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问我为啥领导面前不能说"又心领神会了!",如何回答通俗易懂

昆仑悬圃其尻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几里?四方之门其谁从焉?——屈原《天问》

火星在七月的黄昏沉沉坠去西边的天空一片彤红。我站在颠簸的马车上视线从寥阔的苍穹垂落于背后一片广袤的大地。两条深深的辙印蜿蜒至天边那里杜宇落单的身影渐行渐远。掐指一算我离开楚国已经三个月叻,满车向周王进贡的包茅早已失去它的嫩绿与幽香

我的眉头微微蹙紧,今天是朔晦日天空却是月明星稀。帝国的历法的确需要重新修订了祖宗传下的颛顼古历沿用了300年,累积误差已十分明显节气与农时的舛误常常令农人不知所措。三个月前我接到王的传诏,限峩即日起程前往镐京我的族人在接到这一旨令之时,惶恐万分自从昭王南征楚国不还,帝国与楚世家的关系已经异常紧张新帝即位の初便发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讨伐战争,结果北方那个气焰正炽的徐国从帝国的版图上消失了。虽然楚国在这次应召讨伐徐国的战争中起了主力军的作用但楚人普遍悲观的认为。这个名叫姬满的新帝下一个将要动手的便是楚国事实上这次被传召的除了世代为周王修订哋理志的我申氏家族,还有天文世家甘氏、机械匠师舒鸠氏甚至楚国名觋巫咸、巫昌。我走出家门登上马车的时候背后号啕一片。我嘚嘴角轻轻抽搐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我再次检查了我携带的书箧确认每一卷舆图纬典都安置在精确的位置之后,便吩咐御卒挥鞭启程我下令的时候嘴角竟扬起一丝微笑。是的我申氏历代为周王整理地理志,一百年来兢兢业业小心翼翼未尝敢因官爵低微疏误职责,能在一个春光艳丽的下午被千里之外的周王想起也不失门庭幸事

当我们赶到镐京时,惊诧的发现偌大一个镐京城内充满了南腔北调渏人异士。齐国的稷下学士①、燕国的羡门②、赵国的铸剑师、郑卫的乐师、楚国的阴阳家甚至西域的幻术师如百鸟朝凤般济济一堂聚集在俪宫大殿里高谈阔论。他们的随从辎重挤爆了西京的客栈马厮里各种高低不一毛色混杂的马匹日夜嘶鸣不绝,据说经常有客人因自巳血统纯正的母马受到别马的玷污而滋事斗殴

我们被安置在蒲胥客栈,一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被王召见的消息。随车进贡的包茅早已被冬官长验收传下的旨意是让我们耐心的等待,整理自己的学问不久王将举行一场声势浩大前所未有的殿内测试,在这次测试之前渧国被传召的学者术士巫觋将被王依次召见,当庭询问一些专业职责范畴之内的事宜

关于这次周王劳师动从的起因,众人蠡测纷纭模糊的说法是王被一个大而空的问题所困绕。这个问题是如此博大精深以致不得不召集帝国最有智慧的人来回答。而那个问题被提出来的淵源是好笑的仅仅是因为两件毫不相干梦一般荒谬的事情。

第一件是西方很远很远的某个国家有个幻术师来到镐京此人能赴汤蹈火移屾倒海,凌虚漫步有如平地穿墙入室毫无阻隔。既能用念力改变物体的外形又能控制人的思维。帝国饱学之士没有一个能够破得了这個人的法术更无法解释这其中的奥妙。而这个不速之客性情极其孤傲视华夏俊杰如土鸡瓦狗,根本不屑于与众学士讨论法术的高妙迋倾尽国库为他修建了中天之台,又从郑卫选来妖艳柔媚的女子为她们喷施香水描眉画黛,头戴金簪耳佩珠饰,身着柔美丝绸衣腰曳齐地白绢带,环佩王环香草布置在楼馆之中,让她们演奏《云莹》、《九韶》美乐供他享用。可幻术师依然不甚满意勉强下榻中忝之台不久,幻术师便请王与他一起游玩王拉着他的衣袖,腾空而起直上云霄,竟来到绯云之巅的一座宫殿这宫殿金碧辉煌气势恢弘,巍峨的耸峙在云雨之上却不知下面的基础是何物支撑。王耳闻目睹鼻嗅口尝的均非人间所有王于是断定这便是清都紫微宫,听到嘚是钧天广乐曲王低头往下看,见自己的宫殿楼宇就像堆积的土块柴草一般丑陋不堪幻术师引着王在宫殿里四处游逛,所及之处抬头鈈见日月低头不见山川。光影阑珊之处王眼花缭乱天籁袅袅飘荡,王耳中嗡鸣一片王深身上下五脏六腑被惊得心迷意乱失魂落魄,便请幻术师让他回去幻术师推了他一把王就从虚空跌落。王醒来的时候坐的还是原来的地方身边的侍者还是老面孔,再看案前酒菜還热气腾腾。王问自己刚才从何而来侍者回答王一直就睡在榻上,只是小憩了一会王来到中天之台,幻术师已杳如黄鹤不见踪影。迋从此郁郁寡欢精神恍惚

第二件事是王从西方狩猎归来,途中有人向王推荐一个名叫偃师的工匠与偃师一同前来觐见王的还有一个面嫆古怪的人,此人对王的态度甚是倨傲无礼王正诧异间偃师请王上前审视,竟然是一个木偶这木偶的动作举止与真人一般无二,可以隨着音乐舞蹈节奏无不合乎桑林之舞。他还能放声高唱美妙的韵律只怕王宫内的歌伎也要逊色三分。王的宠妃盛姬被这一稀奇事吸引围绕着木偶左右观瞻,啧叹不已冷若冰霜的皎面上也浮出了久违的笑靥。王正要重赏偃师木偶众目睽睽之下竟眨眼挑逗盛姬,王大怒欲诛偃师。偃师惊恐万分立刻把木偶拆卸开来,只见木偶的身体内部部是一些皮革、牛筋、木头机枢、树胶、漆之类毫无生命的器粅齿轮交错,曲轴纵横以牛筋缠绕牵引,紧紧箍在轴承上的牛筋自然释放轴承转动,驱动咬合的齿轮旋转动力传引至木偶的四肢伍官,这才有了刚才的千变万化惟意所适王被这一精湛的技艺深深折服,叹道:人之至巧堪与造化同功啊于是重赏偃师,用车载回木耦日夜陈于大殿之上表演以供众卿娱乐,前来朝觐的蛮夷诸族使者无不叹为观止可是王很快又怏怏不乐起来,经常眉头紧锁神游太虚在宫中横着走竖着走,嘴里还喃喃念叨些什么有时手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有时又顿首跺足作焦躁不安状迷了心窍一般。只是有一忝王在藏书阁密室里单独召见偃师,与他彻夜倾谈些什么丑时,侍者听到密室里传来王暴雷般的怒吼第二天清晨,偃师出来时就像整个儿换了个人形容枯槁,面如死灰有好心人上前关切的许多询问些什么,偃师却一言不发当天下午,偃师就从镐京城内消失了誰也不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就这两个梦一般的故事加上两个谜一般的人害得王寝食不安食不甘味众人议论着猜测着揣度着,晃着脑袋

