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hendangweishu记黄少华似往常一样签批文件时若无其事地抬头瞧了一眼梁健,手中笔没停“zhen上,有没听到什么”
“嗯……”梁健没立刻回答,而用鼻音拖延
县以下不设秘shu,但梁健作为十面zhendangwei秘shu实际上就是黄少华的秘shu。黄少华有个习惯每天下班前的半个小时让梁健把文件拿他签批处理。这半小时梁健一般都在邊上候着
黄少华在签批文件当儿,也常会问问梁健zhen上有没什么传闻和新鲜事儿
在梁健看来,黄少华是把自己当成了“耳线”俗话说,“高处不胜寒”有些事,坐在ling导位置上就是听不到。对梁健来说ling导愿意问他,说明ling导信任他平日里梁健也乐意说。
一次从上到丅开展ling导gan部到ji层蹲点调研活动zhen上就开始流传关于ling导gan部下ji层的段子。黄少华照例问他有没新鲜事时梁健当作给ling导解乏,说了那段子:
cun里傳上级ling导来蹲点了一群公牛和一群母牛就急着往外跑,在cun口碰上了母牛问慌张兮兮的公牛,你gan嘛跑啊公牛说,听说ling导gan部都爱扯淡所以我往外跑。母牛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母牛的疑惑解开了,公牛纳闷了唉,那你母牛gan嘛也往外赶啊母牛摇头道,我听说ling导gan部都爱吹牛逼你说我能不跑嘛?
听完后黄少华一开始还愣在那里,一会才嚼出“扯淡(蛋)”、“牛逼(×)”的谐音,笑得喘不过气来,手指梁健,“你小子,逗我哪。”“不是,黄shu记大家都在说。”“看来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是啊,黄shu记”
对黄少华的问话,梁健今天没马上回答他发觉黄shu记那句“zhen上,有没听到什么”与往常的问话有些不靠紧。以往问时黄少华一般头不会抬,今天却抬起頭来看了看梁健眼神中的若无其事,似乎正说明了“若有心事”另外,问句的内容也有微变梁健以前经常听黄少华问“今天听到什麼了”,而这次在前面加了个“zhen上”似乎强调了zhenjiguan大楼内部。这些细微的变化说者无心,而听者有意
梁健道,“今天没听到什么新闻”
“没有吗?”黄少华停下了笔似感惊讶。
梁健刚要回答楼下出了吵闹声。吵闹声不是一人两人也不是吵一声两声。激烈的声音让黄少华转了注意力。
梁健主动说“黄shu记,我下去看看”
“去吧,看看什么情况”黄少华说着又低头签文件。
等梁健走了之后黃少华又放下笔,抬头望门口就如梁健在门口还未走,心里涌起一丝歉疚:梁健跟了他多年还没有解决副keji。他多次向区wei提出提拔梁健嘚建议最近区wei同意了,可没想到原区weishu记蔡烁说调就调新任区weishu记胡小英到位后,梁健的事就此搁下胡小英上台后,他自己也被列入调整对象实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提拔梁健至少在最近已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今天下午,区wei正在召开常wei会这时会议该结束了,他黃少华的去留也该尘埃落定了
黄少华背部离开了椅子背,手机拿在手里发了一条短信:会好了吗?我去哪里定了吗短信回复非常神速:定了,区体育ju一把手马上就要谈话,做下准备吧
回短信的是黄少华在区wei组织部的一个“内线”,名叫姜岩区wei组组织部gan部keke长,以湔当过他的部下对从十面zhen调任区体育ju任dang组shu记、ju长,黄少华有心理准备区weishu记换了,他自然也要换岗要不就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了。他犹豫的却是什么时候将这消息告诉跟了自己多年的梁健。这时黄少华听到楼下的吵闹声低了不少。
梁健到楼下时zhenzheng府大楼門厅里,有人形成了对峙一方是zhen综治办,一方是老shangfang户杨连应杨连应很有名气,自从老伴晚上骑电动车不小心撞在飞霞公司违章搭建的沝泥墙上死于非命后他一直在shangfang。杨连应有段时间没出现在zhenzheng府大楼里了今天突然出现又让综治办焦头烂额了。
杨连应后脚跟在地面一蹬朝着综治办四名工作人员形成的人墙冲了过来。综治办zheng陶国强仓促吩咐身边工作人员“大家拽牢”话音刚落,杨连应已冲到了人墙上人墙向后凹成一条弧线。杨连应七十来岁毕竟年老体衰,在综治办年轻力壮的四人阻隔下很快回弹到了原来位置。
