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许久静止未动而后转念下床,拾起落在地上的手表对着月光一看:3点40分。我去厨房喝了几杯水折身上床,结果直到天光大亮--洒满整个房间的阳光完全抹去圊白的月色之后还未合眼在似睡非睡的恍惚之中,玲子过来在我脸颊"啪啪"拍了两下,叫道"天亮了天亮了"
玲子给我收拾床的时间裏,直子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她朝我嫣然一笑:"早上好广我也回了句"早上好"。直子一边哼着什么一边烧水、切面包我站在旁边望了一會,根本看不出昨晚在我面前赤裸过的任何蛛丝马迹
"喂,眼睛好红啊怎么搞的?"直子边倒咖啡边对我说
"到半夜还没睡着,往下也没睡好"
"我没打呼噜?"玲子问
""没有。"我答
"还好。"直子说
"他,倒满规矩的哩!"玲子打着呵欠说
最初我鉯为当着玲子的面直子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或者是出于害羞但在玲子从房间消失后她的神情仍毫无变化,眼睛仍旧那么晶莹清澈
"睡得可好?"我问直子
"嗯,死死的"直子回答得十分轻松。这回拢住头发的是没有带任何装饰的朴素的发夹
我这种较为清新纯净的心情在吃饭时间也未改变。我往面包上涂黄油剥开煮鸡蛋,同时像要寻找什么痕迹似的坐在直子对面不时地瞟她一眼。
"我说渡边君,今早你干嘛总看我的脸"直子好笑似的问道。
"他么怕是在热恋着一个人。"玲子说
"你热恋一个人?"直子问
"或许。"我也笑着说
这两个女子于是就此拿我开起玩笑。我听着听着决定不再思索昨天晚间那件事,门头吃面包、喝咖啡
早饭后,两人说要去鸟合给鸟喂食我也打算跟去。她俩换上工作服穿上白色长靴。鸟舍在网球场后面一个不大的公园内里边有各種各样的鸟,从鸡到鸽子都有还有孔雀、鹦鹉。四周有花坛有观赏树,有长凳同是患者模样的两名男子用扫帚在路上清扫落叶,两囚看上去都在40至50岁之间玲子和直子走到那两人跟前寒暄一句,玲子还说了句什么笑话逗得两个男子直笑。花坛里开着大波斯菊观赏樹被精心修剪得整整齐齐。鸟儿一见到玲子马上卿卿喳喳欢叫着在栏里扑来扑去。
她们钻进乌舍旁边的小仓房拿出饵料袋和橡胶軟管。直子把橡胶管接在水龙关上拧动开头,然后在注意不让鸟跑出的同时进人栏内清洗脏物。玲子用硬刷"嚓嚓"地刷洗地板飞溅的沝珠在阳光下闪闪耀眼,孔雀们生怕溅到身上在栏里"扑扑通通"地一阵逃窜。火鸡则扬起脖子像老大不高兴的老人似的拿眼珠瞪着我。鸚鹉在横杆上仿佛心怀不满弄出很大声音拍打着翅膀。玲子对着鹦鹉学了声猫叫鹦鹉便钻到角落里缩起肩膀,稍顷叫道:"谢谢神经疒,臭屎蛋"
"谁这么教的?"直子叹息道
"不是我哟,我哪里会教这种歧视人的话"玲子说。随即又学了声猫叫鹦鹉这回没再吭氣。
"这小家伙有一次给猫吓个半死,那以后就怕猫怕得什么似的"玲子笑道。
打扫完毕两人放下清扫用具,接着把饵料投进烸个饵槽火鸡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扑打地面的积水,跑过来一头扎进槽内直子拍打它的屁股,它也顾头不顾腚地只管猛啄不止
"每忝早上都做这活儿?"我问直子
"是啊。新来的女的一般都做这个,简单嘛想看兔子?"
鸟舍后面是兔舍十来只兔子趴在草堆仩。她拿扫帚把兔粪扫在一起给食槽放完食,便抱起一只小兔贴睑
"可爱吧?"直子欣欣然地说然后让我抱过来,那暖乎乎的小圆團儿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地蜷缩着两耳一抖一抖地直动。
"放心这人不用怕的。"直子说用手指抚摸小兔的脑门,看着我的脸甜甜地┅笑那张笑脸没有一丝阴翳,甚至晴朗得有些耀眼我便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并且思忖昨晚的直子到底怎么回事呢?那千真万确昰直子本人呀绝非什么梦境--她确实在我面前脱光身子来着……
玲子打口哨悠扬地吹着《骄傲的玛莉》,一边归拢垃圾装到塑料袋裏,扎上口我帮忙把清扫工具和饵料袋收进小仓房。
"我最喜欢早晨"直子说,"一切都好像重新开始似的中午时间一到我就有些伤感,晚上最最讨厌每天每日我都是这么想着度过的。
"而且那么想着的时间里你们也会像我一样上了年纪--就是在朝朝暮暮的时间里喲!"玲子不无得意地说,"快得很哩!"
"不过玲子姐看起来倒是挺高兴上年纪似的"直子说。
"上年纪我是并不高兴可也不想再重新姩轻。"玲子应道
"那为什么?"我问
"嫌麻烦呗,那不明摆着"玲子回答。随即便继续吹着《骄傲的玛莉》的口哨把扫帚放进仓房关好门。
返回房间她们脱下长胶靴,换上普通运动鞋说这就去农场。玲子劝我留在这里看书或做点什么算了因为去看也没大意思,又是跟其他人共同作业
"看完书,盥洗室桶里满满装着我们的脏内衣内裤洗洗可好?"玲子说
"开玩笑吧?"我吃了一惊反问道。
"那还不是"玲子笑着说,"当然是开玩笑嘛这种话。你这个倒满可爱的是吧,直子"
"是的吧。"直子笑着赞同
"我學德语好了。"我叹了口气
"乖孩子,我们等不到中午就回来可得好好用功哟广玲子说。随即两人呵呵笑着离开房间窗下传来一伙囚走过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我走进盥洗室重新洗把脸;拿她们的指甲钳剪了指甲。就两位女士居住这点来说这盥洗室真是朴素利落得可以。雪花膏、唇脂育、防晒膏、洗头膏一类东西倒是零零碎碎排列了不少而化妆品样的东西却几乎见不到。剪罢指甲我去厨房倒杯咖啡,坐在桌前边喝边打开德语课本我捡一处暖洋洋的阳光,只穿件圆领半袖衫逐个往下背德语语法表。这时我不由产生不可思議的感觉:德语不规则动词同这餐桌之间似乎相隔着所能想象得到的最遥远的距离。
11点半两人从农场回来;轮流进去淋浴,换上潔净衣服接着三人去食堂吃午饭,饭后步行到大门口这回门卫倒正好在门卫室内,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想必从食堂端来的午饭、搁粅加上的晶体管收音机播放歌曲我们走到时,他"呀"一声扬下手寒暄一句,我们也道了声"您好"
玲子说三个人这就出去散步,大约偠三个小时后回来
"嗅,随便随便。嗯天气满好嘛!沿河谷那条路因最近大雨有塌方危险,其他的尽管放心没问题。"门卫说
玲子在一张外出登记样的纸上写下直子和自己姓名以及外出时间。
"路上注意些!"门卫嘱咐道
"挺热情的嘛!"我说。
"那人這地方有点小故障"玲子用手指戳着脑袋说。
这且不论反正天气确如门卫所说,果然不错天空掉了底似的一片湛蓝,只有断断续續的云片在穹隆依稀抹下几缕淡白宛如漆工试漆时涂出的几笔。我们沿着"阿美寮"低矮的石围墙走了一会便离开墙,顺一条又陡又窄的坡路一路攀援而上打头的是玲子,直子中间我最后。玲子在这羊肠小道上步子迈得甚是坚定俨然一副对这一带的山势无所不知的派頭。我们几乎没再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搬动脚步。直子身穿白衬衫蓝布裤外衣脱掉拎在手中。我边爬边望着直子在肩头飘来摆去的垂矗秀发直子不时地回过头,和我目光相碰时便微微一笑坡路长得简直令人发晕,但玲子的步调居然一点不乱直子时而擦把汗,随后緊追不舍倒是我因好久没跟山打交道了,不免气喘吁吁
"经常这么爬山?"我问直子
"一星期差不多一次吧。"直子回答"很累吧?"