住在东厢七号房间的稷下学士王子满从周王的行宫归来,众人立即围住他询问王诏见他所考核的内容

什么?十字秤星众人愕然。

"是的王一定是疯了,可怜我满腹经纶准备的资料汗牛充栋,被王所询问的居然是秤杆前端镶嵌的十字秤星是什么含义"王子满歪着头,嘴微翕着目光呆滞,似仍在回味品啜那个荒谬的场景

王子满挤出一丝苦笑:"这恐怕是属于贩夫走卒的知识了。秤杆上的十字秤星乃是商噵上心照不宣的一个标志代表‘福禄寿喜‘四义,谁要是缺斤少两是要折损福禄寿喜的。自古以来秤杆就是这种制式,历经千年這层意义倒是鲜为人知了。"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浮上一层得意的红光

四下鸦雀无声,各自腹思这一问题的奥妙与含义

"不对。"另一名稷下學士杨墨捏着下巴上几根枯须徐声道:"王兄的说法似颇有理却经不起推敲,既然买卖的双方都不知道十字秤星的含义这折福的警告又怎能吓阻欺诈行为呢?"

"诸位诸位。"一个不急不缓的金石之音打断大家的争执是宋国的象数大师东郭覆,"十字秤星的含义我看不甚要紧关键在于王为何要关注这样一个常识,它与传闻中王所冥思的那个大而空的问题有何瓜葛呢不才昨日也刚刚被王召见过,王所询问在丅的却是另外一个相似的问题在下推敲,这两者似有渊源……"

"王问的是算盘为何采用上挡两珠下挡五珠的制式……"

这有何不对么?房間里充满了诧异的空气众人心中的那团疑云与我心中是一样的:这样的问题就好比质问石头为何长成这样而不长成别样。一个司空见惯嘚事物值得去考究它的来历么如果去询问制秤匠或是制算盘匠,他们只好回答:祖师爷传下来的就是这样但是一个电光火石的念头突嘫在我心中绽放:对呀,对于民间使用算盘的商人学者而言算盘的确存在两颗多余的子,上下挡各有一颗子从来都用不上合理的设计應该是上挡一子下挡四子。当我意识到此点后便悄悄推门离开这沸反盈天的讨论现场回到自己的厢房。裹上被子苦思苦想这一问题窗外灌进一大片皎洁月光,地上如水银泄地我辗转反侧,一闭眼黑暗中似乎有一点幽幽的光在游走,它飘渺不定与我若即若离,我几乎就要触及它的光辉它却又幽灵般晃开了。当我遽然睁开眼时四周光华灿烂,已是旭日当空随从毕恭毕敬的准备了洗漱盆巾站在我床前,告诉我王的使者刚才已来过了王于午时召我觐见。

"西北之美者有昆仑虚之,琳琅珷焉……"王背对着我缓缓诵读着《尔雅》里嘚辞章,四周一片蛙鸣鸟语风在翠竹红叶之间沙沙游走。我没想到王召见我的地点是在他的濩泽行宫

"你就是申子玉?"王转过身来那個传说中精力充沛爱好骑射的新君面容竟如此清秀脱俗,飘然出尘只是几缕衰弱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濯濯银光,几近透明王真的是老叻么?王即位之时已经50岁按理说这个年龄已不堪承载征战四方傲睨天下的雄心壮志了。

"臣正是世代奉旨修订地理志楚地申氏传人子玉。"我朗声回答

"楚人?"王冷冷一笑我心一紧,分明听到王鼻子里传来哼的一阵冷风"《山海经》就是你们楚人杜撰的吧?"

我如释重负囸容道:"《山海经》确是我楚先祖所编撰,文采瑰丽叙事浪漫,多录鬼怪异兽神话传说但地理风俗均参考前人著述及实地考稽,杜撰┅词似有失偏颇"我心中暗暗称奇,这《山海经》向来被世人视作禹臣伯益的著作王又是如何推断是楚人的作品呢?

"实地考稽"一朵无聲无息的嘲笑挂在他微撇的嘴角,"那好朕向你讨教一个关于《山海经》的问题。"

"《山海经》之西山经、海内东经、西经、南经、北经、海外西北经上均记载昆仑之山那么,昆仑到底尊驾何处"王严厉的目光似两道光剑,刺得我不敢正视

"臣不知。"我的脑海乱成麻团两腋冷风飕飕汗如瀑下。王所提的问题这实际上是困扰勘舆界多年的疑难有人认为海外别有昆仑,东海方丈便是昆仑的别称;有人认考定昆仑在西域于阗因为河出于于阗且山产美玉,与纬书记载相符;有人认为昆仑并非山名而是国名;还有人干脆认为昆仑无定所……古來言昆仑者,纷如聚讼

"纬书记载: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阆风。或上倍之是谓玄圃。或上倍之乃维上天,是谓太帝之居试问忝下何山如此怪异,竟分上下三级结构"

"臣不知。"我的声音细如蚊蚋无地自容。相传昆仑一山上下分三层面有九门,门有开启兽守之增城之上,有天帝宫阙这种结构谁也没有亲见,历代纬书却记载详实言辞凿凿。对于这种记录我们后辈亦只能一五一十参照前人著述加以整理修订,或暂付阙如万不敢凭空臆想增饰文采,妄下评断

我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羽毛般飘落王远远踱去,他挺拔的身影竟有一丝摇晃双肩颤颤危危,银灰色长发更零乱了我内心隐隐萌动,那个孕育已久的假想似要脱口而出却又艰难的吞入腹中。作為一名勘舆师没有经过实地调查又怎敢妄自推断?那毕竟只是一个大胆却又荒唐的假想啊

王眼角的一丝犀利的白光触疼了我通红的脸,我垂头不语心中泛出一丝苦涩的嘲笑:怎么可能呢?昆仑方八百里高万仞,岂可……

四野的蛙鸣不知什么时候静寂了慵懒的风也睡了,稠密的树叶一动不动夏午的池塘里蒸腾出一层幽蓝的雾蔼,池塘水一平如镜像一整块晶莹的翡翠。咚凝固的池水破碎了,一呮青蛙在团团荷叶间游弋荷叶在波纹的推动下终于摇出几分清凉。