杨连应回到原位还差点跌倒。梁健担心杨连应作势倒地赖着不起来,在地上打滚好在杨连应没这想法,而是气喘吁吁地不停拿着手指指自己的小肚孓、又指指楼道嘴巴里“唔唔”,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梁健知道杨连应是老口吃,这会儿估计着急了就一句话也出不来,满脸漲得通红
“他要gan什么?”今天的杨连应有些古怪梁健随口问综治办的小王。
小王说“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今天可能又想到老门槛了肯定是想找shu记和zhen长。”
杨连应听到小王这么说就拼命摇脑袋。接着又狠狠指指自己小肚子、又指指楼道上。
“我们快把他弄走要鈈shu记和zhen长又要说我们守护不力了。”综治办zheng陶国强催促手下的几个人自己朝着杨连应走上去。
杨连应见陶国强带人过来又拼命摇头,叒指指楼道指指小肚子,一脸的无奈和愤恨
梁健感觉今天的杨连应确是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可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
杨连应继续朝著陶国强冲刺,陶国强他们围上去把他拢在当中几个人的手钳住了杨连应,杨连应四肢舞动可在四个青壮年当中扭不出来。
梁健回想著杨连应的动作又瞧了瞧憋得满脸通红的杨连应,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冲上去,冲着陶国强他们道“你们放开他吧,他这次不是来找shu記zhen长的”
陶国强他们正忙着要把杨连应推搡出大厅,顾不上梁健在说些什么
梁健见“情况紧急”,就上去把陶国强他们的手从杨连应身上摞下来陶国强见梁健反帮着shangfang户杨连应,心里就恼急了“你gan什么!”
梁健不出声,丈着自己要身高有身高、要体重有体重硬是把楊连应从陶国强等人的包围圈里救了出来,抓着杨连应的胳膊就往楼道上拖
“他这要gan什么?难道他脑子浸水了”陶国强望着举动异常嘚梁健骂道。
“反正是他放了杨疯子ling导说起来也怪不到我们。”综治办另一个人说
梁健带着杨连应来到了楼道中间。楼道转角处有一個门上面钉着一块牌子:“洗手间”。
杨连应就如得了救星一样朝梁健点点头冲进了洗手间。
站在门外梁健听到杨连应在里面肚子拉嘚“咕咕”响臭气从里面冲出来,梁健赶紧把厕所门带上了过了好一会,杨连应从里面出来不急了,口吃也好了很多“我路过,鬧肚子只是来上个厕……卫生”他看了看门上的牌子,认真地说“卫生间,他们怕我又来上……shangfang我来上厕所,不是来shangfang”
楼下的综治办人员听杨连应这么唠唠着,顿时满脸尴尬他们是做截访工作作出思维定势来了,看到杨连应就想到“shangfang”所以根本没想到他只是来借zheng府的卫生间拉个肚子。
“他没事了”梁健同杨连应下了楼梯,“不是来shangfang”
杨连应嘴巴里磕磕碰碰地道,“我不是来shangfang我来上个卫生間,你们还不让我上”
“看来我们这次是误会了!”一工作人员道。
“这能怪我们吗谁叫他是老shangfang户,我们防着他有错吗”综治办zheng陶國强道。
杨连应听他这么一说又急了,口吃发作舌根连续磕碰,“你……你……”转向梁健“你……是……好……人,他”又用手指着陶国强“你……你……是……好……狗”。
梁健为避免冲突在起拖着杨连应出门。杨连应嘴里不停重复着“好……狗”这个词语
等梁健他们出了大厅,留在后面的陶国强忿忿地道“他以为他是谁啊?一个dangwei秘shu把手伸到我们综治办的事情上来了。”他非但没有感謝梁健替他化解了冲突而是认准梁健就是多管闲事。
“他伸不了多长了黄shu记一走,我们等着看他死的有多惨吧”
“大家都在传,黄尐华要走了”
楼道里,黄少华原本往下走听到这话,在转角滞留了下悄悄看了眼下面的人,看清了又返身走到楼上去。
梁健把楼丅吵闹的原因说了黄少华不满地道,“有些人虽然在听到声音后耳膜震动了,但他们根本在没听老百姓说话你刚才的事情就是一个唎子,陶国强他们居然连他要shangfang还是上厕所都不弄清楚,就开始阻挡人家进zhenzheng府大楼你说,这样gan群关系怎么好得起来”
梁健没有就这件倳多说什么,刚才他明明看到了陶国强看他的目光很不善意。也就是他帮综治办处理了一桩事,人家不记好反而视他为手伸得太长。jiguan里的事情就是这样大家各自为阵,做多了有时不如做少了
黄少华见梁健没多说,指了下对面的椅子道“梁健你坐坐,有件事我想說一下”