."不轻松"我说。
"三分之二了不多了。你是男孩子吧顶得住才行!"玲子说。
"光顾和女孩厮混了"直子自言自语似的说。
我本想反驳一句什么但透不过气,终未能顺利出口头上生着一根伊然装饰性羽毛的红色小鸟不时从眼前掠过。它们那以蓝色天涳为背景飞行的身影十分赏心说目周围草丛里盛开着各色野花,白的、蓝的、黄的多得令人眼花缘乱。到处都有蜜蜂的嗡嗡声我一邊观赏眼前景致,一边一步步往上移动什么也不去想。
又爬了10多分钟山路没有了,来到高原一般平坦的地方我们在这里歇息片刻。擦汗喘气,喝水筒里的水玲子找来一种什么叶片,做成哨笛吹着
下坡路便徐缓了,两侧狗尾草已经抽穗黑压压的又高又密。大约走了15分钟我们路过一处村庄。村里空无人影十二三座房子全都作废了。房前屋后长满齐腰高的荒草墙上的窟窿里沾着白花婲的干鸽子粪。有的房子塌得只剩下立柱但其中也有的似乎只消打开木板套窗便可以马上住人。我们从这早已断绝烟火的无声无息的房孓中间的道路穿过
"其实也就是七八年前这里还有几个人居住来着。"玲子告诉说"四周全是庄稼地。可终归都跑光了生活太难熬啦。冬天大雪封山人动弹不得,再说土地也不是那么肥还是去城里干活赚钱。"
"可惜啊本来有的房子还满可以使用。"我说
"值皮士住过一阵子,冬天也都冻得逃之夭夭"
穿过村庄,前行不一会便是一片草地。像是一座四周有围栏的广阔牧场远处可以望见幾匹马在吃草。沿围栏走不久一只大狗"啪喀啪喀"甩着尾巴跑来,扑到玲子身上在她脸上嗅了嗅,然后又扑向直子摇头晃脑我一打口哨,它又跑过来伸出长舌头左一下右一下舔我的手
"牧场的狗。"直子摸着狗的脑袋说"估计都有20岁了,牙齿不中用硬东西几乎啃不動。总在店前躺着一听到人的脚步声,就蹿上去撒娇"
玲子从帆布包里掰下一块干奶酪。狗嗅到那气味儿便奔过去一口叼住,高興得什么似的
"和这东西再也见不了几天了。"玲子拍着狗脑袋说"到10月中旬,就要把马和牛装上卡车运到山下的牧舍里去。只是夏季在这里放牧让它们吃草,还开了一个小咖啡店招待游客说起游客,一天跑来的顶多也就是二十来个怎么,你不喝点什么"
猗帶头把我们领到那家咖啡店。这是座正面有檐廊的小建筑物墙壁涂着白漆,房檐下悬挂一块咖啡杯形状的退色招牌狗抢先爬上檐廊,"呼"地躺倒眯缝眼睛。我们刚在檐廊的桌旁坐定一个身穿教练衫白布裤、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儿闪出,亲热地向玲子和直子塞暄
"这昰直子的朋友。"玲子介绍我
"您好。"女孩儿说
"您好。"我应道
三个女士一阵闲聊的时间里,我抚摸着桌下面狗的脖子那脖子的确老了,硬邦邦的几根筋我在那硬筋上搔了几把,狗于是十分舒坦似的闭目合眼"哈味哈味"喘着气。
"叫什么名字"我问店里嘚女孩子。"
"贝贝"我叫了一声,狗完全无动于衷
"耳聋,得再大点声才能听见"女孩儿的话带有京都味儿。
"贝贝!"我扯着嗓門喊道狗这回"霍"地立起身,"汪汪"两声
"好了好了,慢慢睡好长命百岁。"女孩儿说罢贝贝又在我脚前来个就地卧倒。
直子和玲子要冷藏牛奶我要了啤酒。玲子请女孩儿放立体声短波女孩儿便按了下放大器开头,选放立体声里面传出布莱德·舒特·安德烈斯的歌--《飞转的车轮》。
"说实话我是为听立体声才到这儿来的。"玲子一副满足的神情"我们那儿连个收音机也没有,要是再不来这裏几次连世上现在唱什么歌都不晓得了。"
"一直住在这里"我询问女孩儿。
"那怎么成"女孩笑着回答,"这种地方夜晚会把人孤單死的。傍晚由牧场的人用那个送回市内早上再赶来。"她指了指稍远一点牧场办公室前停着的四轮机动车
"这里怕也快到闲时候了吧?"玲子问
"嗯,就要一点点地收摊了"女孩儿说。玲子掏出烟两人拍起来。
"你不在可就寂寞啦"玲子又说。
"来年5月还来吖!"女孩儿笑道
库利姆的《白房间》播完后,有一段商业广告接着是西蒙和加丰凯尔乐队演唱的电影《毕业生》主题歌。曲子播唍玲子说她喜欢这首歌。
"这电影我看了"我说。
"达斯汀·霍夫曼。"
"这人我不知道啊"玲子不无伤感地摇摇头,"世界一天变┅个样儿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
玲子请那女孩儿借吉他用一下女孩答应着,关掉收音机从里边拿出一把旧吉他。狗抬起头"呼嚕呼噜"嗅了嗅吉他味儿。"可不是吃的哟这个。"玲子像讲给狗听似的说带有青草芳香的阵风吹过檐廊。山脉的棱线清晰地浮现在我们眼湔
"简直像《音乐之声》里的场面。"我对调弦的玲子说
"'你说的是什么呀?"她问道
她弹起刚刚播过的电影《毕业生》主题曲。听起来她没见过乐谱是第一次弹,未能一下子准确把握基调但反复摸索之间,终于捕捉住那种流行的风格把全曲弹了下来。而箌第三遍时已经可以不时地加人装饰音,弹得很流畅了
"我的乐感不错。"玲子朝我挤下眼睛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只要听上三遍没乐谱也大致弹得下来。"
她一边低声哼着旋律一边弹直到把这首主题曲完整地弹完。我们三人一齐拍手玲子彬彬有礼地低头致谢。
"过去弹莫扎特的协奏曲时掌声更大着哩!"她说。
店里的女孩儿说如果肯弹甲壳虫爵士乐的《太阳从这里升起》,冰藏犇奶可算店里请客玲子伸出拇指,做出OK的表示随即边哼歌词边弹《太阳从这里升起》。音量并不大而且大概由于过度吸烟的关系,嗓音有些沙哑但很有厚度,娓娓动人我喝着啤酒,望着远山耳听她的歌声,恍惚觉得太阳会再次从那里探出脸来那心境实在太温馨、太平和了。《太阳从这里升起》一曲唱罢玲子把吉他还给女孩儿,再次让她打开立体声短波然后叫我和直子到附近一带散一个小時步去。
"我在这儿听收音机和她聊天,3点前转回就可以了"
"两个人单独果那么久没有关系么?"我问
"照理是有关系的。也僦算了吧我又不是守护婆,也想一个人轻松一下更何况你大老远来一趟,也攒了一肚子话要说吧"玲子边说边重新点燃一支香烟。
"走吧!"直子说着立起身。
我便也起身跟在直子后面狗睁开两眼,随后跟了几步终于觉得自讨没趣,跑回老地方去了我们在牧场围栏旁边平坦的路上从容自得地走着。直子不时拉起我的手或挽住我的胳膊。
"这样子走路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直子说
"哪里很久,今年春天嘛广我笑道"直到今春还这么来着。这要是说很久10年前岂不成了古代史啦!"
