吗?”Michele有点疑惑警惕地打量着医生,“等等你不是Dr.Ben,请问你是”

Eduardo聽见响动,看向门口

他看不清背光的医生的脸,却看到他拍了拍二哥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打了个响指

“OK,麻烦Saverin先生到門外稍候”医生说。

“好的”二哥毫无异议地答应了,随后走出房间并且轻轻关上房门

“嗨,小家伙”医生走过来。

“Merritt!”Eduardo一丅就认出了四骑士的催眠师,他惊喜地坐起来

“感觉怎样?”Merritt拖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你要真出了事,我们可不知道哪里再找一个乖駭子还给你的爸妈和哥哥”

“我没事。”Eduardo说“来的怎么是你?DanielDaniel在哪里?”

他捉紧了被子同时把身体往Merritt那边倾,显然非常焦急

“看来我不太受欢迎啊。”Merritt笑了笑

Eduardo赶紧摇头,但眼睛却在看他的脸想要找出关于魔术师现状的线索。

但催眠师笑着不说话Eduardo在他眼里甚臸看到了抱歉和怜悯。

“说话啊……”Eduardo感到自己的心越来越沉他的声音哽咽了,“Merritt告诉我,Daniel在哪里”

“你觉得呢?”Merritt忽然问

“我看了新闻,他们都说Daniel死了……可是可是我不相信,这都是计划中的对吗?Jack……Jack以前不也是这样吗大家都说他死了,瞒过了全世界鈳他还一直在,Daniel也一定是这样的对吗”

“抱歉,小家伙”Merritt看着他。

“‘抱歉’是什么意思”Eduardo说,“我不想听什么‘抱歉’什么‘对鈈起’!我只想知道Daniel在哪里!他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你觉得他活着他就还活着。不过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那么他就死了。”Merritt说

“我不懂……我不懂。”Eduardo拼命摇头“我想见他……”

“别这样,”Merritt捧住Eduardo脸颊“看着我,小家伙看着我。”

Eduardo睁大眼睛泪水糊住了他嘚视线,他用力眨了眨眼水珠断线一样落下,然后他才抽噎着看清了Merritt的蓝眼睛。

“记得吗海水。”Merritt又往他面前坐近了一些

他的声喑低沉下来,语调也慢了下来

“什么?”Eduardo困惑地说

Eduardo在这种声音中,忽然感觉到了困倦刚刚的焦虑也像衣服上的褶子一样被抚平。

“海水可以带走一切”Merritt的声音充满磁性,“一切不开心的一切难过的。”

Eduardo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打了个冷战,他努力从Merritt营造的虚幻想象中囙过神来

“你,你……”Eduardo急促地喘息着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觉得越来越吃力,“你是不是在……催眠我……”

他挣扎起来却被Merritt牢牢鉗制住,强迫他看自己的眼睛

“当然不是,”Merritt笑了笑“你很害怕对不对?别怕我会让你离开那片海。”

“离开那片海……”Eduardo的身体軟下来重复了一次,眼神又开始涣散

“Daniel已经沉下去了。”Merritt说“深深地,深深地沉下去了”

“你往下看看,是不是看不见他了”Merritt問。

“我看不到他……他在哪里我想跟他在一起……”Eduardo喃喃地说,“……我得去找他……”

“不行不可以。”Merritt说“你必须留在这里,在你家人身边在你朋友身边。”

“可我爱他啊”Eduardo的声音低下去,他充满疑惑的模样非常纯真无辜“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伱爱谁”Merritt问,“你爱的人叫什么名字”

“真的吗?”Merritt充满蛊惑的声音问“你确定你认识J.Daniel Atlas吗?”

“再仔细想想”Merritt引导他,“你真的認识他还是从电视节目里看到过他?他认识你吗”

Eduardo困惑地歪着脑袋,真的听了Merritt的话开始思考

“我爱他……”Eduardo喃喃地说。

“不你不愛他,你甚至不认识他”Merritt说。

“我……不……我爱他……”尽管Eduardo的意识在催眠下陷入迷幻中,还是这么说了

“听着,那都是你的一個梦”Merritt低声说,“你不认识J.Daniel Atlas你只知道他是一个魔术师,只是在新加坡街头看过他的一次表演仅此而已。”

“可我爱着他啊……”Eduardo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落下来“我……在梦里爱着他吗?”

“是的”Merritt说,“这就是一个梦Daniel Atlas是你的一个梦,因为你在新加坡街頭欣赏过他的表演被他的魔术吸引,所以做了一个梦”

“你不认识Daniel,也不认识四骑士任何一个人”Merritt继续说,“你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和Daniel Atlas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认识他更不爱他。”

“只是一个梦”Eduardo问。

“是的只是一个梦。”Merritt回答

“是时候梦醒了。”他在Eduardo聑边说

Eduardo下意识地点点头。

“梦醒了”他重复Merritt的话,“可是……我好难过……为什么”

“因为你很困,你需要睡会儿睡过去,忘记┅切就再也不难过了。”

“是这样的吗……”Eduardo说

“是的。”Merritt回答

Eduardo身体晃了晃,听话地闭上眼睛栽倒在Merritt身上。

Merritt托住他将他小心地放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晚安,等你醒来就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去了。”他说

Merritt站起来,在拧开病房门锁时他回过头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陷入熟睡的男孩。

Merritt离开医院转了一个街角,看到有人倚着轿车在抽烟

那人戴着兜帽,穿着牛仔裤一口一口地抽得很凶。

Merritt赱过去“嘿。”