梁健注意到黄少华脸上有些复杂的情绪,就在边上坐了下来“shu记,你尽管说”
黄少华从拆开的硬中华香烟中抽出一支递给梁健。
梁健接了梁健不是不会,但平时一般都不抽现在ling导有兴致,他也不推他回想先前黄shu记问他zhen上有没新鲜事时,无论是动作还是語句都与往常不一样这不是他想多了,很可能黄shu记心里确有事这会黄shu记专程让他坐下来,又递烟给他抽更印证了黄shu记有话说。
对于ling導想说的梁健向来不会表示太大的兴趣。对ling导的事太感兴趣不合官场的规矩乡zhen虽说是国家权力的最ji层,但官场就是官场规矩在上在丅都是有的。梁健深知这一点一般不愿意去破坏。ling导想对你说的话你不问,他也会说ling导不想对你说的话,硬问非但什么信息都可能得不到,更要紧的是在ling导眼里,你的形象就变味了
梁健什么也没问,掏出了打火机打着,伸到黄少华下颌下黄少华稍靠近了些,吸着了烟梁健也给自己点着。
黄少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才道,“有件事我也不愿意接受。可我想与其让你从别人那里听说,还昰先告诉你为好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都没有给你解决我有责任,也很抱歉”
“黄shu记,别怎么说这两年在你手下做事,我學到不少东西这也是我人生经历当中的重要一课。你说没有替我解决什么我觉得这两年学到的东西就是我的收获。”梁健说“另外,黄shu记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尽管说,批评的话我都能接受的。”
“没有批评的话”黄少华摆了摆手中的烟,“你的工作我总体是很满意的我向区wei推荐过几次提拔你,区wei对你也有了印象只是最近,上头ling导换了你的事也就搁置下来。另外今天召开了区wei常wei会,已经决萣对我的工作要进行调动”
最后一句话让梁健措手不及,指间的烟头不由抖动了下烟灰掉在桌上。梁健用纸巾将烟灰裹了起来放进煙灰缸才道,“黄shu记马上要换地方了”
“是的,要换地方我直说吧,我要去区体育ju任dang组shu记、ju长”黄少华注意到了梁健的情绪变化,鈈过他并没有怪梁健这说明了自己在梁健心里的份量,这也是值得欣慰的地方在ji层,像梁健这样的一般ganbu没什么背景的,升迁其实直接掌握在所跟ling导的手中黄少华的职务变动,可以说直接影响到了梁健的前途梁健这时候没什么情绪波动,反而不正常了说明你这ling导茬他心里也就这么回事了。
梁健连续抽了几口烟才道,“黄shu记到上级jiguan当ling导这是好事情。我先恭喜您黄shu记。不管你到哪里你都是我嘚ling导。什么时候走到时,我、常戚、钱天一几个一直跟着你的肯定要好好为您践一下行。”
黄少华微微地点了下头他对刚才梁健的反映,如果说不上百分之百满意起码也是非常满意了。黄少华对梁健说那些话时不单单是通告一件事情,同时也在观察梁健的反映僦黄少华的个人仕途经历来说,人的一生中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的,少不了磕磕碰碰、浮浮沉沉、失势失意也少不了峰回路转、东山洅起、柳暗花明又一cun。关键在于当你碰上挫折时是否还能泰然冷静;当你遭遇失败时,是否还能心存希望梁健年纪不大不小,二十七歲眼看就要提拔,现在上头ling导一变眼看到嘴的鸭子就飞了,而且自己这靠山一走很可能今后一段时间的日子会很难过。面对突然间嘚一切梁健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将失落的情绪调到了冷静的状态并且还关心什么时候给ling导践行,这就可以看出梁健这小伙子不容易囿潜力。
黄少华的担忧减了不少“饯行的事再说吧。下了班我就要去区wei组织bu谈话了。我想对你说句话我一直看好你,虽然我到区里笁作我也不会忘记跟过我的人。”
“谢谢黄shu记”梁健原本以为黄少华会承诺带他到区级bu门,但只得到模糊的一句“我也不会忘记跟过峩的人”这句话就跟以前承诺解决他dangweiwei员一样存在悬念。梁健的情绪不由一阵低落他很好地克制住了,没有明显的表露
黄少华欣赏地點了点头。
梁健回到办公室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同办公室的曹颖老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见他回来坐在椅子里不动,就拿花哨的眼角瞄了瞄他“你夹着根烟蒂gan什么?”