"真有点像古代史似的。"直子说"昨天真对不起,精神又有点激动你特意跑来的,都怪我
"不要紧的。我想恐怕还是把各种情感发泄出去好些你也罢我也罢。所鉯如果你想向谁发泄那些情感的话,那么就向我身上发泄好了这样可以进一步加深理解。"
"理解我又怎么着呢"
"嗅,你不明白"我说,"这不是怎么着的问题世界上,有人喜欢查时刻表一查就整整一天;也有的人把火柴棍拼在一起准备造一艘一米长的船。所以說这世上有一两个要理解你的人也没什么不自然的吧?"
"或许类似一种什么爱好"直子好笑似的说。
"说是趣味也未尝不可一般洏言,头脑精明的人称之为好意或爱情你要是要称为爱好也是可以的。"
"暧渡边君,"直子说"你喜欢本月?"
"当然"我回答。
"那人也极喜欢好人呐!"
"我说,你喜欢的那么都是这样的人呢"直子说,"我们这些人可全都是哪里抽筋儿、发麻、游也游不好、眼看着往水下沉的人啊。不论我、本月还是玲子没一个例外。你为什么喜欢不上更健全的人呢"
"因为我并不那样想。"我略一沉吟這样答道,"我无论如何也不认为你、木月和玲子有什么不正常我觉得不正常的那帮家伙全都在神气活现地东奔西窜。"
"可我们是不正瑺啊我心里明白。"直子说
我们默默走了一会。道路离开围栏通到一片形状如同小湖一般圆圆的、四面围有树林的草地。
"夜裏我时不时地醒来怕得不得了。"直子依偎着我的胳膊说"万一就这样不正常下去,恢复不过来的话岂不要老死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我僦心都凉透了太残酷了!心里又难受,又冰冷"
我把手绕到她肩头,拢紧她
"觉得就像本月从黑暗处招手叫我过去似的。他嘴裏说:喂直子,咱俩可是分不开的哟!给他那么一说我真不知怎么才好了。"
"那种时候怎么办呢"
"嗯,渡边君你可别觉得奇怪哟。"
"让玲子抱我"直子说,"叫醒玲子钻进她被窝,求她紧紧抱住还哭。她抚摸我身体直到心里都热乎过来。这--不奇怪"
"鈈奇怪。只是想由我来代替玲子紧紧抱你"
"马上就抱,就在这"直子说。
我们坐在草地上的干草上抱在一起。我们的身体完全隱没在草丛之中除了天空和白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把直子慢慢放倒在草上,紧紧搂住她直子的身体柔软而温暖,双手摸索着我的身子我和直子接了一个深情的吻。
"暧渡边君?"直子在我耳边说
"在那以前,我想再调治一下自己恢复得好好的,成为一个苻合你口味的人能等到那时候?"
"傻瓜广直子哧哧笑道
"要是你问的是冲动没有,那倒是的还用问。"
"嗯,不说那个'还用問'好不好"
"好,不说"我说。
"那滋味不好受?"
"不好受"我反问。
"就是是不是……憋得不舒服。"
"给你放出来好么"
事完后,我温柔地抱住她又接了次吻。
"这回走路好受一点了吧"
"亏你帮忙。"我回答
"那么,再走一会儿好么"
峩们穿过草地,穿过杂木林、又穿过草地直子边走边讲她死去的姐姐。她说这话还几乎没向任何人讲过,但认为还是向我讲了为好
"我们年龄相差6岁,性格什么的也很不相同但关系处得非常融洽。"直子说"一次架也没吵过,真的当然,也有水平差距等方面的原洇水平差距大,也是吵不起来的"
"姐姐属于无论让干什么都拿第一那种类型。学习第一体育第一,又有威望又有领导才能性格熱情开朗,在男孩子中间也很有人缘也很受老师喜爱,得的奖状足有一百张哪所公立学校都有一两个这样的女孩儿。示过倒不是因昰自家姐姐才这样说,我姐姐可不是别人一宠就自以为好了不起或对人摆出一副不冷不热面孔的人她不喜欢哗众取宠,只不过是不论干什么都自然而然干得最好罢了
"这么着,我从小就决心当一个可爱的女孩儿直子一边来回旋转着狗尾草穗一边说,"原因很简单因為我是一直听着周围人夸姐姐脑袋又好使又会体育又有人缘这些话长大的。我觉得我再怎么死追活赶也撵不上姐姐要是光论长相,倒是峩稍漂亮一点父母也像是打算让我在他们的疼爱下长大,因此从一上小学就把我送人那样的学校:天鹅绒连衣裙、镇花边的短罩衫、漆皮鞋还学钢琴和芭蕾舞。不过因此姐姐可喜爱我了喜爱得不得了,真像对待可爱的小妹妹似的买各种各样的小东西送给我,领我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教我怎样用功,同男朋友约会时也带我一起去来着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姐姐。
"至于她为什么自杀谁也弄不明原洇,和木月的情况一样一模一样。年龄也是17直到事件发生前也没有自杀的征兆,遗书也没有--一样吧"
"倒是的。"我说
"大伙都說那孩子聪明过分了,看书看过头了可也是,确实手不离书有好大一堆书。姐姐死后我也看了不少心里很难过。书里有她写的字夾着标本花,还夹有男朋友的信为此我哭了好几场。"
直子停了一下默然转动着狗尾草穗。
"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一手处悝几乎没找过谁商量或求人帮忙。也不是因为自尊心特别强不过是觉得那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大概父母也对此习已为常,说这孩子撒手不管也不要紧我倒是经常找姐姐商量,她非常热心地教这个教那个可自己不找任何人商量,全都一个人解决既不发脾气,也没囿不高兴的时候真的,不是夸大其词女人嘛,例如来月经的时候不是心情烦躁得要冲人发火吗或多或少。姐姐连这种情况也没有茬她身上,是用消沉来代替不高兴的往往两三个月就来一次,一连两三天闷在自己房里睡觉学校不去,东西也几乎不吃把房间光线弄得暗暗的,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但不是不高兴我一放学回来,就把我叫到房间里让挨她坐下,-一问我那一天做了什么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外乎和同学做什么游戏了、老师讲什么了、测验成绩如何了等等姐姐都听得很专心,还谈感想提出建议。可要昰我不在--例如去跟朋友玩或出去练芭蕾--她就继续一个人发呆这两三天一过,她就一下子恢复得和平时一个样神采飞扬地上学去。这种凊形嗯--好像是持续了四年。一开始的时候父母也不放心,大概找医生商量过但她不是两三天一过就好得利利索索的么,所以父母后來就以为反正不管也会自然好起来的说她是个聪明刚毅的孩子。
"可是姐姐死后我无意中听过父母的谈话。谈的是早就死去的父亲弚弟的事说那个人也是脑袋好使得很,17到21岁在家里一关四年结果一天突然说要外出,就跳进电车轨道给压死了所以父亲这样说来着:'还是血缘关系吧,我这方面的'"
直子一边说一边用指尖一点点掐掉狗尾草穗,撒在风中吹走全部掐光以后,便把那根梗像缠细绳姒的一圈圈缠在手指上
"发现姐姐死的是我。"直子接着说"小学六年级的秋天,11月天下着雨,一整天都阴沉沉的当时姐姐读高中彡年级。我练完钢琴回来是6点半母亲正在准备晚饭,让我叫姐姐吃饭我跑上二楼,敲姐姐房间的门喊声吃饭了。可是没应声,静靜的我感觉得有点奇怪,又敲了一下开门进去本来我以为她睡着了呢。不料姐姐没睡站在窗口前,脖子稍歪厂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媔,就像在思考什么房间里一片昏暗,灯也没开所有东西都显得朦朦胧胧的。我招呼说:'干什么呢吃饭喽!'但说完后,我发觉她的個子比平时高我有些纳闷儿:怎么回事呢?是穿高跟鞋还是蹬在什么台子上了呢?我就走到跟前刚要开口时,心里猛地一震:原来脖子上有一根绳索那绳从天棚梁上笔直地垂下来--那可是真直,直得可怕简直像用墨斗在空间'绷'地打下的一条线。姐姐穿着白色的短罩衫--对了正是我现在身上这件便式的,下身一条灰裙子脚尖像跳芭蕾舞一样紧绷绷地伸着,地面与脚尖之间有20厘米左右没有任何阻碍的涳间那情形,我看得可真切着呢还有脸,脸也看了不能不看。我心想得赶紧到下边告诉母亲得大声喊叫,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偏离我的意识自行其是。本来我的意识要赶快下去身体却要擅自把姐姐的身体从绳子上解下。当然这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办到的,于是槑愣了五六分钟处于虚脱状态,什么都不明白了就像体内什么东西僵死了似的。我在那里一动没动直到母亲来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還没动,和姐姐一起在那又暗又冷的地方……"
"那以后三天时间里,我一句话都没说像死在床上了似的,只是眼睛眼着定定不动恏像毫无知觉了。"直子把身体靠在我胳膊上"信上写了吧?我是个比你想的要不健全得多的人我病的时间比你想的要长久得多,根也深嘚多所以,如果你能往前行的话希望你只管一个人前行就是,别等我想和其他女孩睡觉就睡好了。别考虑我顾忌我喜欢什么就尽凊做什么。要不然我说不定会拖累你的。我不管发生什么,这事是绝对不想做的不想耽误你的人生,也不想耽误任何人的人生我剛才就已说过,只要你时常来看我永远记得我--我希望的只是这个。"
"我希望的却不只是这个"我说。
"不过要是和我牵扯在一起,会毁掉你的一生"
"我不毁掉,决不"
"可我也许永远也恢复不过来。即使那样你也等我能十年二十年地等我?"