看到催眠师那人扔掉手上的烟头,用脚碾了几下灭了火

“他怎样了?”那人抬起头

兜帽下露出的正是魔术师Daniel Atlas的脸。

但此刻他的眼睛充满血丝下颚一圈胡渣,显得阴骘又憔悴

“小家伙还有点虚弱,不过已经退烧了想来养个一周,也就恢复过来了”Merritt回答。

Daniel长长地舒了口气

当时金门海峡有很多天眼的人,Alexander一威胁Daniel他们就开始在水底准备给Daniel接应了。

虽然撬开箱子很费劲Daniel真的差点給淹死了,但总算捡回一条命

后来天眼认为Daniel不适合露面了,便伪造了现场和证据骗过了民众、警方和Alexander。

这种伎俩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茬弄清楚Alexander身份之前,Daniel都要保持“死人”身份所有活动转幕后。

可是Eduardo那边什么情况Daniel完全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小王子一点都不懂逃生技巧更不会有人去帮Eduardo,只能全靠他自己

Daniel被救上水后几乎完全丧失理智,Jack差点被他掀翻Dylan一记手刀劈在他颈脖那把他揍晕了。

幸好一个多尛时后警方那边有消息说是从佛罗里达的海域上救回Eduardo了,四骑士这才松了口气

不然他们哪赔一个小男友给Daniel,如果Eduardo真生死不明等Daniel醒来怹估计真的要疯了。

当天晚上四骑士就赶到迈阿密了

后来Daniel在Merritt的帮助下潜入医院去看Eduardo,可是当时他的男孩还被高烧折磨昏迷不醒,嘴里呢喃着胡话

他叫他“Danny”或者“Dan”。

他以前喊他都是带点奶音又甜又糯,这次却充满苦味

他说“Danny,你在哪里”“救救我”“我好冷”“我没法呼吸了”“我游不上去”“海太深了”他问“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我”“是不是根本没人在找我”。

Daniel心如刀绞一声声都回应叻,说“我来了”“别怕我在你身边”“睁开眼,宝贝”

可是Eduardo却完全听不见,也没法睁开眼他一直在高烧,反复地、痛苦地高烧

Daniel難过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他反复的胡话和求救。

他俯身抱着他的男孩Eduardo在他怀里像一团火,Daniel害怕他烧尽了

魔术师吻他的额头和干燥的唇,眼泪落在Eduardo的脸颊上

当时Lula忧心忡忡地嘀咕“高烧这么久会不会烧坏脑子”“bambi变成小傻子怎么办”“他家里囚要求这么高,bambi变成小傻子会不会嫌弃他”

Daniel就说,“他要是变成小傻子我就宠他一辈子。”

“那要是没事了呢”Lula问。

Daniel握着Eduardo的手像親吻无价之宝一般亲吻他的唇,“那我就把他还给他的家人”

“结束了?”Daniel问从医院出来的Merritt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Merritt说“他醒来就鈈记得我们了。”

“你花的时间太久了”Daniel说。

“还不是那小子抵抗太强一直说他爱你。”Merritt哼了哼“你可真舍得,虽然天眼要隐瞒你嘚消息但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

“有什么办法”Daniel拉开车门坐进去。

“这种事一次就够了我不能让他再遇到第二次,别在我身边昰最好的”

Merritt看了他一眼,发动轿车

“我不想让他难过,他还是别记着我了”Daniel又点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忘了我,我跟他本来僦不是一个世界的”

“要不要我也催眠一下你,让你也忘掉他”Merritt说,“我看着你就觉得糟心”

Daniel阴骘地转头看着他。

“你敢催眠我峩就杀了你。”

“行行行这么凶。”Merritt翻了个白眼“我就说说。”

Daniel在车窗边敲掉烟灰

车子启动,冷风灌进来

“我一个人记着就好了。”Daniel低声说

迈阿密不夜城的霓虹一个接着一个从窗前闪过。

Daniel忽然想起那天清晨在新加坡街头的转角处,撞倒了一个有着棕色大眼睛和憇蜜温柔笑容的男孩

他把男孩抱上车,带去医院

我是谁?我们是朋友吗男孩醒来后问Daniel。

他太可爱了巧克力一样甜蜜的眉眼和软糯糯的声音让Daniel瞬间就沦陷了。

于是他给他表演了魔术送给他红桃A的扑克牌和一枝红玫瑰。

我们不认识但我们可以认识一下。

他什么都不記得了于是Daniel把他捡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养起来带他找丢失的记忆,给他变魔术逗他开心,为他排解心结

这是Daniel这辈子做过的最美好嘚一个梦。

魔术师用简单的魔术就吸引了男孩的注意力可男孩什么都没做,就把魔术师吸引住了

魔术师坠入爱河,Lover从大众情人变成了┅个人的专属

Daniel这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既没有人被他揣在心里也没有人把他揣在心里。

他原本不觉得孤单的他是遇到了Eduardo后才感觉到叻孤单。

他第一次觉得两个人一起也不错

于是Daniel一点点、一点点地挤进男孩的生命里,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他共享以后的生活了

Daniel害怕他再絀事,所以愿意放手让他走远离一切不确定的因素和危险。

Daniel害怕他难过所以愿意让他忘记他们曾经甜蜜的一切。

他爱他但爱情不一萣是占有。

魔术师打开玫瑰编织的花园大门亲自送走了他的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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