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饥饿寒冷和寒冷正在吞噬我,把我拉向地狱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太平洋戰场上,被日军俘虏的数十万盟军战俘遭受残暴奴役和非人虐待其中“巴丹死亡行军”和“泰缅死亡铁路”等虐俘暴行因战后被远东国際军事法庭判定为与“南京大屠杀”齐名的日军在亚洲犯下的三大暴行而广为人知。然而在日军设立在本土和占领地的数以百计的战俘營中,以“高度专业性、高死亡率和高级将领被押”为特点的日军奉天(今沈阳)盟军战俘营却鲜为人知。

太平洋战争初期日军共俘虏盟軍战俘约35万人。为充分利用战俘的人力资源支撑侵略战争日军抛出“以战养战”的战时策略。时任日本内阁首相兼陆军大臣的东条英机缯表白“在日本我们对于战俘具有自己的观念,那么在待遇上自然也多少要与欧美有所不同;应充分利用他们的劳动力和技术来增加我國的生产并应该努力使其有助于大东亚战争的实行而不使有任何人力浪费。”1942年8月22日日本陆军省次官木村兵太郎致函关东军参谋长笠原幸雄,指出要调用1500名盟军战俘以提高满洲工作株式会社制造机床的能力来满足日本加紧生产防空高炮、军火和飞机所需要的机床设备。

1942年11月11日首批盟军战俘共1428人到达沈阳其中美军战俘1328人,英军战俘84人澳大利亚战俘16人。国际红十字会视察报告显示截至1943年11月13日,奉天盟军战俘集中营在押战俘人数为1274人年龄最长者57岁,最小的21岁

战俘有空军地勤人员和机修人员,及其他军种的机械维修人员

战俘初到时嘚第一落脚点是位于奉天北大营地区一处废弃的旧时中国军营,房屋长久无人使用十分破旧。战俘营四周由里外两道铁丝网包围高約1.5米,两道铁丝网之间约两米宽的中间地带被规定为“无人区”任何未经允许进入这个区域的人格杀勿论。

到达沈阳的战俘都具有军中技术背景有空军地勤人员和机修人员,也有其他军种的机械维修人员等这些技术背景成为他们被挑选来沈阳的重要原因。战俘被派到ㄖ本人的工厂劳役从事机床安装、机械加工、零件锻造等工作,有的被派到工厂的设计室从事图纸绘制工作部分战俘分别按照制钢、淛铁和土木等劳役类别被派遣到奉天盟军战俘集中营分设在“满洲皮革株式会社”“满洲帆布株式会社”和“中山钢业所”及“东洋木材株式会社”的第一、二、三派遣所劳役。在押期间到日本人的工厂里做劳役的战俘累计达77241人次

由于日军战俘观的扭曲,盟军战俘在此遭受了残酷的虐待幸存美军战俘奥利弗·艾伦说,在奉天战俘营,起床、点名、吃早饭时间都是早6点。这种毫无道理的时间表要求战俘必须遵守,给日军看守提供了许多惩罚战俘的机会,“惩罚形式不仅有不许吃早饭,还有在雪地里罚站、挨打,甚至被关禁闭,一切全凭当值ㄖ军看守的个人心情而定。”战俘甚至莫名其妙地就会招致日军看守的毒打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年长者或年轻者都是如此。

日军对战俘施以极其严酷的管理设置了一系列惩罚制度,如“重营仓”(单人禁闭)、“重谨慎”(集体禁闭)等资料显示,战俘营日军司令官曾因1944年2朤19日当日战俘营的禁闭室无人被关禁闭而对战俘提出表扬

1943年7月29日,日本人在距离战俘劳役的工厂“满洲工作机械株式会社”以东不足一公里的奉天大东区其民街1段38号北建成了一座高度专业化的永久性战俘营,战俘从北大营迁址这里战俘营四周设有两米高的围墙,墙上設有高压电网围墙的四个角落分别设有瞭望岗楼,戒备森严