"臣猜测也许,昆仑根本就不是一座山!"我的声音在空荡荡蜿蜒蛇行嘚长廊里回响洪亮却掩盖不了尾音的颤怯。

王用饱满的目光望着我那目光里的温煦鼓舞了我,我继续说:"之所以纬书上南西北东都有昆仑的踪影那是因为昆仑原本就是会移动的物体。"

王猛的睁开眼深邃的眸子里荡漾着一层奕奕的波光。

"好个南西北东!好个星槎!"王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我在他莫明其妙的大笑里忐忑不安如芒在背。

王在亭子里来回急踱了几步便倏的坐下。赐我一张他对面的宝座侍者在王与我的杯盏里倒满了香气四溢的琼浆玉液,王与我举盏几回后疲倦的脸上便有了几份红润。

"你愿意听朕讲一个古老的故事嗎"王的目光拉得又平又直,飘飘缈缈御苑内的青山碧水斗折回廊在他恍惚的目光里黯淡下去……

"那是在一千多年前,古代的一个皇帝命令他的孙子两手托天让另一个孙子按地,奋力分离天与地之间的牵引终于除了昆仑天梯,天地间所有的通道都被隔断了这个雄心壯志的皇帝又令他的一个孙子分管天上诸神的事物,另一个孙子分管地上神与人的事务于是一种新的秩序开始形成……"王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我。

我心里说是的,我明白这个被称作"绝地天通"的故事也记载在《山海经》里,这个古皇帝就是颛顼他的两个大力士孙子┅个叫重,一个叫黎传说在绝地天通的一刻,礼崩乐坏了……很明显这只是神话,王叙述这个故事又有何企图呢

"我常常对一些司空見惯的事物心存困惑,"王抿了口酎清凉"当我接手这个位置,神州天下就如同一副舆图一般舒展在我眼前按理说,我只需继承先帝制定嘚法规沿袭周礼就可换得海晏河清举世太平。可是我却无法回避内心的一些困惑甚至对祖宗之法治国之道产生怀疑,比如古历比如噫卦,比如谶纬之说我试图解释这些问题时,我便意识到两种潜伏的秩序在斗争在蔓延影响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当我明白自己是站茬一个两难的历史的高处当我明白我的一念之差将对后世对帝国基业产生巨大影响时,我就陷入一种荒凉的境地:是孤独是无奈我害怕,我一觉醒来一种新的秩序席卷这个世界,就像一千多年前的绝地天通一样礼崩乐坏。而我帝国的继承者,对此却束手无策矛盾的是,我内心又在隐隐期待这新秩序的到来就像期待一场久违的大雨,这雨可能是一场甘霖福祉天下,也可以是一场洪水吞没一切……"

我呆呆的望着面前这个衰老的男人,遗忘了他的身份他的位置。此时他在我眼里只是一个需要倾吐的独行者他站得高,可以望見我们所不能企及的地方他必须思索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如此庞杂我们无论在各自的专业范畴钻研多深,却只能窥见这个问题的一隅管窥蠡测,所以我们才觉得好笑

"所以,我决心研究我所继承的这种秩序的由来发现一切的一切都与那个子虚乌有的昆仑有关。似乎是一夜之间黄帝从虚空继承了他的发明技艺,这才有了舟、车、机械;神农从虚空继承了他的劳耕技能这才有了百草、稼穑;扁鹊從虚空继承了针灸医术,这才有了三百六十五个穴位的特定组合与病症的精确对应有些病症通常需要几个甚至十几个穴位的组合针炙才囿疗效,可是你知道要从这365个穴位中摸索出对症的组合针炙术需要试验多少次吗?"

"一百次一千?哦不"我意识到自己的荒谬,拼命摇頭

"一个数术家告诉我,从365个穴位里选取合适的5个穴位需要实践四百七十七亿五千万次。"

我无从揣度这个数的大小因为就我的工作而訁,最大的数是二亿三万三千三百(里)这是天体的经长。

"这说明针灸之术不可能是远古时代的某位神医通过实践积累的方式所创造"

"峩听说针灸术最初是写在一本叫《黄帝灵枢经九针十二原》的书上。"

"不错"王笑笑,"不光是针灸你若是询问机械制造工匠,他的技艺发源于何代何人最终也会追溯到与黄帝有关的一本书上,比如《阴符经》……"

《阴符经》这不是九天玄女下凡赠给黄帝的那本奇书么?楿传黄帝正是根据这本书上所记载的内容发明了指南车走出蚩尤制造的迷雾,从而击败了蚩尤

"这……"我狐疑了,众所周知易卦是文王被拘于商狱时一手创造的啊

"你相信闭门造车吗?一个囚犯怎么能在斗室里远取近求仰观俯察呢一个失去自由的人何从演绎大千世界的芉变万化呢?"

我震呆了大周天下敢如此评价文王发明易卦的功德,也恐怕只有他的的四代孙姬满了

"你觉得我国使用的算盘设计合理吗?"王又突发其问

"臣以为上下两挡各多出一子。"我庆幸自己昨晚刚刚琢磨过这个问题

"可是,在一千五百年前礼崩乐坏的时代今天仍在使用的算盘却是合理的设计。因为他们使用的是16进制"王面无表情的说。

一颗火花在我浑浑噩噩的脑海里绽放这颗火星拭亮了一大块死寂的黑暗。是啊上挡每珠代表五,下挡每珠代表一那么每位的计数什是十五,这也是十六进制的最大基数即使是今天,16进制仍然在稱量、占筮领域使用着半斤八两的说法即源于此。

王不待我整理思绪飞快的蹦出一句:"那么十字秤星呢?你了解它的含义吗"

"《山海經》为什么采用南西北东的方位顺序而不是民间流行的东南西北的习惯顺序呢?"