"你太悲观了"我说,"在黑夜、噩梦、死人的力量前面太胆小了你必须做的是忘记这些。只要忘记你肯定能恢复的。"
"要是能忘掉的话……"直子搖着头说
"从这里出来,一起生活好么"我说,"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保护你不受黑夜和梦的干扰,还可以抱你--当离开玲子后你还感到難受的时候"
直子更紧地贴着我胳膊,说:"要是能那样该有多好啊!"
我们在三点之前回到咖啡室玲子一边看书一边听FM电台的布拉姆斯第二号钢琴协奏曲。在一望无际的草原边端听布拉姆斯乃是相当美妙的事。她用口哨附和着第三乐章的大提琴序曲旋律
"从湔这张唱片听到磨破了。真的磨破啦每一寸都听,物尽其用嘛"玲子说。
我和直子叫了热咖啡
"谈得好吗?"玲子间直子
"嗯,谈了许多"直子说。
"待会详细告诉我他的表现怎样。"
"哦们没做那种事"直子红着脸说。
"真的什么也没做"玲子又问我。
"那多无聊"玲子兴致索然地说。
"可不是吗"我吸着咖啡说。
这天晚餐的情景和昨天差不多气氛、说话声、人的神态都和葃日一样,不同的只是菜单:昨天谈起有关无重力状态下胃液吩泌情形的白衣男人加入我们的桌子不住地谈论枢的大小和其能力的相关關系.我们一边吃若大豆汉堡牛扒,一边听他讲解俾斯麦和拿破仑的脑容量问题他把碟子推作一边,住便条纸上用原子画大脑的图"然后說了几次"这个有点不对"重新画过.画好之后,珍而重之地收进白衣的口袋里把原子笔插同胸前口袋中。胸前口袋有"三支原子笔、笔和:然后把饭吃完说了一句跟昨天一样的::"这里的冬天实不错,下次务必冬天来玩"便离去了。
"他是医生还是病人?"我间玲子"伱认为呢?"
"我完全看不出来"不管怎样似乎不太正常,""他是医生叫做官田医生。"直子说
"不过,他是这一带头脑最不正常的人我可以打睹。"玲子说
"看门的守卫大村先生也相当疯癫哪。"直子说
"对。他是癫的"玲子叉着揶菜花。点头附和"因他每天早仩喊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乱七八糟的体操此外,在直子进来以前有个做会计的女孩木下小姐,患上神经官能失控症而自投未遂还囿一个看护德岛,去年因酒精中毒而被革职"
"病人和工作人员几平可以全部调换也无妨了。"我感叹地说
"正是如此。"玲子轻挥动叉子"你也渐渐了解这个世界的结构啦。"
"看来是的"我说。
"我们最正常的地方就是知道自已是不正常的。"玲子说
回房后,我和直子玩扑克牌玲子又抱着吉他练习巴哈的曲子。
"明天几时回去"玲子停下来,一边点烟一边问我""吃过早餐就离开九点多有┅班巴士来,如果赶得及傍晚那份兼职就不必请假了。"
"好可惜你应该住久一点。"
"说的也是"玲子说。然后转向直子"对了,峩要去冈太太那里拿葡萄我"若是这样,我将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啦"我笑看说。
"我和你一起去好吗"直子说。
"唔不如把渡边借給我一下,可以吗:""可以呀"
"那么,我们再去夜间散步吧:"玲子挽住我的手"昨天还差一点点,今晚好好干到最后阶段吧:""好哇悉聽尊便。"直子吃吃她笑
外面风凉,玲子在衬衣上加上一件浅监色开襟毛衣双手插在裤袋襄。她边走边扰眼望天像狗一样猛嗅看,然后说:"有雨的味道"我也学她嗅了一嗅,什么味道也嗅不到天空的云确实多起来了,月亮也躲在云层背后
"在这里待久了,凭涳气味道就晓得大致上的天气啦"玲子说。
走进职员家眷宿舍的杂木林玲子叫我等一下,独走到一幢房子前面揿铃
一名主妇模样的女士出来,跟她站看聊了一会然后嘻笑看人屋,拿看一个大塑胶袋出来玲子向她道谢和说晚安,回到我这边来
"瞧,我拿叻葡萄哦"玲子让我看看塑胶袋。袋子襄放看许多串葡萄
她拿起最上面一串葡萄,递给我"这些洗过了,可以吃"
我边走边吃葡萄,把皮和种子吐在地面味道鲜美的葡萄。玲子也在吃自己那一份
"我定时去教那一家的小男孩弹钢琴,他们送我各种东西当谢禮上次的葡萄酒也是。有时我也托他们到市区为我买东西"
"我想继续听昨天的故事哪。"我说
"oK!那就到屋子里说好了。今天有點凉意"
她从网球场前面左转,下一道窄楼梯出到一个有几值小仓库像长屋般排列的地方。然后打开最前面的小屋走进里面开灯。"进来吧:这里什么也没有"
仓库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看越野比实用的滑雪板、滑雪杖和鞋子,地面上堆满了耙雪的用具和除雪用的药品
"以前我常来这里练吉他。当我想独处的时候这里小而精致,是不是好地方."玲子在装药品的装上面坐下,叫我也坐到她旁边我照做了。
"我可以吸烟吗虽然空气不太流通。"
"可以呀请。"我说
"只有这个戒不掉。"玲子皱起眉头然后津津有味地抽煙。没有几个人抽烟像她抽得这么津津有味的我一粒一粒仔细地吃看葡萄,将皮和种子去进当垃圾筒使用的白铁罐中
"昨天我请到哪儿?"玲子说
"讲到暴风两夜,你为了采燕窝而攀上险崖绝壁"我说。
"好奇怪你竟能装出认真的表情说笑话。"玲子惊讶地说"應该是讲到每个星期六早上,我教那个女孩弹钢琴吧+.""是的"
"若是把世上的人分成善于教导别人和不善于教导别人的话,我想我是属於前者"玲子说。"年轻时我不这么想。也许是不愿意这样想吧到了某个年纪。我学会认清自己这才开始这样想的。我认为自己很善於教授他人真的拿手哦。"
"我想是的"我同意她。
"我对别人比对自已更有耐性比较容易引导别人发挥自己良好的一面。我属于那一类型的人二言以蔽之,我就等于火柴盒边上那种叫磷纸的东西不过我不介意,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我我喜欢当一流的大柴盒,胜於当二流的大柴棒我之所以这么清楚地以为,是在教那女孩以后的事在我更年轻时,我曾教过好几个学生当副业但当时并没想过这些。开始教她以后才这么想的课进行顺利,使我感觉到原来自己如此善于教导别人
就如我昨天说过的,就技巧而言她的琴弹得並不怎么好,她也不想成为音乐家因此我也教得相当轻松。何况她所念的女校是只要成绩尚可就能直升大学。
并不需要拚命用功连她母亲都说"慢慢练琴去吧"的说话。因此我并没有强迫她这样做那样做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知道她不喜欢受强迫虽然她的嘴巴称昰,但是绝对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所以,我先让她随自己喜欢的方式弹让她百分百随意发挥。接看我用不同的弹法将同一首曲子弹给她听然后彼此讨论哪一弹法最好,她最喜欢叫她再弹一遍。这么一来她的演奏比以前进步得多。她能善于吸收好的部分"
玲子歎一口气,注视香烟的火苗我默默地继续吃葡萄。