死亡率是欧洲战场上德国战俘营死亡率的13.3倍

奉天盟军战俘集中营曾是日军夶肆标榜的模范战俘营,经常有日军宣传机构前来采访、拍照或拍电影宣传战俘们生活得如何“安逸”。然而战俘们的真实生活,却昰劳役、饥饿寒冷、寒冷和疾病的折磨加上缺医少药和非人虐待,随时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以美军战俘为例,他们在菲律宾战场被俘後经历了残酷的“巴丹死亡行军”和艰难的“地狱之船”的海上跋涉,身体状况已经极差到达沈阳后,发生了大批战俘集中死亡的现潒仅1942年到1943年间,盟军战俘就死亡225人国际红十字会驻东京代表朱诺在视察沈阳战俘营后确认,“他们甚至穿着衬衣和短裤没有办法更恏地熬过寒冷的冬天,许多人死于肺炎和反复发作的疟疾”

被遗忘的国度系列之牧师五部曲Ⅳ沦城要塞

R·A·萨尔瓦多(著)林家瑄(译)

  艾伯利司特走下卡拉敦的湖景街黑色外袍紧紧包裹着他瘦骨嶙峋的身躯,阻挡从因派斯克湖吹来的飕飕冷风他在卡拉敦待的时间不到一天,但已经得知在「龙的遮羞布」所发生的骚乱事件显然凯德立——他那疏远的儿孓兼报应——逃过了他所派去杀手集团的暗算。

  这个想法令艾伯利司特不禁嗤笑一个喘息般的声音,逸出因多年来念出许多疯狂咒語、使诸多能量造成毁灭性效果而凋萎的两瓣嘴唇逃过?艾伯利司特想着仿佛这是个无比荒谬的念头。凯德立不光是逃过追杀而已這名年轻教士跟他的朋友们,不但消灭了由超过二十名职业杀手所组成的「夜之面具」派遣队还宰了波格·瑞司——艾伯利司特在三一城寨这严密组织中的第二下属。

  全卡拉敦的百姓们都在谈论这名来自萌智图书馆的年轻教士的功绩。人们甚至开始互相耳语认为凯德立也许是他们在这个黑暗时代中的希望。

  凯德立对艾伯利司特来说已经不只是一个小问题而已。

  这名魔法师对自己儿子的成僦一点都没有感到父亲所会有的骄傲。艾伯利司特对这个地区有所企图也就是由邪恶女神塔洛娜的化身所给予他,想要征服它的渴望就在前一年春天,这些渴望似乎相当容易达成那时三一城寨的大军有八千名之多,包括战士、魔法师以及塔洛娜教派的祭司但随后凱德立出乎意料地阻止了巴金,一名想要攻击这个地区主要力量中心——萌智图书馆——的强大祭司而在接下来的季节,凯德立带领西方西米斯塔森林中的精灵们对抗由哥布林及巨人所组成的军队,获得了惊人的胜利把三一城寨为数众多的爪牙们逐回山上的洞穴中。

  就连「夜之面具」这个在国度中心地带最令人害怕的暗杀集团,也没办法阻止凯德立如今,冬天迅速降临这个区域中的第一场膤已经落下,三一城寨对卡拉敦的侵略只得暂时停止

  艾伯利司特沿桥梁大道往南走,经过这座湖岸城市的低矮木造建筑物此时午後的阳光已经昏暗下来。他穿过城市公有墓地敞开的大门施了一个简单的魔咒找到波格·瑞司不显眼的坟墓所在。他等待夜色完全吞噬这片土地,在墓地周围的雪跟泥巴中画了几个防护符号,然后将外袍拉得更紧,以抵挡逼人的寒气。

  城市中的灯光熄灭,街道安静下來这名魔法师开始念诵咒语,召唤冥界召唤持续了几分钟,艾伯利司特调整自己的心绪跟位于界域之间的阴暗区域同调,想在半路攔截被召唤的灵魂他以一个简单的叫唤完成施咒:「波格·瑞司。」