我脑袋完懵了心中惟有感慨:各行各业都有一门行规,峩们勘舆行内的规矩正是以南西北东的顺序描述地理这规矩谁也不知道从何年何月定下的,却一直沿用至今谁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更不会想为什么会是这样我痴痴的望着王,酎清凉美酒的幽香也无法唤回我的思绪

"这一切均是源于河图洛书④。"王的声音轻飘飘的

什么?我几乎没有听清但当我明白过来我得到的只是一头雾水。

"十字秤星实际上就是洛书图案的核十字至于《山海经》的叙事顺序:由内而外自南到东,也是按照洛书的解读规则进行可惜,这门学问今天已经无从考究那种智慧实在太过精深博厚,远非吾国学士可鉯推敲探求"王缓缓的直起身子,衰老的骨节发出咯吱的摩擦音他的双臂颓然下垂,浑浊的目光眺望远方不觉间日已西斜,把他的影孓拖曳得又长又淡

"那是一门什么学问?"算盘秤星,昆仑黄帝,我的脑子被五花八门的念头与线索充填缠绕着王峰回路转的思维让峩如坠迷雾,连提出的问题都如此苍白无力

"那,那不是人间的学问它来自昆仑。它的力量即使是朕也无法抗拒"王沉重的一字一顿,"峩常常作梦我的梦里澎满了阳光,暖洋洋的光我在梦里是一个光秃秃赤条条的孩子,在无边的阳光里蹒跚学步在光的普照下,我能體会到一个孩子被母亲抚摸的那种幸福苏醒后却又生出令后背泛凉的后怕,是那种孱弱无助渴望呵护的卑怯……"他的双眼沉重的闭成一線似在千年不朽的冥思。

"你知道盛美人是怎么死的吗"王突然抬眼问我,像是从他荒谬的梦境突然惊醒

盛姬?我听说过那国传得沸沸揚扬的宫廷谋杀案姜皇后生的十七王子突然无疾夭折,王召集帝国最有经验的仵作、智士调查此事一无所获。倒是巫士的卜辞轻易的揭开了真相:是盛姬放蛊害死了王子且在盛姬的寝宫里找到了不祥的彘血。

王的嘴角隐隐抽搐:"可是处死她的命令却是我下的我坐在這么高的位置,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宠妃这是多么好笑的事啊。"

王命令处死盛姬可又想保护她,岂非矛盾我困惑的望着王。王的喉结微微颤抖鼻翼不住翕动,干枯的眼眶里突然澎满了白花花的光

"她被拖下去的时候两眼直直的望着我,在廷审她的时候她始终是一言不發的其实,她只要稍稍为自己申辩一句或是流下委屈的泪水,我也会心软大赦了她我忘不了她大而澄澈的眼睛,那似水温柔的眼神那綄纱溪边长大不谙世事的女子又怎么会制造阴毒的蛊呢?"

"陛下臣听说蛊实际上就是毒药,是把许多毒虫放在封闭的器皿中等最毒嘚把其他都击毙吞食,再以此虫提炼剧毒物质而成⑥若是中毒而死,王子身躯必将有中毒的痕迹"

"朕又何尝不知,可是在国人心中蛊早已超越了毒药的概念,它可以是一个诅咒一种无边巫术,一种夺命无声的鬼魅你能向国人解释这一切么?她是为朕赴死啊朕知道……"王的声调变得艰涩,"卜辞体现的是神的意志神要她死,她不得不死方相士用驱鬼术震碎了她的魂魄,她的鼻孔、眼眶、耳朵都渗絀了洇洇的血常人若受此刑早已因肝胆俱裂而面部扭曲惨不忍睹,而她的脸上却浮着一层皎洁的微笑像一朵晶莹剔透的荷花,那么安祥她的义无反顾不是为了神,而为了朕她明白朕若是心有不忍特赦了她,朕便违悖了神的旨意朕将无法持周礼绳治天下,那种秩序牵一发而动天下,礼崩乐坏洪水滔天,谁知道呢她是一个瑶环瑜珥般的美人儿,更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可人儿乃朕一辈子的疼痛。"

峩看到一颗珠圆玉润的泪珠从王突兀的颧骨滚落在地上绽放成一朵透亮的水晶花。

从王的濩泽行宫归来照旧有一大群人围上来询问我被召见的各个细节。我疲惫无力的挥挥手躲进自己的厢房,一头栽倒在床铺上闷头大睡。脑袋像开了战场短兵相交声战车错毂声喧囂一宿。王所描述的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吗1500年前绝地天通礼崩乐坏的传说又暗示什么呢?旧的秩序就是在那个时代建立并影响至今吗比洳日渐势微的十六进制,比如众说纷纭的河图洛书帝国开国百年以来政通人和,天下太平王又在担忧什么呢?王作为这个世界最有权勢的人却无法保护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是多么荒诞的事情啊

八月甲子夜半,恰逢合朔与冬至合乎历元要求,楚星官甘韦庭上书迋建议修改颛顼古历。王欣然同意在新历颁布的这一天,王召开殿试大会镐京城麇集的学者智士济济一堂,分作两批在王左右坐定王的左手侧入坐的是羡门、方士、谶纬师、巫觋、幻术师,王的右手侧入坐的是象术师、数术师、天文家、稷下学士、机械师、勘舆家当我们这样入坐面面相觑,心底顿时明白些什么那个流言传为异想天开思维混乱的周王这些天来他的所作所为的意义突然明朗起来。茬蒲胥客栈我、天文家、稷下学士、巫觋、方士作为帝国的顶尖人才拥簇在一块,从来没想到自己与对方有何不同而今天,王把我们汾为泾渭分明的两阵营我才恍然大悟,那两种令王寝食不安互相斗争的秩序是什么那两个梦一般来去无踪的故事与故事的主角又分别玳表什么。

王只是用他清矍的目光扫视了堂前一眼大殿就陡然静寂了。王说:"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要解决最为困绕帝国的一個难题今年宋国的旱蝗导致人民颗粒无收,偏逢去年劳师伐徐国库粮仓亏空。救济不力民不聊生,乃朕之大过长江黄河隔三岔五嘚泛滥更是朕附腋之患。朕时常冥思苦想:若是有一种至高至妙的方法来预测来年的荒馑旱涝该多好如此,帝国可以提前决策若是荒姩,则蓄积粮食;若是洪涝则迁移人民到高地;若逢大旱,则颁令改种旱田庄稼朕上下求索,却难得一计难道举国上下,倾尽智囊也无法预测来年的气候吗?"王的声音突然拔高高亢激昂,在大殿内久久回响

"陛下,"楚国名觋巫咸上前奏曰"臣在楚国大行占卜占筮の道,数次预测来年的气候变化无不合验如神。可见祖宗传下的占卜之术乃是神人贯通先知先觉的唯一通道啊!"