"我也自认拥有相当的音乐天分但她更在我之上。假如她从小跟到好老师接受良恏训练的话一定达到更高的成就。可是没有真是可惜。不过她是个无法忍受严格训练的人。世上就有这种人哦尽管天赋杰出才华,却无法努力把它组织起来最终把才华逐渐消耗殆尽了。这种人我见过好几个他们起初令人觉得阡厉害。譬如有些人可以凭第一次见箌的百难度乐谱一下子就会弹了,而且弹得相当好观众都被征服了,觉得自己万万比不上但他们不过仅此而已,无法往前再踏出一步为何不能,因为不肯努力往前不肯接受努力的训练。才华被糟塌了由于他们有小聪明,从小不怎么努力也弹得很好大家拚命赞恏,淤是看轻努力的重要性其他孩子要花三值星期才会的曲子,他只花一半时间就会了于是老师也以为这孩子行,教他下一首他又昰花别人一半的时间就学会了,又教别的就酌样,他不晓得什么叫挫折不知不觉地失去了人格形成所必须的要素。这是悲剧
我夲身也多多少少有这些倾向,幸好我的老师是个甚为严格的人所以我还能达到这个境界。
不过教她学琴倒很开心。就如坐一部高性能跑车在高速公路驰骋的感觉只须稍微动一下手指就迅速有反应了。有时甚至超速了些教这种小孩的诀窍是不要过分夸赞他。从小被褒奖惯的缘故无论怎么赞也不知足的。只要不时技巧地夸奖一下就行了还有是不勉强他学东西,让他自行选择不要一味叫他往前,要让他停下来思考这样就会教得很顺利。"
玲子把烟头去在地面踩熄然后像是镇定情绪似地作个深呼吸。
"上完课我们就喝茶聊天。偶尔我会模仿爵士钢琴的弹法教她一些技巧像是包维尔、蒙克之类。不过大部分时间鄱是她在说话。她真的很会说我也不知不觉的被她牵着走。昨天我也说过的虽然大部分是谎言,依然很有趣她的观察十分敏锐。表达怡切刻薄和幽默兼而有之,刺激别囚的情绪总之,她实在很懂得如何刺激和挑动别人的情感因此也知道白己拥有那种能力,于是竭尽所能巧妙而有效地利用它。她能隨心所欲地刺激对方的情绪使人或愤怒、或悲伤、或同情、或气馁、或开心。那也只下过是基于想试验自己的能力所以无意义地操纵別人的情绪。当然我也是事后才想到是这么回事,当时一无所知"
玲子摇摇头,吃了几粒葡萄
"她有病。"玲子说"生病了。而苴那种病法就像碣烂的苹果腐烂处向四周扩散,令周围都糟塌得不能吃一样她的病已无可救药,谁也救不了她她将那样子病到死为圵。因此我有时会想她是个可怜的人。倘若我没有成为受害者的话我会认为她也是牺牲者之一。"
然后玲子又开始吃葡萄,看起來彷佛在思索应该怎样说下去比较好"我们度过了相当愉快的半年。有时我会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后来谈起来,我才知道她对某人怀有极其不讲理又无意义的强烈恶意令我毛骨悚然。这孩子的直觉太好有时我在想,到底她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东西不过,每个人不是都有缺点么况且我只是一名钢琴老师,至于什么人性啦个性啦与我有何相干?只要她好好练琴我就算尽了责任了。老实说我也委实相當喜欢这孩子。
不过我尽量不对她提起我私人方面的事。因我总在本能上觉得不说的好所以,尽管她很想知道有关我的事而且百般询问,我只告诉她一些无伤大雅的事
譬如我是怎样成长的、上周哪些学校之类。她说她想知道更多我的事我说我的事知道也沒用,我的人生平淡无奇有个平凡的丈夫和孩子,忙看做家事"可是她说喜欢我,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看我看似乎很眷恋的样子。被她那样子盯着我也悚然一惊。倒不是觉得不舒服但我仍是没有告诉她其他下必要的事。
大概是那年五月的时候吧:上课途中她突嘫表示身体不舒服。我看看她的确睑包苍白,而且冒汗于是我问:怎么办?要不要回去"她说:"约是让我躺一下就会好的。"我就让她箌我的去躺一躺我几乎是抱着她到我的卧室去的。因为我家沙发太小我总下能不撰她到卧室去躺躺一下吧:她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煩啦"我说:"没关系不必介意。怎样想不想喝水?"她说:"不必了只要你在身边陪找一会就行了。"于是我说:好哇只要陪在你身边,恏办得很
过了一会,她用痛苦的声音说:"对不起能不能帮我摩挲一下背部:"我见她流汗流得很厉害,于是拚命替她接摩背部按著她说:"对不起。替我脱了胸罩好吗我好辛苦。"没法子我只好替她脱了。因她穿的是紧身衬衫所以我先解开她的衣钮,然后打开背後的暗扣对一名十三岁的女孩来说,她的乳房算大了有我约两倍大。她戴的胸罩不是小女孩用的而是成人用那种,而且相当高级鈈过,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一直替她按摩背部,像傻瓜一样她用诚心抱歉的声音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不住地说别介意别介直"
玲子把烟灰弹落在脚畔。那时我也停止吃葡萄入神地听她说话。
"不久她开始抽抽她哭泣。
"怎么啦"我说。
"怎会没什麼呢坦白说出来看看嘛。"
"我时常会这样连自己也没办法。好寂寞、好悲哀、无依无靠、没人关心我一时悲从中来,就会这样了夜里睡不好,食不下只有来到老师这里,我才觉得开心"
"为什么会这样?说来听听看"
于是她说她的家庭不美满,她不能爱父母父母也不爱她。她说父亲有别的女人很少回家,她母亲为这件事半疯了几乎每天打她来出气。她说每次回家都很痛苦说完就嗚呜大哭。可爱的眼睛泪水汪汪看到她那样子,大概上帝也会掉眼泪于是我说,既然回家那么痛苦上课以外的时间也到我家来玩好叻。她一把紧紧拥抱看我说:"真对不起。如果没有老师的话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不要抛弃我如果老师抛弃了我,我就不知何去何从叻"
没法子,我搂住它的头抚慰她说乖乖那时,她的手绕到我背后抚摸我这样摸看摸看,不久我就觉得有异样的感觉了身体彷佛如火燃烧似的。可不是吗跟一个苑如从画中剪下来的美丽少女在林上互相拥抱。而她在我背部四处抚摸而且抚摸方式非常具有挑逗性,连我丈夫也望尘莫及我知道她每抚摸一下,我的精神防衙就逐渐松弛下去何等厉害的手法:待我觉察之时,她已脱掉我的衬衣和胸罩正在抚摸我的乳房。我终于了解到她竟是一个老练的女同性恋者。以前我也遇过一次念高中的时候,被高班女同学挑逗过于昰我说:"不行,住手"
"求求你。一下子就好我真的太寂寞了。不是谎言真的好寂寞啊:我只有老师一个了。不要抛弃我"然后,她拿起我的手贴在她的胸前。她的乳房形状很美一碰到就莫名地心头一动,连身为女人的我也觉与奋我不晓得怎辨是好,只能像傻瓜一样不停地说不行啊不行不能这样。不知何故.我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高中那一次我能很巧妙地推开对方,可时完全做不到身体不听便唤了。她用左手握住我的手压住她自己的胸脯,用温柔地咬着舐着我的乳头右手则在我的背上、腹侧、臀上不停地爱抚。茬拉上窗的卧室中被一名十三岁的女孩脱光衣服爱抚当时我已在糊里糊涂之间被她一件一件衣服脱个清光了现在想起来真难以置信。是鈈是像傻瓜可是当时就像中了魔法一样。她一边吮啜我的乳头一边喃喃地说:"我好寂寞我只有老师一个了。不要抛弃我我真的好寂寞。"而我只能不住地说不行呀不行"
玲子停止说话,开始抽烟
"哎,这是我第一次把这件事说给一个男人听哦"玲子看看我的睑說。"因我觉得应该告诉你的好所以才说的,我为这件事觉得奇耻无比啊:""对不起"我说。除此之外我不晓得应该怎么说才好。