梁健才发现黄shu记给他的烟已经抽完了只剩下一个熄灭的烟蒂,他却没有扔掉初听到黄shu记偠调走的消息,他不能说如遭雷击、五雷轰顶至少也是五味杂陈、心乱如麻啊。当时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自己会哭出来,喊出来或者直接发癫痫病。他当时还真担心自己会这样他死命地控制住了自己,不停对自己喊“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ling导走了吗!朂多被zhen长钟涛暗算不过是没了zheng治前途,又死不了人、丢不了饭碗死不了人,丢不了饭碗!”
心里这么喊了几遍他才发现自己慢慢zhen定叻下来,能冷静开口说话了后来看到黄shu记对自己露出了微笑,才知道自己的表现还算过得去至少没有失态。
但看到自己手指间夹着一根灭掉的烟头才发现自己的思想波动,都已经造成对外物视而不见、感而不知了
“为不浪费嘛!”梁健假装在烟嘴上吸了口,掩盖自巳的失态
曹颖斥道,“还吸都没烟了。下班我先走了。”
梁健瞧曹颖提着坤包扭着圆臀走出去,说“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
蓸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他“你也太没诚意了吧。到了下班时间才叫人吃饭”
“我们不是同事吗?哪有那么多规矩有空就一起吃个饭。”梁健心里乱乱的想找个人吃个饭、说会话、散散心,不想马上就回家
曹颖见他是真心邀自己吃饭,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今天真不行了,我老公他几个朋友家庭聚餐都约了两个礼拜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最好提早说一下”
“既然这样,那好吧伱回吧。”梁健不再强留他这时也怀疑,真要留曹颖跟他一起吃饭他真能消除心里的麻乱吗?他能跟曹颖说些什么他知道,关于自巳的烦恼他是不可能告诉曹颖的。曹颖对于他不是那种可以交心的异性朋友,至多是一位比他大了五岁的性感女同事
曹颖走后,梁健从抽屉里找出拆封十来天的烟半年多来他都没像今天一样需要一支烟来稳定情绪。
一支中华烟抽到三分之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還以为曹颖回心转意来跟他一起吃晚饭结果进来的人是钱天一。
钱天一是城建办zheng他是常戚带出来的徒弟,常戚是副zhen长分管城建。常戚、钱天一和他梁健这两年都跟着黄少华。
“在抽烟还以为你戒烟了呢?”
“来一支”梁健将烟递给钱天一。
钱天一把烟推开了“谢了。你的烟我不敢抽你偶然抽一支,这包烟说不定是十天前拆的早就潮了,我得对得起我的肺”
“还没回去?”梁健问了句
錢天一在曹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你也听说了”
“听说什么?”梁健看着钱天一
“听说那件让你抽烟的事情。”钱天一套着话
“伱是说黄shu记调走的事情?”梁健想都是自己人没必要绕弯子。
“是啊”钱天一把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想黃shu记这么一走对你损失是最大的了。我听说原本黄shu记已经向区wei争取,要解决你的dangweiwei员了啊”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梁健想没落实箌位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本不是道听途说黄shu记这一走,就真的成了道听途说了我真替你惋惜啊。”钱天一接着又道“黄shu记有没承诺你什么?”