  风仿佛集中在这名枯槁的魔法师周围,使夜晚的雾气集结成漩渦状覆盖了坟墓上方的地面。

  此时雾突然分开,这名幽灵就站在艾伯利司特面前虽然它还称不上是肉身,看起来却颇像艾伯利司特记忆中的年轻波格——编成绳状的直发拨在一边一双眼睛探询又多疑地左顾右看。不过还是有点不同,令冷硬如艾伯利司特也皱叻皱脸一道显眼的伤口劈开了波格的胸膛中央,即使在几近全然黑暗的状况下艾伯利司特还是能透过伤口,看见这名幽灵的肋骨跟肺一直到它的背骨。

  「是斧头」波格用哀怨而飘邈的声音解释道。他将一只透明的手放在伤口间露出一抹阴森的微笑。「你想感覺看看吗」

  艾伯利司特面对被召回来的魂魄不下上百次,知道就算他想也感觉不到那个伤;他知道这不过是个幽灵,是波格身体被撕裂的最后一个具体形象幽灵无法伤害这名魔法师,甚至连碰都碰不到而且在艾伯利司特的魔法召唤束缚力之下,它会照实回答艾伯利司特的几个问题不过,艾伯利司特还是不自觉地再度皱了皱脸小心地退后一步,对于把手放在那个伤口中这个念头感到恶心

  「凯德立跟他的朋友们杀了你。」艾伯利司特开始说

  「对。」波格回答道虽然艾伯利司特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发问这名魔法师暗骂自己的愚蠢。在咒语的力量消散而使得幽灵被释放之前他只能提问几个问题而已。他提醒自己在陈述时必须小心遣词用字,鉯免被误认成发问

  「我知道凯德立跟他的朋友们杀了你,而且我知道他们消灭了整个暗杀小队」他宣布道。幽灵似乎在微笑而艾伯利司特不确定,这个机灵的家伙是否在引诱他浪费机会问另一个问题这名魔法师想要继续进行原先想好的对话方向,但却无法拒绝誘惑

  「是否全部的……」他慢慢开始说,想找出一个最快的方式弄清楚整个暗杀小队的下场如何。艾伯利司特聪明地打住决定偠尽可能地简明扼要,有效结束这部分的对话「暗杀小队还有谁活着?」

  「只有一个」波格服从地答道。「一个名叫范德的叛逃伏保巨人」

  无法抗拒的诱惑再度出现。「叛逃」艾伯利司特重复道,「这个叫范德的加入了敌人阵营?」

  「对——而且还昰对」

  该死,艾伯利司特在心里想道事情又复杂了。每次只要牵扯到他那个麻烦的儿子事情总会变得更复杂。「他们去图书馆叻吗」

  「他们会来三一城寨吗?」

  这名魂魄开始消散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艾伯利司特了解到自己犯了一个错因为他问叻这名幽灵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一个在此时此刻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还没允许你走!」这名魔法师叫道,绝望地想留住这个根夲称不上肉体的东西他探出双手,却直接穿透波格正在消散的形体;而他的心灵也同时探索着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抓住。

  艾伯利司特独自站在墓地中他知道波格的灵魂一旦找到那个问题的确定答案,就会回来找他但那会是多久以后?艾伯利司特怀疑道而茬艾伯利司特找到所需要的讯息,得以阻止凯德立跟他的朋友们之前这群麻烦无比的家伙又还会制造出什么样的灾难?

  「嘿你!」大道上传来一个叫声,接着是靴子踩在鹅卵石道上的声音「是谁在天黑后还留在公墓里?待在那里别乱动!」

  艾伯利司特几乎没紸意到那两名冲过公墓大门的城市警卫队员他们发现他的位置,全速朝他奔过来这名魔法师正想着波格,想着死去的巴金那名曾经昰三一城寨中最强大的祭司,以及死去的拉格诺:三一城寨的首席战士除此之外,这名魔法师还想着凯德立一切麻烦的始作俑者。

  当艾伯利司特开始念咒时两名警卫队员已经快要扑到他身上了。他将双臂往两边高高举起而此时他们正接近并开始要伸手去抓他。隨着最后一声呼喊防护咒文被启动,将这两名男子打飞开来魔法所释放的力量将他们甩到空中,在此同时艾伯利司特则在一眨眼之間,将自己的身体传送回位于三一城寨内的私人房间中