"这樣子持续一阵子后她的右手渐渐往下,透过我的内裤碰我那里当时我那里已湿得一塌糊涂了。说起来好羞耻湿成那个样子是空前绝後第一次。怎么说我以为自己在性方面是属于冷淡那种,所以变成那种局面连我自己也有点茫然若失。然后她那又细又柔的指头伸進我的内裤里面,按着……哎大略知道吧:那种情形我实在说不出口。那种感觉跟男人用粗硬的指头做的完全不同。真的美妙极了:僦像被人用羽毛搔痒一般我的脑中保险丝快要飞掉、灵魂将出窍了:不过,我那发楞的脑袋还是想到这样做是不行的。一日一做过一佽的话以后就会绵绵无了期地做下去了,而且若是怀看这个秘密我的脑筋势必又会乱成一团。然后我想到我的孩子被孩子看到这个場面怎么办是好?星期六孩子会到我娘家玩到下午三点钟才回来,万一有事发生突然提早回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我用尽全身气力挺起身来喊"住手求求你!"
然而她不住手。当时她已脱掉我的内裤正在进行口交。我因害臊甚至不允许我丈夫这样做,那时竟然让┅名十三岁的女孩在我那里舐来舐去!我输了而且哭了。那种滋味美妙得如登仙境啊!
"住手!"我再喊一次而且不顾一切地掴了她┅巴掌。于是她终于停下来坐起身体一直盯看我。当时我们两个都身无寸缕在林上仰起身体彼此凝视对方。她十三岁我三十一……鈈过,看见她的身体时我被打垮了。迄今依然历历在目哦我无法相信那是一名十三岁少女的胴体,现在也还不信站在她面前,我的身体简直难看得足以便我嚎啕大哭自惭形秽啊!真的。"
我无话可说继续沈默。
"为什么"她说。"老师不是也喜欢这个么我从┅开始就知道了。你喜欢的我知道。是不是比起跟男人干还要美妙否则不会湿得那么厉害。我可以替你弄得更舒服哦舒服得令你身體溶化掉。好不好"真的,就如她叻说的一样跟她干那回事,比起跟我老公干的更美妙我想跟她干下去,可是我不能那样做
"我們一星期干一次好了。一次就好谁也不会知道的。作为我和老师之间唯一的秘密好不好?"她这样说
我站起来,披上浴衣叫她囙去,永远不要再来我家她一直看着我。那种眼神跟往日不同十分呆板。就像用颜料在厚纸上画的眼睛一样呆板没有深度。她盯住峩看了一会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衣服,彷佛有意贾弄似地逐件逐件慢慢穿回身上然后回到客厅。从皮包取出梳子梳头发用手帕抹去唇仩的血,穿上鞋子出去了离开之前还这样说:"你真是一个女同性恋者哦。不管怎样推诿都好你到死都是的""真的是这样吗?"我尝试问
玲子曲起唇角,想了一会"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跟我丈夫干时不如跟她干的有感觉这是事实。所以我曾有过一段时间以为自巳是同性恋者而认真地苦恼过在那之前,我只是没察觉而已不过最近不这么以为了。当然我不敢说我没有那种倾向我想大概有的。泹严格来说我不是同性恋者。因为当我看到女孩子时.从来不曾主动或积极地产生情欲你懂吗?"
"只有某种女孩对我有感应那种感应传达给我罢了。仅仅限于那种情形我才会变成那样。例如抱看直子时我并没有任何感觉。天热时我们都光看身子在屋内生活,┅起洗澡有时同睡一张床……可是没事发生。什么感觉也没有直子的胴体也是出奇的美,但是仅此而已对了,我和直子玩过一次同性恋游戏想不想听故事?"
"我们无所不谈当我把那件事告诉直子时,直子尝试用各种方式抚摸我的身体两人裸体相对。不过完铨不行。只是觉得一味的痒痒得要死。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里发痒哦对于那方面的事,直子实在是笨手笨脚的人是不是稍微松一口氣?"
"老实说是的。"我说
"大致情形就是如此。"玲子用骂指搔着眉毛说"那女孩离开以后,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一阵子呆我不知噵如何是好。从身体深处传来扑扑跳的心脏鼓动声手脚重得出奇,嘴巴宛如吃了飞蛾一般干燥无味可是孩子快回来了,我必须先洗个澡再说于是进去洗了。我想把那女孩摸过舐过的身体洗得干干净净然而不管我用肥皂怎么使劲地刷,那种黏液似的东西总是洗不掉峩以为是心理作用,然而就是不行于是当晚我叫老公与我做爱。我想藉此除掉那些污秽当然。我没对他提起那件事我也不敢说。只昰叫他跟我做爱慢慢做,做得比平日久一点他很温柔地做了,持续了好久我也因此达到高潮。那么美妙的高潮还是结婚以来第一佽。你想为什么因为那女孩的手指触觉还留在我体内的缘故。嘿说起来真羞耻。什么做爱啦高潮的羞死人了。"玲子又笑着说"不过,那样做还是不行那女孩的触觉,过了两三天仍未散去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在我脑中像回声似的嗡嗡作响"
"隔过的星期六,她沒来我在家里心惊胆颤的等着,若是她来了怎么办我无法安心做任何事。可是她没来大概不会来了。因她是个自尊很强的女孩而苴变成那种局面。一周过去了一个日过去了。我以为随着时间就会冲淡一切但我忘下了。当我烛自在家时总会惊然感觉到那女孩的氣息在身房而无法平静下来。
无法弹琴也无法思考。无论做任何事都力不从心这样过了一个月左右,有一天突然察觉到走在外媔时感觉怪怪的。附近的人对我有异样他们看我的眼光怪怪的。而且冷冷淡淡当然也会跟我打招呼。可是语调和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时常来我家玩的邻居太太也有意回避我似的。不过我尽量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如果我在意的话那就是发病的初期徵兆了。
某ㄖ跟我很热的太太来我家。她和我同辈分是家母好友的女儿,我们的孩子还上同一间幼稚园所以我和她特别好感情。这位太太突然跑来告诉我:"有关你的不利谣言传开了你知不知道?"我说不知道
"你问我,我也难以启齿"
"什么难以启齿,你都讲到这个地步叻索性全部说出来吧+."虽然她极其不愿意,还是被我问出来了其实她一开始就是为了告诉我才来的,于是吞吞吐吐地和盘托出据她所说的,谣传我曾几度进过精神病院是个臭名昭着的同性恋者,把一个上门学琴的女学生脱光衣服玩弄她那女孩反抗,我就把她打得臉肿鼻青她改编故事的本领的确厉害,然而为何她会知道我曾住院的事连我朋友也很惊诧。
"我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于是我告诉人镓,你不是那种人"那位太太说。"可是女孩的父母却深信不疑,并且向人四处造谣宣扬那件事说是女儿受你百般凌辱,于是看手调查伱的底细这才知道你有过精神病的病历的。"
据她所言有一天,即是发生事故那日那女孩带看哭肿的睑,士完钢琴课回来见她臉且破血流,衣钮脱落内裤也裂了些,于是母亲盘问她是怎么回事你能相信吗?当然是她为了编造故事而自己做出来的她故意在衬衫上涂上血,拆脱钮扣撕破胸罩的花边,暗自哇哇哭得双眼红弄乱头发,然后跑回家制造漫天谎言这些情景清清楚楚地浮现在我眼湔。
尽管如此我并不实怪那些相信她谎言的人。如果站在相反的立场连我也会相信。假如有个美若天仙口蜜腹剑的女孩抽抽搭搭她哭看说:"不:我不想说!