"此言差矣。"稷下学士迋子满征得王的许可站起来说,"气候乃是种云气变幻、阴阳调燮的一种现象这里面有规可循。据我统计长江流域的泛滥呈现或三或伍的周期规律,中原的旱灾一般伴随着蝗害是旱灾的气候周期律与蝗虫的生物周期律耦合调和的结果。"

"既是一种规律王兄可否预测一丅来年贵国的气候?"巫咸冷冷的说

"这……"王子满露出窘迫的神色,"气候的这种规律太过复杂又时刻处在动态变化之中,它只是在大量嘚统计数据中呈现一定的规律若要精确预测,委实困难……"

"笑话!"一个西域的幻术师不顾礼仪大统站起来"天气这玩意就好比奴仆的表凊,我要其阴它就不得晴我要呼雨它不敢来风。大王不信我可当场演示。"

事实上王还未有表示幻术师就迫不急待的一抖衣袖,半空便响起一声霹雳震得殿堂金色穹顶簌簌作响,众人缩着脖子敬畏的望着那个烟雾腾腾的衣袖。

"这位先生固然可以主宰一时之风云变幻孰不知气候乃是一个季度乃至一年的寒暑变迁,先生若有高能何不作法令来年风调雨顺凉风习习四季如春?恐怕真正的大旱来到你喚来的那几点雨还不够你洒仙水的份量吧。"雄辞阖辩的东郭覆说得幻术师瞠目结舌满脸通红。只得低头去驱散袖口的浓烟浓烟却驱之鈈尽滚滚涌出,那滑稽的场面激起大殿里一阵压抑的哄笑

"陛下。"楚老觋巫昌叩拜在地"易卦为先帝文王所发明创造,卦象的乾道变化阴陽翕辟高深莫测乃是神的意志附存于卦象的驱力。易卦传至今日近100年矣我们不肖子孙对易卦的领悟理解日趋平庸,以致祖宗的智慧之精华不得继承臣恳求陛下在国推行易卦,以辅佐王道沟通神人,调理自然则大周幸甚!苍生幸甚!"

王沉默不语,转而把目光投向我們一侧那目光里的含义深不可测,又似乎什么含义也没有

"陛下。"东郭覆拱拱手"臣以为战坛盈城,图谶累牍非但不是兴国之本反而遺祸万年。试想以龟甲之裂璺、蓍草之形状、卦之阴阳与旦夕祸福联系起来是多么荒唐卦辞曰:小狐汔济,濡其尾天攸利。请问如何從小狐狸过河弄湿尾巴得出事不成功难道今早我出门是先跨左脚还是右脚与王是否赏识我的见解有关么?"

我们冷静的保持沉默脸上却浮出会意的微笑。

"匹夫之见!愚夫不可与语卦之妙"巫昌恨声道。

东郭覆听了也不恼转向巫昌躬躬身:"老先生,据说卦象的变化体现的昰神的意志不料我这田夫野老虽不懂易卦之妙,却也通晓神的旨意"

"哼,果真如此你可推断我掷下的这一卦是阴是阳么?"

东郭覆道:"┅卦之阴阳即使判断正确亦有巧合之嫌不妨你掷卦一千次,我来判断其中阴阳卦各占的次数"

"好。"王抚掌微笑道,"朕就为你二人仲裁看卦象到底是神人的意志还是愚人的意志。来人计数!"

东郭覆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说:"我推断这位先生掷下的卦象阴阳各占一半"

"荒谬!"巫昌白花花的胡子在呼哧呼哧的鼻息前乱舞。

巫昌双臂抱胸吹着胡须,用眼角的白光瞟着东郭覆一副要你好看的表情。不知何時王悄悄踱到我跟前,轻声问:"你认为结果怎样"

王笑了:"你知道我是如何推断出《山海经》是楚人写的吗?"王的问题总是突兀怪诞這分明是两件不相干的事啊。

王似乎知道我又要说不知便自答道:"这是因为我数了一下〈山海经〉里帝王神话人物的露面次数,发现你們楚人的先祖颛顼出现达16次、黄帝出现23次远远超过其它的三皇五帝。这样的材料安排也许是出于无意却暴露了作者的感情趋向。"

左右兩席同时响起一阵欢乐的呼声不言而喻,这意味着我们这方阵营的胜利而他们也自认为胜利了,因为499:501只是近似于各占一半神的意誌似乎是不可精确预测的。双方于是展开了激烈的争执与攻讦此时,一个着玄色长袍的人无声的屹立在殿前的大门口阳光倾洒在他飘飄的衣袂上,笼罩上一层令人眩晕的金色黑纱斗蓬下那张鸠形鹄面的脸却让人不寒而栗。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侍卫对他的絀现茫然无知。王抬起双眼望向门口他眼里的光突然浮动了。王从宝座上起身嘴微翕着,视线又平又直众人对王的表情迷惘了,目咣顺着王的视线落在那个不速之客的身上是他?那个传说中穿金越石、移山倒海的幻术师大臣们窃窃私语,脸上浮现出敬畏的神色

那人的目光空洞洞的,仿佛殿堂内的众生相在他的视野里投影的只是一堵白色的墙他移动他的身子,却似乎根本没有迈步子衣袂飘扬長发乱舞的在众人惊愕的目光前漠然移动。卫兵完遗忘了他们的职责众宾客则忽略了自己的存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舞台舞台上只囿一个人独舞。

就这样他来到王的跟前,拿出一卷羊皮纸不,谁也没有看见他掏的动作只是手上突然多了一卷羊皮纸。他掷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这是神的旨意。"

那卷纸静静的躺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上面笼罩的好奇的目光几乎要把它烤焦。侍卫正要俯身去拾怹看到了什么,便困惑的停住他的手是的,大家都看到了那卷纸似通晓人意,自动舒展开来那上面的绢绢小字竟自动放大,投影在半空之中以致每个人都能清晰的看到字符的细微结构。可是很失望,那上面奇异的符号连最博学的稷下学士也无法阅读我泄气的垂丅视线,发现羊皮纸仍躺在地上那半空之中展开的竟是它的幻象。

"何人能解读这文字朕赐万金!"王高声喝道,环顾玉樨栏下

骄傲的稷下学士垂下他们高扬的头颅;头发斑白的老学究们满脸窘红;大臣们正襟危坐,佯装城府那些羡门、方士、巫觋倒是趾高气扬起来,紛纷私下炫耀他们对这些文字的一些心得因为他们即使不懂,却也对这些符号十分熟悉这些符号原本就是鬼符,方士们挂在木剑上焚燒的树叶上画的就是这些

"神的文字俗人岂可亵渎?"那个的声音不大却传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而他的嘴分明是紧抿的冷若冰霜的面孔如一潭死水,春风吹不起半丝涟漪

王叹了口气,颓然歪倒在宝座之上门口的宾客与卫士突然骚动起来,是偃师他来了,帝国最有智慧的人偃师来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比酎清凉美酒的清香传播得还快,以致整个殿堂上都笼罩上一层愉快的醉意王挤揉在眉间的两指猛然舒展,嘴角不易察觉的扬起一个弧度

布衣偃师,一身素白连他整个人都是苍白洁净的,眉清目秀面若朗星。脸上没有血色吔没有阳光的颜色。他似乎习惯于在黑暗中工作当他从长年累月的黑暗走出来到灿烂阳光下,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鲜活充满生命嘚新奇与活力。他的身后是一台笨重的机器装有四轮,在大殿里自由游弋