钱天一这么一问梁健又想起黄shu记那句“我也不会忘记跟过我的人”,没有任何看得见、摸得着的承诺“哪有什么承诺。”
“真的什么也没有”钱天一又问了遍。
梁健明显感觉到钱天一似乎在试探自己“没有。”
“看来ling导都这样自己拍拍屁股一走,掱下是死是活可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了。”钱天一道“黄shu记甚至都没有跟我和常zhen长讲他要走了。我们都是听别人说的”
梁健明显感覺到了钱天一的抱怨情绪,他只好替黄shu记解释“可能他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想他什么时候还会好好跟你们谈谈的”
“还有什么好談的,反正人走茶凉我们算是跟错人了。”钱天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软中华“这么说着,我也郁闷了想抽烟了。”
钱天一的不满溢于言表毫不掩饰。梁健想这也太过明显了吧,毕竟黄shu记现在人还没走呢
梁健接过钱天一递过来的烟,对于钱天一的气话没有接茬,一方面他不想跟着他说气话怨话另一方面他似乎也想不出可以劝钱天一的话。
“能有什么想法啊”梁健感觉钱天一接下去有话要說,“难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倒是没有,总之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眼看zhen上的天要变了,我们如果不变很可能就有灭顶之灾了。常zhen长说梁健一直都是兄弟,让我来问你说一声他有一个想法,就看兄弟你愿不愿意参加了”
前面┅辆闯黄闪的奥迪A6猛然停了下来,害得梁健紧急刹车眼看急刹也不管用了,梁健眼疾手快变换车道,车子在超过斑马线半个车身的地方停了下来
开车时,就怕这种在黄闪面前冲到一半停下来的主很容易造成后边的车追尾,而且是全责
“马路杀手!”一个紧急刹车,把梁健所有的怒气都调动起来
向旁边那个“马路杀手”瞪眼过去,一个胖丑矮的中年妇女缩在奥迪A6的驾驶室内双手抓着方向盘,眼聙还瞪着前方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浑然不觉的样子。
看着这中年妇女驾车的样儿梁健不觉联想到这是一只青蛙在开车。她开的车越大越豪华显得这只青蛙越小越值得怜悯。
梁健决定君子不与女斗不,君子不与女青蛙斗红灯一转绿,立马踩下油门向前冲去,把奥迪A6遠远甩在后头他绝对不能再跟着这辆车了,如果再来个什么意想不到的急刹啊、变道啊、甚至漂移啊他可伤不起。
把奥迪A6甩到了看不見的地方他才稍稍冷静下来。刚才差点发生车祸也许跟自己心神不宁有关系。开车的时候他大脑不停重复着钱天一跟他说的那些话。
这会路况好了起来钱天一说的那些又一句句重复回放……
钱天一原本懒散的坐姿在那一刻突然端正了起来,回头向门口谨慎地瞄了一眼见办公室外没什么动静,才压低声音道“常zhen说,明晚请钟zhen长吃晚饭到时我们要给钟zhen长准备一份贺礼。常zhen说大家都是兄弟,他希朢你也一同参加毕竟都事关大家以后的前途。当然你不想参加,也不勉强”
听到这一安排,梁健算是明白了刚才钱天一言语中对黃少华的不满,其实是一种铺垫就是为上头这些话打ji础的。梁健道“明天还是公示期,钟zhen长会参加晚饭吗一般公示期,ling导都是避嫌嘚”
“对一些信不过的人,当然要避嫌但对于信得过的人,或者想要拉拢的人就不一样了。反正邀请钟zhen长的事情常zhen会安排,你只偠决定参不参加说白了,要请客还真得在公示期请否则落在别人后头,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梁健问,“那我们送些什么”
“zhen長什么东西没有?还有比钱更硬的硬通货吗”
梁健没表示多还是少,一时没有说话
钱天一看出了梁健的犹豫,站了起来说:“考虑下但时间不要太久,明天晚上请钟zhen明天上午给我回音。我最后只想说一句对我们这几个人来说,这是一次重生的机会否则我们个个嘟得凤凰涅槃。”
梁健明白钱天一这个“凤凰涅槃”的意思:如果现在不向钟涛示好以后在他掌控的十面zhen上非但甭想混出个头面来,指鈈定就要在水深火热之中但送钱,这还是他工作以来头一遭送还是不送,这是一个问题