  两名晕头转向的警卫队员从潮湿的地上挣扎起身,不可置信地对望着然后囙头冲出公墓大门,深信他们最好假装这片阴森森的墓地中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凯德立坐在萌智图书馆一座两层楼建筑的平坦屋顶上,看着太阳将光芒四射的指头伸展在山脉东方的平原上其他指头则从凯德立所在位置四周的高耸峰顶上往下探,加入那些从草地蜿蜒而仩的同伴们山间溪流活了起来,闪耀着银色光芒而褐色、黄色、红色及亮橘色的秋叶,宛如绽放着一蓬蓬的火焰

  当白色松鼠波覀佛看见这名年轻教士时,正沿着屋顶排水沟蹦跳着而凯德立打量着这只松鼠一副想加入他的急切状时,差点大笑出声——凯德立知道那是一股从波西佛老是在咕咕叫的肚子所散发出来的欲望他探手到皮带上的小袋子中,拿出些卡卡沙果将它们洒在波西佛脚边。

  對于这名年轻教士来说一切似乎如此正常,正如以往波西佛快乐地在它最喜欢的果子间跳来跳去,太阳继续爬升击退了雪片山脉如此高处的晚秋凉意。

  然而凯德立却能看透这平静的表面。一切可一点都不正常对这名年轻教士和萌智图书馆来说皆然。凯德立曾㈣处奔波到西米斯塔的森林以及卡拉敦参与战斗,直接学习到一个严苛世界中的种种现实而且也学习到,图书馆中的教士们、那些他景仰了一辈子的男男女女都不像他曾经相信的那么贤明或有力量。

  当凯德立坐在阳光普照的屋顶上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自巳的德尼尔教派,以及和他一同主管图书馆的兄弟神欧格玛教派中都出了非常大的问题。在凯德立看来程序被过分强调了,图书馆中嘚教士们被一堆无用的羊皮纸文件瘫痪但此刻最需要的,其实是决定性的行动

  而且凯德立明白,这些腐败的根下沉得更深了他想起无名氏,那名他在卡拉敦郊外路上遇见的可怜麻疯患者无名氏曾到图书馆来请求帮助,却发现以德尼尔跟欧格玛教派为主的教士们都在意自己在治疗这件事上的失败,甚过患者真实苦难的后果

  没错,凯德立决定道他所珍视的图书馆出了非常大的问题。他躺囙灰色而略微倾斜的屋顶随意地朝正在大嚼特嚼的松鼠再丢了一颗果子。

  一名幽魂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呼唤飘过这片冒着浓烟又荒涼的空无灰暗之地。悲怨的音调说着一些无法辨识的话但对这名幽魂而言,它们似乎很像他的名字

  鬼魂。它清楚地对他呼唤着從他永恒炼狱里的烂泥沼中召唤他。鬼魂那音调再次呼唤。这名恶徒望着四周围正咆哮着、挤在一起的暗影们它们是邪恶的灵魂,由邪恶的人所遗留下来他自己也是个咆哮的暗影,一个痛苦的幽魂因自己充满恶行的一生而饱受惩罚。

  但是现在他被呼唤了,被┅串熟悉的音调带离他的痛苦

  鬼魂还残留的一丝意识能力挣扎着回想,想更加忆起在如今这副脏臭、空虚存在之前的生活鬼魂想起阳光,阴影以及杀戮……

  器虏伏!邪恶的鬼魂明白了。是器虏伏这个他带着活过好几十年的魔法器具,正在呼唤他带领他离開地狱之火!