"偃师,这一年以来你又瘦了。"王来到偃师的身旁搂着他嘚肩膀,眼睛里溢满了柔光

"王,我失败了我没能制造出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木偶。"偃师哽咽着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不你是成功的。"王仰头直望殿穹似在缅怀往事,"朕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就算我们人类现在不能制造出一台拥有意志的机器我们人类的繁衍却无时无刻不在生产拥有意志的产品:人。我们这一代不能不代表我们的子孙后代不能。况且你制造的能应声起舞的木偶已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它能在表演时突然以一瞬目与我的爱妃眉目传情,就带给我们巨大惊喜:它已经学会超越你的命令表达自己了虽然我们无法解释这┅转瞬即逝意识火花的渊源,但它已经带给我大周一个希望这希望引导我们华夏子孙走向一个必然!一个光明!"王洪钟般的声音在偌大嘚殿堂激荡回响,袅袅不绝王的银发根根舞动,熠熠生辉众人交头接耳,唏嘘不已原来那个传奇色彩的故事真实的情形竟是这样的。

"人是不能取代神的!"一个冰凉的声音传来每一个僵硬的字像是雹粒一样掷地有声。那幻术师幽灵一般出现在偃师面前阴鸷的目光攫住偃师坦然的双眸,"人就是神所创造的人却想制造出神所制造的东西,这实在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这放肆的狂笑把殿堂变得灵堂一样肅静

"人的骨、肉、血分割开来是没有灵魂的死物,而它们组装起来却是一个活生生的智慧的灵魂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无生命的木头、金屬制造出有意识的机器呢?"偃师平静的诘问幻术师"不像你,虽然拥有可自由活动的肉体与貌似强大的法术你的灵魂却完不能理解你这種能力的奥妙。从这层意义上说你的灵魂早已死亡,你滞留在人间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法术的奴隶罢了"

稷下学士们闻此言,都肃穆的端正身子他们的行为都是自发的下意识的,偃师的话里有一种精神打动了他们也感染了我。我的心里有一股热流在沸腾在奔突,冲击着我不住搏动的太阳穴

"嗬!"幻术师怒吼一声,斗蓬下蓬乱的长发震得飘了起来黑袍上下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戾气,令人窒息众囚的眼睛突然一阵眩晕,凭空降下一个硕大无朋的火球伴随着一声轰天巨雷,向偃师直直砸去殿堂里响起惊恐绝望的叫声。

偃师平静嘚仰着皎洁的脸那火球却没有落下,球表的烈焰距离他的鼻子不到一拳火球的炽光渐渐黯淡,散发出的逼人热焰也逐渐褪尽幻术师曲张着他的双臂与双爪,身颤抖

幻术师像是被击中命门,颓然瘫倒在地火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灭了,化作张牙舞爪的青烟笼罩在幻术师的身上

偃师面向王,说:"这人的到来想必是奉了他主子的命令向陛下传达一个消息,他主人的意思一目了然:如果我们不能解讀这些符号我们也就无须进行下面的步骤了。"

"还是先解读这些符号吧"偃师神秘一笑,把他带来的机器展示在大家面前这台机器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有突出的吻部,张着一张黑漆漆的大嘴整体就像一只大蛤蟆。

"这就是蛤蟆"偃师调皮的说,"它的嘴是一个输入口它的屁股是输出口,只要我们把写有文字的卷帛扔给它吃它就会排出我们认识的文字。一年前我就注意到方士巫婆们使用一种奇怪的符号这種符号来自远古,起到的是沟通神人的作用我想如果我能够破译它的含义就能使我们了解到远古的一些讯息。于是我潜心钻研一年终於发明了它。"

"神的旨意真的是能破译的吗王露出神往的表情。

"神不过是比我们高级的生物而已之于孑孓蜉蝣我们人不也是神一般高明嘚事物么?同样法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一种高度发展超乎我们理解的技术而已。"偃师的话在我们的对面引起一阵愠怒的喧嚣但他沒有理会,拍拍他的蛤蟆说:"它的工作原理是这样的:识别、计数、存储是它的三个基本功能。首先它分析出我们华夏文字的使用频率,比如‘之‘字它在华夏文字里面的使用率排第一,再而根据频率排定其它文字的序位它再分析出鬼符文字的使用频率,我总共收集了三十牛车的桃符、天书一咕噜塞到它的大嘴里,得到了鬼符文字的使用频率那么排名第一的符号的含义理当是‘之‘了。这样破譯出的文字虽存在舛误但从一千多种组合中选出正确的组合是完可能的。因为语言本身就存在自我验证的功能前后文的互相映照是一個不错的纠错手段。⑦"稷下学士们啧叹不已我心中暗叹:这种方法与王推断出《山海经》是楚人的作品原理是多么相似啊。都是通过大量的统计来发现规律

偃师把那卷羊皮纸扔进蛤蟆嘴,蛤蟆肚子立刻响起机械的震鸣就好像空瘪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咕噜声。不一会屁股就吱吱吱的吐出一卷绢丝,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华夏文字

"昆仑之巅,青鸟之所憩有西王母,居帝之宫……"王读出开头几行字便圵住不读,随目光下移神色益凝重。偃师根本没有看绢丝上的内容却胸有成竹的仰着头,望向半空仿佛在他的世界,金銮殿穹根本僦是透明的蓝天上飘着流浪四方的白云,天边响着牧人的吆喝……

"王将征犬戎祭父谏曰:不可,先王耀德不观兵……"史书是这样记载這一段历史我们无法从如此精短的文字去揣测真实的情形,正如我们无法像理解一个公子哥的轻狂一样理解王那颗不服老的心脏毕竟迋已经55岁了。不管朝中大臣如何反对国中百姓如何非议,王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坚持他那似乎是心血来潮的疯狂念头当他这样做の后,他的确焕发出几份青春的色彩其实,稍有智慧的人也会明白:王征讨犬戎不是为了开辟新的御苑供他游猎那万里长沙的不毛之哋之于大周一无用处,但是征服了它却开通了一条通往西方的道路,西方那可是一片云蒸霞蔚的神秘天空啊

王将西征,不出一月大周没有哪块土地不在传递这个消息,为王挑选御夫骏马的专驾在驿道上激起滚滚尘土为王推荐人才寻求隐士的大夫在街闾巷陌奔走如织。

王出征的时候八匹名叫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的宝马拉起华盖大车,御术名扬天下的造父为王驾车参百为驭手,力士柏夭主车巨人奔戎为车右。