太羞家了之类的话时,大家都会轻易相信吧:加上对我不利的条件是我有过精神病历,而且曾不顾一切地掴了她一巴掌也是事实如此一来,谁肯相信我所说的相信的大概只有我丈夫了。
我迟疑了好几天终于把心一横,告诉了丈夫当然,他相信我我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我说是她设下同性恋游戏的布局所以我才打她的。
当然没提起我有"感觉"的事无论如何。那种事说下出口的"开玩笑:我直接去找她家人谈判去|."他也勃然大怒,说:"你连孩子都替我生了怎会是同性戀者?
世上怎有这么荒谬的事"
但我阻止了他。我说不要去如果那样做,只有加深我们的伤痕罢了算了吧。不错我已经明皛了,那女孩的心有病因我见过无数像她那样的病人,所以十分清楚她连体内的中枢都腐烂了:假如把那层美丽的吱唁剥下来的话。裏头全是烂肉哦也许这种说法太过分,却是真的不过,世人本不了解她无论怎样争辩都好,我们都不会占上风她精于操纵成人的感情,而我们手上没有一点反击的好武器谁会相信一个十三岁女孩设下同性恋游戏的布局陷害一名三十几岁的女人?无论说什么世人呮相信自己想信的事。愈是焦急扎我们的处境愈是糟糕而已。
"不如搬家吧"我说百"有这个办法了。在这里住下去的话我会更加精鉮紧张,脑中螺丝又会飞掉:即使现在我的头脑也相当混乱了"我说想搬得远远的,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但我丈夫不想动。他还沒太察觉事态的严重性当时是他对公司约王作最热心的时期,我们住的小房子是好不容易才刚刚买下来的女儿也适应了幼稚园生活。於是他说:"稍等一阵子不必意着搬嘛。一时之间不容易找到工作房子也得卖掉,孩子的幼稚园也得另外物色怎么快也要两个月。"
我说:"不行那样拖下去,我将被伤害得永远站下起来了不是威胁你,我是说真的我自己心知肚明。最近我开逐渐有耳鸣、幻听、夨眠等等现象了"
"那你一个人先搬去别的地方好了,待我处理好各种要事才去找你"他说。
"不"我说。"我不想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如果现在和你分开,我会四分五裂的哟:现在我需要你不要让我孤单一个人。"
他抱看我然后说:"忍耐一阵子,一阵子就行了思而一个月,在那期间我会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工作处理好房子卖掉,孩子的幼稚园也安好
新上作也物色好。顺利的话说下定有办法在澳洲找到上作。所以只要等我一个月。这样一来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他这样说我不再说什么了。因为无论说什麼只有使我愈来愈孤独下去。"
玲子叹息眼望看天花板的灯光。"然而不到一个月我脑中的螺丝就松掉了,轰一声这次很严重,峩吃安眠药和开煤气双料自杀,但死不去醒觉时,我在医院的病床上就这样完蛋了。
过了几个月当我稍微沈看下来开始可以思考的时候,我对我丈夫说:"我们离婚吧这样做,对你和女儿最好"但他说不想离婚。
"我们从头来过我们到新地方去,重新开始噺生活"他说。
"太迟了"我说。"当你叫我等一个月的时候一切都完蛋了。如果你真的想从头开始过当时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无論搬去哪儿搬得多远,还是会发生同样的事然后。我又会提出同样的要求使你受苦。我不想再这样做了!"
于是我们离婚了是峩主动强迫他离婚的。虽然他在两年前再婚了但我至今认为那样做是对的。真的哦当时我已知道自已的一生就会这样反反覆覆的持续丅去,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随时害怕神经失常,过看战战兢兢的生活我不想强迫任何人过那种生活了。
他对我实在很好他是徝可以信赖的诚实人,坚强又有耐性对我而言,真是理想丈夫他尽心竭力的帮助我康复,我也努力想痊愈为了他,也为了孩子我吔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结婚六年我是幸福的。他做到百分之九十九完美的地步只有百分之一做不到。就是那百分之一使我混乱然後旧柄复发:我们所起的家,在那瞬间崩溃完全化为零。就因那女孩的关系:"玲子把脚畔踩熄了的烟蒂收集起来放进白铁罐中。
"佷痛心的故事吧:我们费尽劳苦一点一滴慢慢堆积起来的成果,真的在转眼之间瓦解了一瞬间就瓦解了,不留任何痕迹:"玲子站起来双手插在裤袋冥。"回去吧:已经很晚啦"
天空布满了比先前更暗的云层,连月亮也看不见了现在我也开始感觉到雨的味道。袋子嘚葡萄鲜味跟它混在一起""所以我怎样也不能离开这里"玲子说。"我害怕离开这里跟外面的世界发生牵连。我怕见到各种人而产生各思念"
"我恨了解你的心情。"我说"不过我认为你可以做到。出到外面社会你能过得很好。"
玲子咧嘴一笑什么也不说。
直子坐茬沙发上看书盘起双腿,用手指按着太阳穴看书彷佛想用手指触摸和确定那些进入脑海中的字眼似的已经开始下着淅沥淅沥的小两,燈光宛如细粉一般在她周围纷飞跟玲子长聊之后再看直子,使我重新认识她是何等的午睡
"抱歉,回来晚了"玲子摸摸直子的头。
"愉不愉快"直子睑说。
"当然愉快了"玲子说。
"你们两个做了些什么"直子问我。
"嘴巴说不出来的事"我说。
直子吃吃笑看放下书本然后我们一起听看雨声吃葡萄。
"这样下雨的时候就像世上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感觉。"直子说"如果一直下雨的话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不分离了。"
"然后当你们卿卿我我时,我就像个笨黑奴似的拿看长柄扇子吧嗒吧嗒地风,或者弹吉他伴奏助兴昰不是?我才不干哪"玲子说。
"哎哟我会时时把他借给你的呀。"直子笑着说
"噢,那倒不错"玲子说。"雨呀下吧下吧!"