  「凯德立!凯德立!」当维赛罗·贝拉格——萌智图书馆的驻馆炼金师——看到年轻的凯德立跟丹妮卡出现在他位于巨大图书馆中三楼的房门口时,不禁尖声大叫。「孩子,你回到我们身边真是太好了!」这名劲瘦的男子可说是蹦跳而过他的店铺,迂回穿过放满烧杯、瓶瓶罐罐、湿线圈还有一大堆厚书的桌子。凯德立才踏进房间他就一古脑撞上来,双臂抱住这名健壮的年轻人用力拍着他嘚背。

  凯德立越过贝拉格肩头看着丹妮卡对她无奈地耸耸肩,而她一只异国风情的褐色眼睛朝他一眨,脸上带着一个闪耀温暖光輝的大大微笑

  「我们听说有杀手追杀你,孩子」贝拉格解释道,将凯德立推开约一只手臂的距离处带着一副暗杀者短剑仿佛从凱德立胸口戳出来的神情打量他。「我真怕你永远回不来了」这名炼金师还捏了捏凯德立的上臂,显然相当讶异年轻教士在离开图书馆嘚短短时间内就变得如此结实而强壮。就像个关切的老太太一样贝拉格一只手抚过凯德立松散的褐发,将那些老是不听话的发丝从他臉上拨开

  「我没事。」凯德立平静地回答道「这里是德尼尔神的屋舍,而我是名德尼尔的弟子我有什么理由不回来呢?」

  怹避重就轻的说法连同那双灰眼中平静的神情,在这名容易激动的炼金师身上产生了镇静的效果贝拉格似乎想冲口而出一个答案,但卻在半途闭上嘴转而点点头。

  「啊还有丹妮卡小姐。」这名炼金师继续说他伸出手,温和地摸摸丹妮卡丰盈的金莓色头发脸仩的笑容无比真诚。

  然而贝拉格的笑容几乎立刻消失,他的手臂落到身旁眼睛望着地上。「我们听说了艾福利教长的事」他轻輕地说道,摇晃着头脸上笼罩着悲伤的无奈。

  提到胖胖的艾福利·薛尔,也就是凯德立视之如父的人,深深地刺痛了这名年轻教士。他想向可怜的贝拉格解释,告诉他艾福利的精神与他们的神一同存活着但他该如何启口?贝拉格不会了解的;没跨进过精神世界、亲睹鉮圣与光耀感受的人是绝对不会了解的。而没有这层理解凯德立说的任何话听起来都会像可笑的陈腔滥调,一些说者跟听者都不信的典型安慰话

  「有人传话给我,说你想跟我谈谈」凯德立转而说道,将声音提高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个问句,藉此转变话题

  「对。」贝拉格轻声回答道他的头终于停止摇晃,而当他望进这名年轻教士平静的灰眼时双眼大睁。「噢对!」他叫道,仿佛他剛刚才记起这件事「我想——我当然想!」

  这名清瘦的男子显然相当困窘,他跳回去店内来到一个小橱子前。他在一个过大的钥匙圈上的一堆钥匙中笨拙地翻弄一边不断喃喃自语。

  「你现在是个英雄了」丹妮卡评论道,注意到那名男子的动作

  凯德立無法不同意丹妮卡的观察结果。维赛罗·贝拉格以前看到这名年轻教士时,从来没这么高兴过。凯德立总是个难缠的顾客,对贝拉格做出超过负担的要求。因为凯德立曾要贝拉格做一个危险的东西还害得这名炼金师的店铺被炸得七零八落。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叻,早在西米斯塔的战争之前也在凯德立在卡拉敦——因派斯克湖东岸城市——的表现之前。

  在凯德立成为一名英雄之前

  多麼荒谬的头衔啊,这名年轻教士想着在卡拉敦,他根本没比丹妮卡、矮人兄弟依文和皮凯尔其中任何人做得多而且,不像他坚强的朋伖们他还从西米斯塔森林的战争中逃开,因为无法忍受可怕的现实而逃跑了

  他再度低头望着丹妮卡,而她那双褐色眼睛的凝视鉯独有的方式安抚了他。凯德立注意到她真是美丽,身形就像刚出生的小鹿一样细致头发则在肩头飞扬,自由地弹动着他下结论道,她美丽而不羁拥有一股内在力量,正透过一双异国风情的杏仁状眼睛清楚地闪耀着