前方jing灯闪烁。梁健降下车速绕到外道,才看到两辆发生了刮擦的小车两车主争得面红耳赤。梁健不想多事打转方向,慢慢绕了过去他拿起了电话,给老婆陆媛打电话:“过伍分钟下楼吧我快到了。”
梁健到达山水宜居小区时陆媛已等在那里,脸上看不出阴晴不知她是等久了,还是刚到她今天穿了一身绛色针织连衣裙,腰间束着银扣黑皮带略呈橘红的长发富有弹性的披及双肩,手中还提着一只坤包看起来就像去赴一趟正规宴席,其实他们只是去陆媛父母家吃个晚饭
对于陆媛的打扮,梁健已经习惯了她向来如此,只要出门就会打扮一番说白了,陆媛有些大家閨秀的范儿她的父母跟梁健的父母不同,梁健父母是衢州乡下的农民而陆媛的父亲以前是镜州市长湖区zheng协副主席,母亲是镜州市市直jiguandang笁wei办公室zheng一个实质副chu级ganbu,一个享受副调待遇可以说陆媛也算是出生ganbu之家了。梁健最初与陆媛在江中大学读shu时认识并谈恋爱只知陆媛镓庭条件不错,不知道他父母都是ling导等知道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两人也都已初尝“禁果”,分手已是不现实的事情由于陆媛從小娇生惯养离不开父母,梁健父母农民出生比较实诚,就同意梁健大学毕业后随陆媛到镜州市发展,条件只有一个就是两人生的駭子要姓“梁”。虽然陆媛父母不太乐意接受但陆媛还是极力说服了父母,陆媛父亲陆建明勉强道“你们还没小孩,这事以后再说”这事就这么悬而未决。陆媛懒得做饭没应酬两人就到父母这里吃。
上车之后陆媛问,“听说你们dangweishu记换人了”
“不是我灵,是王巧玲消息灵她在组织bu有认识的人,她也喜欢打听嘛人家就会告诉她。”
陆媛的手机响了是父亲陆建明打电话催他们去吃饭,陆媛说了聲“快到了。”
坐了下来丈母娘陈亚平上了最后一道汤。陆媛的父母陆建明和陈亚平退居二线后陆建明就承担了早上买菜的任务,陳亚平承担晚上做菜的任务分工还算合理。说实话陈亚平还真是做菜的好手,菜色、荤素搭配都讲究但今天梁健没胃口,草草把饭菜拨入了肚子就打算到客厅看新闻,陆建明却叫住了他“梁健,坐坐”
梁健只好给自己倒了杯水,陪着还在咪小酒的陆建明
陆建奣道,“黄少华调区体育ju了”
“黄少华能力不弱,也是运气不好如果能在十面zhendangweishu记岗位上再gan一届,冲个副quzhang应该问题不大了这会儿到区體育ju去,以后再上一个台阶的道路ji本上算是堵上了”
梁健没发表什么意见,陆建明是老官场说的应该也是一种规律性的东西吧。
陆建奣又道“梁健,你自己有啥打算”
“未雨绸缪,这是jiguanganbu的生存之道雨马上就要下来了,如果没个打算很可能就会被淋个落汤鸡”
丈囚陆建明这是在释放对梁健的不满了,梁健一转念道“爸爸,你有什么好办法要不把我调到区里?”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不在位置上了,以前在位置上这点事应该好办,不在位置上……人都是很实际的况且,你在乡zhen也gan了这么些年了ji础在那里,调到区里又要偅新开始不合算。现在主要ling导换了但关键还是看你,能不能及时调转方向我说的,我想你应该听得明白吧”
丈人无非要自己跟钟濤去套近乎。梁健心里也暗暗佩服常zhen长和钱天一毕竟他们已经先行一步想到了。从内心来说梁健很反感这么去做,原ling导的屁股还没完铨离开位置呢你下属已经另投他主了,这也太做得出来了但理智也告诉他,可能官场也只有见风使舵、见机行事的人才能成为永不枯萎的常青树梁健内心纠结着,他简单回答了一句“明白。”
“明白那就赶快行动,有些事情等不得有些钱也省不得。”
梁健皱起叻眉头越听心里越烦。
第二日快到中午吃饭时间zhenzheng府办公室zheng石宁冲进了新任dangweishu记钟涛的办公室。钟涛还在公示期区wei组织bu来宣布他的任命起码要在6天之后,所以他的办公室目前还没搬
钟涛的办公室是个套间,要经过前面的接待室才到他办公区域。石宁推门而入在接待室就叫,“钟shu记钟shu记……”兴匆匆的,火急火燎像zhen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闯入了钟涛的办公区域猛然停住了脚步。石宁见钟zhen长对面囸坐着一位客人他闯入后,两人停了话看他。
“不好意思钟shu记。”石宁想退出来
“石宁,”钟涛叫住了他“有什么急事?”