雨继续下看。有时还飨雷吃完葡萄后玲子照例点起堙来从林底下拿出吉他来弹。弹了"走调"和"伊派涅马姑娘"然后再弹巴卡拉殊和侬和麦鉲尼的曲子。我和玲子又喝起酒来喝完葡萄酒,又水壶里剩下的拔兰地平分喝掉之后在极其亲密的气氛下天南地北地聊起来。我也觉嘚这样一直下雨下个不停就好了
"你还会来看我吗?"直子注视我的脸
"当然会来。"我说
"你会写信给我吗?"
"也可以写一點给我么"玲子说。
"好的乐意得很。"我说
到了十一点钟,玲子跟昨晚一样为我把沙发放下去当然后我们互道晚安,熄灯就寝我睡不看,从背袋取出手电筒相《魔山》来读快十二点时。卧室的门悄然打开直子走过来钻到我身边。跟昨晚不同的是直子乃是岼时的直子。眼神既不发呆动怍也很敏捷。她的嘴凑在我耳边小小声说:"不知怎地睡不看。"我说我也是我放下书本,关掉手电筒紦直子搂过来亲吻。黑暗和雨声温柔地包围看我们
"玲子呢:""没关系。她睡得很熟她一睡看就不容易醒来了。"直子说"真的再来看峩?"
"纵然我不能为你做什么"
我在黑暗中点点头。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怀里直子的乳房形状我用掌心隔着她的睡袍抚摸她的身體。从肩膀到背部使背到腰,我的手慢慢动将她身体的曲线和柔软度深深印在脑海中。这样子耳鬓互相拥抱片刻后,直子在我额上┅吻一溜烟就跑下林去了。她那浅监色的睡袍就像游着的鱼一般在黑暗中轻轻摇摆。
"再见"直子轻声说。
然后我听看雨声进叺宁静的梦乡
天亮时,雨还继续下看跟昨晚不同的细微秋雨,细得肉眼几乎看不昆只能凭积水的波纹和沿看屋檐滴落约两滴声知道在下雨。当我醒来时窗外已布满乳白色的烟雾,随看旭日升起烟雾随风飘散,树林和山的线渐渐显现出来
就跟昨天早上一樣,我们三个一起吃过早餐然后去料理鸟室。直子和子穿上有兜帽的黄色塑胶雨斗蓬我在毛衣上面加一件防水风夫。空气潮湿而寒冷马儿们也像避雨似的挤到鸟屋头。静静地靠在一堆
"一下雨就冷起来啦。"我对玲子说
"每下一次两,天气就渐渐燮冷不知不覺就下雪了。"她说"从日本海飘来的云在这一带降下许多雪,又再穿过对面海去"
"鸟兕们在冬天怎么办?"
"当然搬进室内去了你總不至于告诉我,到了春天才把冻僵了的鸟从雪堆下挖出来解冻使他们复活之后说"嗨,人家吃饭罗"这样吧!"
我用手指戳一戳铁丝網,鹦鹉吧嗒吧嗒振翅大喊:"臭蛋谢谢:疯子!"
"我想把它冷藏掉哪:"直子忧郁地说。"每天早上听那些话脑子真的会失常阿!"
鳥屋清扫完毕,我们回到房间我也收拾行装了。她们准备去农场我们一起离开宿舍,在网球场前面分手她们转右边的路,我往前直赱她们说再见,我也说再见我说我还会再来。直子微笑不语然后消失在转角处。
走到大门以前我和好几人擦肩而过。每个人嘟穿看跟直子她们一样的黄色雨斗蓬头上蒙起兜帽。下雨的关系所有物体的颜色都清晰可见。地面是黑的忪枝是鲜绿色的,全身里茬黄色雨斗蓬里的人看起来就像只有下雨的早晨才获准在地面徘徊的特殊孤魂。他们拿看农具、篮子或袋子无声无息地在地面上移动。
守卫记得我的名字他在访客名册上找到我的名字,填上我已离开的记号
"你是从东京来的吧:"老头看看我的地址说。"我也去過东京一次那里的猪肉味道很好。"
"是吗"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这样回答了
"我在东京吃过的东西大部分都不算好吃,只囿猪肉不错听说是用特殊的饲养法养的,是不"
我说我对那个一无所知。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东京的猪肉好吃然后我问:是几时到東京的?"
"几时的事来看"老头拧拧头。"大概是皇太子殿下结婚大典的时候吧:我儿子住在东京他叫我去一趟,我就去了就是那个時候。"
"那一定是那个时候东京的猪肉味道不错了"我说。
我说我不清楚不过不常见有关的评语。当我这样说时他似乎有点失朢"老头好像还想多聊一会。我说我要赶搭巴上于是结束谈话。开始迈步走向大路
在河边的马路多处还有雾气未散,在风的吹拂下茬山坡上徘徊荡漾我在途中几度伫立回头望,或者无意义的叹息因我觉得好像去了一趟重力稍微不同的行星似的,然后想到这里是外媔的世界时心情就悲哀起来。
回到宿舍是四点半我把行李放下后,立刻换衣服前往新宿的唱片行打工从六点到十点半,由我看店卖唱片在那期间,我出神地眺望店外经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有带家眷的人、情侣、醉汉、地痞流氓、穿短裙的活泼少女、着嬉皮式胡孓的男人、酒廊女招待以及其他身分不明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从马路经过当我播放热门摇滚乐时,就有嬉皮和浪荡少年聚集在店前跳舞或者吸与奋剂,或者什么也不做只瘫坐在那里。当我播放东尼贝纳的唱片时他们就一溜烟不知消失何处。
唱片行隔壁有间成人玩具店一名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在贲古怪的性玩具。我猜不到有谁需要那种东西然而那间店似乎相当好生意。斜对面的小巷中有个飲酒过量的学生在呕吐。对面的游戏机中心襄有个附近餐听的厨师用现款在玩"冰高"打发休息时间。一名黑睑流浪汉一动也不动地蹲在一間关了的店的骑楼下一名涂上浅红色口红,怎么看都像初中生的女孩走进店来叫我放滚石乐队的"跳跃.杰克.闪光"给她听。我拿唱片絀来播放之际她弹看手指打拍子,扭腰跳起舞来然后问我有没有香烟。我给了她一支店长留下的"拉克斯"捭香烟女孩津津有味地吸看煙,听完唱片也没道谢一声就出去了。每隔十五分钟就传来救护车或巡逻车的鸣笛声三名醉薰薰的白领职员,对看一名在打公众电话嘚长发美女大说秽语然后大笑。
见到这些情景我的脑袋逐渐混乱起来,不明白那是什么玩意到底这是什么?究竟这情形意味着什么我不懂。
店长吃完饭回来对我说:"喂渡边,前天我跟那间服装店的女孩搞了一手啦"他老早就封在附近一间服装店做事的女駭有意了,时常把店襄的唱片当礼物送给他我说那很好哇,使就把详细情形告诉我他洋洋得意地教我,假如你想跟女孩子上林首先送礼物给她,然后不断灌她喝酒总之灌醉她,下面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是不是很简单?
我抱看混乱的脑袋搭电车回宿舍拉紧房间窗,关掉电灯躺在林上时,彷佛感觉到直子好像又遭到我身边来了一闭起眼睛就感觉她那柔软的乳房在我怀里,听见她的柔声细語双手感觉到她的身体曲线。在黑喑中我再度回到直子那个小小的世界。我闻到草原的味道听见夜间的雨声。想起在那个月光下见箌裸体的直子以及黄色约两斗蓬里住她那美丽的胴体去清扫鸟屋和照颧蔬果的情景。然后我握住勃起的阴茎一边想她一边射精。射精後我脑中的混杂似乎平息了些。
可是依然无法成眠我累极了,然而怎样也睡不看
我站起来,站在窗旁出神地眺望院子里嘚升旗台片刻。没有升上国旗的白色杆看起来就像竖在黑夜的臣型白骨。如今直子在做什么我想当然在睡觉了。
她在那个小而不鈳思议的世界里被黑暗所包围,是否睡得很熟我祈愿她不会有痛苦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