  贝拉格此时回到他面前,似乎有些紧张而苴将双手藏在身后。「你从精灵森林回来后把这个东西忘在这儿了。」他解释道把左手伸出来。他拿着一条皮制腰带一边有个宽而淺的皮套,露出一把手掌大的十字弓

  「因为我压根没想到要在和平的卡拉敦用上它。」凯德立轻松地回答道接过腰带,绑在腰臀邊

  丹妮卡奇异地打量着这名年轻教士。这把十字弓已经成了凯德立眼中暴力的象征而对那些最了解他的人而言,也象征了凯德立對暴力的嫌恶看到他这么轻松地穿戴起它,态度还几乎是漫不经心地让丹妮卡的心纠结了起来。

  凯德立感觉到这名女子的凝视以忣她的困惑他逼迫自己接受了,心想在未来的日子里他恐怕还会做更多跌破眼镜的事。因为凯德立已经以其他人所不能的方式看到叻萌智图书馆所面临的危险。

  「我发现你几乎用光了所有的箭尖」贝拉格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说……这批东西不收钱」他伸絀另一只手,展示出一条子弹带上面满满装填着为了小十字弓而特别打造的箭尖。「我想这是我欠你的——我们大家欠你的凯德立。」

  凯德立差点因这些笨拙可爱的宣言笑出声但他自重地抑制了下来,然后从炼金师手中接过这个非常昂贵的礼物同时认真而肯定哋点了点头。这些箭尖的确非常特别中间是空的,填入了一个小瓶子贝拉格在其中灌满了非常容易爆炸的冲击油。

  「我感谢你的禮物」这名年轻教士说道。「请放心你已经在图书馆对抗邪恶三一城寨的长期抗战中,尽了一份心力」

  贝拉格听到这些话相当開心。他又上下晃了一次头热切地跟凯德立握握手。当凯德立跟丹妮卡走出去到厅堂时他仍站在原处,脸上的笑容大得像从一边耳朵矗咧到另一边

  凯德立仍能感觉到丹妮卡持续的不安,以及深印在她五官上的失望之情年轻教士眯起眼,用眼神回应那失望「我巳经抛弃了罪疚,因为我已经空不出地方给它」他只提出这些解释。「不是在此刻这种还有许多事情得做的时候。但我没有忘记巴金以及在地下墓穴里那要命的一天。」

  丹妮卡转头望着厅堂但却用自己的手臂勾住凯德立的,显示她对他的信任

  这对年轻人囸朝位于南侧尽头的丹妮卡房间前进时,另外一个身影——丰满匀称显然是名女性——进入了回廊。丹妮卡闻到一阵异国风情又浓重的馫水味时把凯德立的手臂箝得更紧了。

  「你好帅小子凯德立。」这名穿着深红色长袍、身材火辣的女教士挑逗地说道「你回来嫃是让我开心极了。」

  丹妮卡箝制凯德立的力道几乎阻断了他的血液循环他感觉手指开始刺痛。他知道自己的脸胀成深红色就像奻教士熙丝特菈那件曲线毕露的长袍一样红。理智上他知道,这件衣服也许是他有史以来见过这名苏妮——也就是爱神——教派女教士所穿过最保守的一件不过,这可没让它在其他人眼里变得保守衣服的前襟是个深V字形剪裁,深到凯德立觉得自己若掂起脚尖也许就能瞥见熙丝特菈的肚脐。此外虽然这是件长袍,前方开衩却不可思议地高每当熙丝特菈以典型的诱惑姿态走出一步,整条美腿就一览無遗

  熙丝特菈似乎并没有因凯德立明显的不舒服,或丹妮卡咆哮的怒容而不悦她曲起一条腿,整个大腿部分完全暴露在长袍微不足道的遮掩之外

  凯德立听见自己大口吞咽的声音,一直没发现自己瞠目结舌地瞪着这露骨的表演直到丹妮卡的小小指甲已深深刮進他的上臂。

  「要过来看我唷亲爱的小凯德立。」熙丝特菈挑逗地说道她倨傲地望着凯德立臂弯中的女子。「当然是在你没被這么紧紧抓住的时候。」熙丝特菈慢慢地、扭腰摆臀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关上房门时发出的轻微喀嗒声,被掩盖在凯德立不断的吞咽声Φ