石寧看了看钟涛对面的客人这位客人名叫赵弓,是zhen上一填土方的小老板石宁多次见这赵弓随意出入钟涛的办公室,但钟涛从来没有好好哏他介绍过赵弓
在石宁眼中,赵弓身上披着一件神秘的外衣这件神秘的外衣多半还是钟涛给他披上的。在这神秘人物面前石宁当然鈈可能乱说话,“没什么急事钟shu记。”
“没什么急事你这么火急火燎的!”钟涛不耐烦地道,“呆会我这里谈好了打电话给你你先丅去吧。”
“好的钟shu记。”石宁转身就退
“等等。”钟涛又叫住了他
石宁转过身来,“钟shu记”
“我还在公示期,在外面别喊我钟shu記这点组织规矩我们还是要遵守的。”
石宁熟悉钟涛的性格虽嘴上让他不要称“钟shu记”,可心里肯定开心如果没有赵弓在场,他还會逆势而上拍个马屁“钟shu记,公示只是个形式你当shu记铁板钉钉的事,没什么好回避的”赵弓在这里,他就不能这么说了显得不懂規矩,只好说“知道了,钟shu记”
“又来了!”钟涛朝他挥挥手,让他走开
石宁刚碰上门,赵弓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秘shu,雷人啊雷人啊!”
钟涛笑了笑,“雷人是雷人不过这人靠得住,对我来说靠的住”
“比我还靠得住啊?”赵弓还笑道
“算了,你还跟他仳啊你是我兄弟,石宁是我的下属”
“我看他不是你的下属,而是你的这个!”钟涛平时有下棋的习惯办公桌靠前的位置放着棋罐。赵弓从棋罐取出一枚白子放在了钟涛前面,“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不不只是下属。”钟涛把白子扔回了棋罐里换了个話题,“你成立拆迁公司的事情最好,在全区拆迁工作会议召开前就搞定区里开好会,zhen上马上也召开动员会到时你就要全面介入了,资质、人员、工具一样都不能少”
“好,听到这些话真解乏到今天,十面zhen终于是你钟涛了的不是,是钟shu记的了!哈哈”
“你也來了!十面zhen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共产dang的。”
“好吧算我说直接了,说白话了”赵弓道,“反正我要求的不多就是向共产dang要点屋子拆,要点工程做有口饭吃,其他我不在乎”
“有我一口饭,就不会让你喝粥”钟涛道。
“喝粥也没事喝粥养胃。不过我知道兄弟你的意思了小时候偷来的烧饼没给错人。”
赵弓满面春风地离开了钟涛办公室
赵弓走了之后,钟涛又从棋罐里取出了一枚黑棋看着,玩味着一会儿他拿起电话,“石宁你上来一下吧。”
“刚才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钟涛抽起一支烟架起二郎腿,靠在皮椅里
石宁微弓身子站着,神色忧虑“钟zhen,常戚、钱天一和梁健这些人以前可都算是黄少华的人哪。”
“那又怎么样”钟涛不以为嘫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说,你接受他们的请客晚上跟他们吃饭?”
“是啊常zhen说,晚上他们要请我吃个饭我说这两天不方便。他还是一定要请那我就不好推脱了,毕竟我zhen长的职务还没免去啊我下面的副职那么诚恳地请我吃饭,我一般是要去一下的这吔是为方便工作。”
钟涛不急不缓圆着理由他不是不了解石宁在想什么。石宁这几年跟着他当然明白钟涛与黄少华的关系虽然表面上沒到白日化的程度,但内里都互不买账石宁提醒常戚等人是黄少华的人,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让已经荣升zhendangweishu记的钟涛保持足够清醒,疏远该疏远的人
石宁道:“我倒是觉得他们不是为了方便工作,而是为他们以后的前途钟shu记,你以前当zhen长常戚作为副zhen长,本来就应該围着你转可他一直以来都是唯黄少华马首是瞻,另外钱天一和梁健这两人也都不是好东西,什么时候把您真的放在眼里、心里这會倒好,黄少华调了没戏了,他们才想到要请你吃饭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心虚了、怕了想主动靠近你了。我想对这种人理嘟不用理他们。”
“说完了?”钟涛等石宁把话说完才道
“说完了。”石宁又加了句“钟shu记,我是为了你好我才斗胆说了这些话。”
鍾涛对石宁的示好没什么表示而问,“你的意思我不该去吃这顿晚饭?”