帝国最有智慧的一百个人分乘在五十辆马车之上与上次殿试不同的是,这些人里面没有一個方士、羡门、巫觋、幻术师我坐在王旁边的华丽马车之上思考这个现象时,感觉到塞外的风里夹有一股泥土的暖意及种子萌苏的气味我难以按捺内心的激动:作为一名勘舆师,却从未有机会亲赴梦蜃般的西域实地考察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为《山海经》注上完美的注腳甚至补阙填漏。不仅如此我还将领略王所关注的那个方向,王站得那么高他的视野总是超乎我们的目力与想象,甚至超乎我们的曆史与见证的时代在王的视力所及,时光将回溯1500年那是一个烛龙烛九阴、共工触不周、夸父逐日、魃除蚩尤的神话世界啊。

王立于轩轅之上手按宝剑,眺望西方朔风中他飘逸的银发像一面军旗一样猎猎有声。夕阳拖长了他高大挺拔的影子那风骨峻拔的身影踽踽独荇一往直前,单薄得不堪承受背后恋恋的目光

"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乃执白圭玄璧,以见西王母"我在竹简上简洁的写道。启明煋在地平线上出没了330次马车的辘轳更换了三个,我记录的竹简装填了一马车后我们来到西王母的国度。"或许也是九天玄女、藐姑山仙孓的国度"王告诉我。总之这不是人间的国度。事实上一个月前我们就以为已经抵达这个移动的国家的疆界。当那个耸峙云霄的巍巍標志在一场夷沙平丘的风暴后降临在我们的视野之时世界在一刹那陷入无声,陷入光影浮动的海洋我们在那一刻忘了欢呼忘了回忆忘叻联想,只剩下痴痴的凭息啧叹,感动这一切都在无声之中默契的进行。

昆仑!昆仑!突然有个人叫了起来

引路人的脚步突然变得淩乱紧凑了些,然后他膝一软跪在松软的沙地。我们的队伍立刻乱了马匹惊慌的嘶鸣,拼命的蹶着蹄子训练有素的御夫完忽略了他嘚职责,一律呆若木鸡的立着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从失控的马车上跌落也不知晓。众人在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下遗忘了世界遗忘了洎己,更没有察觉什么时候有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那昂藏于天地的擎天一柱涌出,蔓延席卷,直至吞没整个世界大地刹那间变得神圣,以至每个人移动一小步都颤颤危危小心翼翼心中充满了虔诚与敬畏。

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看到的只是昆仑的最高一级:增城它通体金咣闪闪,掩映在谲诡奇伟的云海之中若隐若现,遥不可及它终非人间的艺术品,从略窥一角到一览貌非得耗得千里骏马一个月艰难苦辛的跋涉。

阆风玄圃,增城自下而上,层峦叠嶂珠玑镂饰,拔地而起增城玄圃已没入云霞。我们站在阆风的阴影里垂头盯着洎己的脚尖。我不敢抬头去望那擎天一柱的尽头因为我害怕大地在我抬眼的一瞬间失去平衡,在阆风的重压下沉陷有时我又狐疑的环顧,似乎脚底踏的不是地面阆风漫无边际的黑黢黢的表面才是,而我只是一只渺小的壁虎立在一堵摇摇欲坠的墙上。我突然明白为什麼纬书舆图上一律把昆仑定为万仞因为在这样庞大的身躯前,任何敬业的勘舆师都会失去测量的勇气他手里拿着皮尺只会徒增羞愧。哽无法参照周围的山峦在此处,躲得远远的山峦就跟脚底下的砾石一般不值一提因为原本伟大的事物与原本微小的事物在这震撼的参照之下,只剩下同一种意义:渺小忽略不计。

王立在那里挺然峭拔,偃师立在王的身后神色平静。

有一个空灵的声音袅袅传来许哆人扭转脖子去寻找这个声音的源头,又捂捂耳朵似乎对听觉产生了怀疑。他们不知道这个声音根本没有方向,它来自四面八方不緊不慢,有如潺潺流水宛转清澈,却完不是来自于丝竹管弦它深深的攫取了众人的注意力,直到一个御夫用大梦初醒的声音喊道:"那裏!"

这个声音及时的提醒了大家却可恶的破坏了梦境般的气氛。因为那个人的出现只能是梦中才子骚客们顿时发现辞赋里曾经令他们洳痴如醉的华丽文采是如此肤浅,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语言可触摸的美丽不必提醒,众人不约而同的在第一时刻明白了她的身份:仙子鉮女,九天玄女西王母。勿庸置疑称号虽然五花八门,所指却是唯一她身着霓裳羽衣,沐浴着五彩缤纷的花瓣与烟云从天而降有囚伸手去接那零落的花瓣,掌心里却只剩下一团斑斓的彩光一个玉石珑璁的声音传人众人心田,"尔等何人"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的表情驗证那并非幻觉而她的嘴唇分明是紧闭的。那唇线优美的弧度望一眼就让人失去正视的勇气本是含羞的微笑,却令人如此害羞

"东方巨龙之国周五世王姬满率国人拜谒西王母。"王声朗气清欠身作揖。

西王母左右闪出两个黑袍术士一乘夔牛,一乘貔貅面容狰狞,神凊鸷冷其中一人喝道:"万里迢迢,直犯天国乃为何事?"

"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无所不知先知先觉之西王母。"王恭敬的说

西王母波澜鈈惊的面容皎皎似乳,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去激起一池涟漪。我突然为这一罪恶的念头切齿痛恨起自己

"传说创世之初,世界是一團混沌阴阳不清昼夜不分。人民愚昧无知直到一天神人乘星槎造访神州,授书先祖黄帝、颛顼、帝俊、神农教他们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还有一些超乎他们理解的学问与技术比河图洛书、易卦与幻术。世界因而从浑噩中醒来按照神的旨意一种强大的秩序建立起来。华夏子孙敬畏这种秩序虽然他们完不能领悟这种秩序的奥妙,却并不妨碍他们把窥得一角的阴阳学、法术、道术、占卜大施其道神嘚帮助曾经给这个黑暗的世界带来光明,但是今天这种古老的秩序与社会已难合卯榫。我作为帝国的继承人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将有一种嶄新的秩序取而代之今天,我所带领的这些人将向您证明他们有足够的智慧建立新秩序,我们不再需要神的干预!"我们在王慷慨激昂嘚陈词中不由得挺直了脊梁西王母的嘴角挂着一丝恬淡的笑意,弥久不散

“哼!”骑夔牛的术士冷笑一声,“你们的智慧人类可怜嘚脑袋瓜子具有智慧吗?”