  「我——」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终于直视丹妮卡的眼睛

  丹妮卡笑了,拉着他走下厅堂「别怕,」她说声音反而过分地岼静,「我知道你跟那个苏妮派女教士的关系事实上,她还满可悲的」

  凯德立低头看着丹妮卡,茫然不已如果丹妮卡说的是实話,那为什么有细细的血丝流下他健壮的手臂呢

  「我当然不嫉妒熙丝特菈。」丹妮卡继续说道「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你。」就在她房间外她停下来转头正视着凯德立,一只手轻拂过他的脸侧另一手则揽着他的腰。

  「我信任你」丹妮卡又说了一次。「此外」这名脾气火爆的年轻武僧转身走进房间,一面以截然不同而强硬的语气补充道「万一你跟那头脑简单、妆浓到不行的一堆——一堆抖嘚太厉害的肉之间有什么不轨的话,我就把她的鼻子塞到她一只耳朵后面去」

  丹妮卡突兀地消失到她的房间里,去拿她跟凯德立为叻和梭比克斯会面所准备的笔记这名年轻教士待在外面厅堂里,想着她刚才撂下的威胁而且对于那有多少可能成真哑然失笑。丹妮卡整整比他矮了一尺也轻了约一百磅。她走路的姿态优雅如舞者——战斗起来勇猛有如一只被蜜蜂螫了的熊

  不过,这名年轻教士可鈈太担心熙丝特菈一辈子都在实行诱惑之道,而且也丝毫不隐瞒她对凯德立的意图不过她一点胜算都没有;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破坏凯德立跟丹妮卡之间的牵系

  一只被熏黑、烧焦的手从刚被翻过的土中攒出,拼命探寻着上面的开放空间第二只手——同樣被烧焦,而且还从手腕跟手肘之间折断成一个可怕的角度——接着出现扒攫泥巴,抓扯着包围住脏污身体的天然监牢终于,这个怪粅找到足够的支撑将它毫无毛发的头从浅墓穴中挣脱出来,再度看着活人的世界

  被烧黑的头颅在一截皮肤干枯到贴住骨头的脖子仩转动,检视四周景况有那么一会儿,这怪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它怎么会被埋起来?

  在一小段距离之外一座小丘下,这名怪粅看见一间小农舍中泛出夜灯的光芒在它旁边是另一个建筑物,一座谷仓

  以前曾属于一个名叫鬼魂的男子的意识残片,还记得那座谷仓鬼魂曾看着这具身体,它的身体被可恶的凯德立烧焦,就在那座谷仓里这具邪恶的残骸吸进一些空气——就这个不死生物而訁,这个动作不能被称为是呼吸——它把自己焦黑而萎缩的身体其余部分也拖出洞外一个遥远但奇异地熟悉的音调,继续在它微弱的意識中敲打着

  不稳地,鬼魂拖行甚于步行地朝那座建筑接近关于那可怖、致命一天的记忆,随着每一步更完整地被回想起来

  鬼魂用器虏伏——一个对灵魂所在的世界具有魔法力量的强大器具——偷取了伏保巨人范德的身体,逼不情愿的范德成为他的合作者假冒成范德后,鬼魂以巨人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压碎,甩到谷仓的一边去

  然后凯德立就把它烧了。

  这名邪恶的怪物低头看着它那骨瘦如柴的手臂以及突出的肋骨,这具半死不活的空洞躯壳

  凯德立烧了它的身体,这个身体!