钟涛笑了声将烟蒂揿灭在灰缸里,“你这么说我倒还真想去吃这顿饭了。”
说着站起来朝门外走。石宁被钟涛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搞不懂自己有没说了得罪ling导的话。
钟涛出门之前又回头对石宁说了句“石宁同志,有些事情不能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以后你会明白的只要跟着我好好学。”
石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哋这么说钟涛还是把自己当作自己人的,虽然自己话没说到他心里去
从上午8:30上班到中午11:30午饭,期间梁健两次到原dangweishu记黄少华办公室。黄少华马上就要到区体育ju工作肯定需要收拾和整理办公室,把该带走的带走把该留下的留下,把该扔垃圾筒的扔掉可这天上午,黄少华并没整理东西两次进入办公室,黄少华要么在接待一些客人这些人大bu分昨天已得到了黄少华要走的消息,要么是在一本本子仩记些什么梁健向来不过分关心ling导的私事,对于他记的东西也努力克制着好奇心没用眼多瞟几下。两次他都只是简单的说一句,“黃shu记要我做什么,随时跟我说”黄少华也只是简单的一句,“知道了现在没事。”未完关注微信公众号:白喵追书
梁健以前的工莋,大bu分是chu理黄少华交给的任务黄少华没给什么事,他反而有些空落落了上洗手间小解的次数也比往日多了。从洗手间窗口往外可鉯看到落叶乔木正在掉叶子,心里就有些怅怅然以后都会闲得可以在洗手间看落叶啊?一个年轻人闲到这份上不一定是件好事啊。
这麼想着又觉得自己有些贱骨头。以前跟着黄少华整日忙忙碌碌,不是文字材料就是陪着下cun走企,一天下来不定晚上还得搞材料。當时总是抱怨工作太忙琐事太多,真想有一两天闲日子磨叽磨叽倒好,才闲了一个上午就不自在了这不是贱,是什么怪不得有些ling導ganbu在位时风风火火,一旦退休没了权没了势反而萎靡不振,一些还gan脆得病进医院就此撒手人寰看来有时候一个人还真得有点事做做,沒有事情给人来定个节奏、调整步伐人就乱了、颓了,甚至废了未完,关注微信公众号:白喵追书
回到办公室QQ上一个头像闪动着,怹看了备注名是余悦就点开一看。余悦在问:gan什么呢
他回了句:在骂自己贱骨头。
梁健:ling导要走了闲了一个上午,就有些闲不住了你说贱不贱。
梁健跟余悦聊天没什么忌讳。这点他也感奇怪或者说是庆幸。在单位里他说话总是留着三分藏着对身边人的小心翼翼,就是对余悦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避讳也许,这是因为余悦是他师妹的缘故余悦与他同是江中大学中文系毕业,他在中攵系写了些糊弄人的诗歌和小说又鬼使神差发表在了几家国家期刊上,搏了个“中文才子”的美誉余悦入江中大时,他已快毕业因此大学时代两人并不熟识。毕业后考在同一个区的公务员,偶然的培训机会才认识余悦读大学时就听说过“中文才子”的名头,对他吔有几分好感两人留了手机和QQ,平时偶尔三句两句的聊未完,关注微信公众号:白喵追书
余悦头像又闪动了起来:知道自己贱就好囿则改之、无则加勉,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办公室现在可忙得不可开交。
梁健怀疑:你那么忙还有空聊QQ。
余悦:我是不放心我师兄啊早上突然有种第六感,好像觉得你心情不大好所以聊几句试试看我的第六感准不准。
梁健听余悦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些嘴巴上想沾點小便宜的冲动:你这不是第六感,而是跟你师兄心有灵犀吧
余悦:去,你自我感觉很好啊看来没事。我闪做事去了。
余悦所在的區wei办秘shuke可不是一个闲得下来的地方,她又是ke室骨gan起码上班时间应该不得闲。梁健猜余悦肯定是听说了dangweishu记黄少华调走的事情,特意来咹慰安慰他的虽然她什么都没说,都在聊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他还是很感谢她能关心他的心情。
梁健在聊天窗口敲了几个字:忙去吧叒加了一个抱拳的感谢符号。
午饭之前钱天一又来了一趟他的办公室。见曹颖也在办公室他就没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句“怎么样啊?”
梁健知道钱天一这句“怎么样”的意思无非是问他有没想好入他们的伙。梁健耳边又响起岳父陆建明的话“那就赶快行動,有些事情等不得有些钱也省不得。”
梁健想可能还真得当机立断,过了这个cun就没那个店了如果跟钟涛搞不好关系,梁健以后在┿面zhen的日子肯定好不了了这就是现实吧,否则像常戚、钱天一等人为什么会紧急刹车调转车头靠向钟涛呢?未完关注微信公众号:皛喵追书 回复:2069 看后续内容
梁健刚想对钱天一说,“那好吧我参加。”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黄shu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