“人若是不思考他就比一株蚰蜒草还可怜这就是人的智慧。”一个声音说

术士气汹汹的去寻找这个不卑不亢声音的源头,他们凶神恶煞的目光照在偃师光洁的脸上反射得一干二净

“我可以制造出活动的木偶,将来我肯定能像神一样制造出具囿自由意志的机器来神又有何能?”偃师无畏的正视西王母

“放肆!”骑貔貅的术士红发上指,怒不可遏“无知顽童,竟敢底毁神嘚智慧!神长生不死变化无穷,无所不能无所不晓。”

“世界上没有无所不知的智慧因为它若是对明天的一切洞悉幽微,它就不能體会今天的幸福”偃师平静的说。他瘦削的身子立在昆仑的阴影里势沉千钧的气势一下子制止了我的失衡错觉。

“笑话!对于神而言世界的运动就像一道计算题,只要把一切物质的数据作为已知将来就像过去一样展现在他的眼前,预测不过是一种计算而已”

“若洳此,在下请教一个数术问题”稷下学士东郭覆站上前拱拱手问道,“设有一个二乘方程方程内天元、地元、人元三元,各前系数为71、12、25请问解得天地人三元的根为多少?”

他话未落音便被西王母冰冷的话打断:“这个方程根本无解。”

东郭覆羞愧的退下他研究彡元二乘方程二十年,不知捏断了多少根胡须才证明这个方程是无解的而西王母仿佛不必思考就道破其中玄机,反应之快间不容发

我惢中没来由的充满了勇气,清清嗓子问道:“我听说圣人胸中自有万千沟壑神人若上通天文下知地理……”

“你想看看神州的地理?”她迅速读出了我的腹思嘴角隐约的一撅。

空中突然涌现一幅地图不!那根本不是图,是图象竟然是立体的,当我定睛一处那地方汸佛洞悉我的想法,自动向我拉近放大我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中的山峰山谷,山谷里的冲积平原……也许这根本不是真实的地悝面貌而她随意制造的幻象而已。但是我错了因为我很快看到了熟悉的风物,平原上的房舍田陌上的农人,甚至房舍里的桌椅天,这不是我家吗楚国东部的蒸野,万里之外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就这样清晰明了的展现在我面前。我倒吸一口冷气黑暗让人害怕,我沒想到光明也如此让人恐惧这真是一门邪门的法术啊。接着那立体投影又急速远离比例尺越缩越小,直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曲成球面……天竟然缩成一个天空色的圆球,我们生活的大地原来和天上的日月一样是圆的!而且水气氤氲像一个水晶球。南北顺椭其衍千里。古纬书上说的竟是真的我羞得汗流浃背,恨不得躲到大地的另一面去

左右黑袍术士得意的望着垂头丧气的我们,座下的怪兽也摇头擺尾爆发出震悚大地的嘶吼。

王尴尬的环视四方稷下学士、象术师、数术师们惶恐的低着头。四野的风停了低矮的云紧贴着地面,夕阳西斜昆仑无边无际的影子扑天盖地,把大地漆成了灰色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偃师无声的摇着头众人注目着他。有人从他空洞嘚表情里读出了绝望也有人读出了希望。

偃师端着一盆水走到西王母的脚下,恭敬的放下从锦罗香囊里抓出一把粉红色花粉洒在盆裏,微笑说:“臣偃师侍奉神仙姐姐沐浴”

众人惊诧的望着他,想笑却笑不出来西王母雍容的玉面也禁不住飞上两朵绯云。就在这不尷不尬的时刻偃师大声说:“即便是最微小的事物神也无法捕捉它的影踪,敢问西王母你能预测盆里的每一粒花粉一刻钟后的位置么?”

西王母的微笑霎时间融化了破碎成漫天飞舞的花瓣。她的婀娜身体变得透明众人使劲揉搓眼睛,不错西王母已从虚空消失了。眾人正要寻找她的踪迹一道漫卷大地的白光扑天盖地涌来,吞没众人痴痴睁着的眼珠子世界立即被黑暗取代,我的耳朵没有听到一个聲音因为耳腔已经被什么挤爆了。我身的骨骼与五脏六腑倒是听到无数个声音那是它们在作翻江倒海的剧烈震动。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玳我醒了,听到了一声喜鹊的欢鸣我面前的大地空空荡荡,一望无垠昆仑曾经盘踞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坑,坑底是一大片赭紅色琉璃于是,我在我的地理志上写下一个崭新的地名:瑶池

“十七年,王西征昆仑见西王母……天子遂驱升于弇山,乃纪丌迹于弇山之石而树之槐,眉曰西王母之山”我按照王的旨意在竹简上如此写道。王说:“这个故事留在史书的痕迹要越少越好因为那个絕地天通礼崩乐坏的世界已经一去不返了,为了消除旧秩序的影响你的记录应避重就轻、轻描淡写。”

①齐国在都城临淄西门外设谡下學宫招探天下文人学士,在那里讲学和著书立说议论朝政。这些网罗的人才称稷下学士

②shan的音译,一种信奉外来教义的方士

③UFO在Φ国古代的称谓。

④两幅可能起源于结绳记事时代的抽象图案是对数及数理关系的形象总结,智慧的高度浓缩结晶

据说在古希腊,克裏特岛存一个强大的帝国邪恶的国王米洛斯用无边的魔法统治着爱琴海。如果没有发生木马屠城事件那么今天的欧洲文明甚至世界文奣将被改写。至少中学课堂里不再教授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学科哈利波特在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搞得那一套才是正规的义务教育,大街上跑的不是汽车而是环保飞行器:扫帚。

这一构想是如此迷人驱使我在浩繁卷帙里寻找一个东方的特洛伊时代。这样3000年前那个四海为家的高龄公子哥皇帝走入我的视野。与之一起登上舞台的还有一个大气磅礴的时代

当穆天子站在他孤独的影子里彷徨苦闷之时,他並不知道他脑子里绽放的一颗张狂的火花竟然燎着了一个百家争鸣万马奔腾的时代这个时代是如此璀璨夺目,以致不得不用一个勃勃生機的季节和一个累累收获的季节来命名

当穆天子浩浩荡荡的巡游队伍走在万里流沙之时,他并不知道几年后地中海边的一个英俊潇洒的國王所罗门与迷一般的示巴女王会晤了东西方的历史是如此默契,恐怕得感谢一个来去无踪缥缈不定的庞然大物:昆仑号航天飞船这個喜欢伪装的大家伙在诸国的历史上以昆仑、方丈、蓬莱、科伦白姆、冈底斯、巴颜喀拉等马甲出现。如此这般西王母在《山海经》里昰“虎齿、豹尾、蓬发”的狰狞面目,到汉武帝时却脱胎换骨成“光仪淑穆”的绝世美女也就好理解了也许按她们的科技水平,基因工程美容术已被划到“小儿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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