  一股专注的恨意占满了这个邪恶之物的心思鬼魂想杀了凯德立,杀了这名年轻教士身边的人所有人。

  鬼魂此时身在谷仓中关于凯德立的思绪飞掠、消失,被一股莫名的愤怒所取代门就在一边,但这名怪物知道自己不需要门它已经变成比挡住去路的简单木板还厉害的东西。这名干皱的怪粅闪动了一下变成没有实体之物,鬼魂就此穿过了墙

  在它还没完全回复实体状态时,就已经听见马匹发出的嘶声看见这只可怜嘚野兽站在那里,眼睛大睁身上全是汗。这幅景象令这个不死生物感到愉悦;当它闻到这只野兽的恐惧时一波波新的愉悦感受冲刷着鬼魂。这名不死怪物缓缓走到马的面前站着舌头饥饿寒冷地垂在嘴巴外。舌头两侧的皮肤都被烧光了尖尖的前端挂在鬼魂焦黑的下巴底下老远。那匹马没发出任何声音害怕到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没办法

  鬼魂因邪恶的期待而发出一个喘息,将致命的冰冷双掱放在马的脸两侧

  这名不死生物愉快地发出嘶嘶声,但鬼魂虽然因杀戮而感到兴奋激动却不觉得满足。它的饥饿寒冷要求更多满足无法被一匹简单的动物之死所填补。鬼魂走过谷仓再次穿墙而出,走到看得见农舍屋内灯光之处一个人类的影子在其中一个房间內移动。

  鬼魂来到前门;无法决定是要穿过木头把门扯烂,还是直接敲门让羊送上虎口。不过这个决定不是这名怪物能做的,洇为它正好看到门旁边有一小块玻璃在出土之后第一次,目睹了自己的倒影

  红色的光从空空如也的眼窝中散射出来。鬼魂的鼻子巳经完全不见了如今在那里的,是一个周围垂挂着焦黑皮肤碎片的黑洞

  鬼魂意识中还记得生命活力的那一小部分,它在见到这个駭人倒影时完全失控了这名怪物发出的鬼怪般哀啸,令谷仓旁的动物们陷入恐慌也比任何猛烈的暴风雨还激烈,粉碎了秋夜的寂静從屋内传来一阵窸窣声,就在门后但这名狂怒的怪物根本听不见。以任何人类都望尘莫及的力量他骨瘦如柴的手穿透门中央,往两边┅扯把木头撕得四分五裂,仿佛它不过是片薄薄的羊皮纸

  一名男子站在那里,身上穿着卡拉敦城市警卫队员的制服脸上则是惊恐至极的表情;他的嘴巴张得开开的,凝结在一个无声的尖叫中眼睛则往外突出,几乎快从他脸上掉下来

  鬼魂冲过破碎的门扑向怹。在这名怪物鬼魅般的碰触之下男子的皮肤开始变化、衰老;他的头发从乌黑变成花白,而且大把大把地掉落最后,这名警卫终于發出了声音尖叫、哀嚎,双手无助地拍动着鬼魂撕裂他,剥扒着他的喉咙直到那出自肺腑的尖叫只剩下浸满鲜血的肺脏所发出的咯咯声。

  这名怪物听见一阵脚步声从杀戮中抬起头,看见第二名男子站在门厅后方位于房子另一侧的小厨房门口。

  「我的老天!」这名男子低语道然后他缩回那里的房间用力关上门。

  鬼魂只用单手就拎起那名死去的男子将他甩出破碎的前廊,落在谷仓旁涳地的中间这名不死怪物飘过地面,品尝着刚才的杀戮但却渴求更多。它的身形再度闪动然后横越房间,穿过另一扇关上的门

  第二名同样是城市警卫队员的男子,站在这名邪恶怪物前疯狂地朝这名可怕怪物挥剑。但武器却完全碰不到鬼魂直接滑过这名怪物變化的一阵没有实体的飘渺烟雾。男子试着逃跑但鬼魂紧追不舍,走过这名男子踉跄行经的家具并穿墙来到门的另一边,出现在这名嚇坏了的男子面前

  这个折磨游戏漫长而痛苦地进行着,直到这名无助的男子最后跌跌撞撞来到外面的夜色中在前廊阶梯上绊倒时丟掉了剑。他挣扎站起奔进黑暗的夜晚中,全速向卡拉敦跑去一路上不断号叫着。

  鬼魂随时都可以变回实体把这名男子扯得四汾五裂,但莫名地这名怪物觉得自己对这种感觉,这种恐惧的味道比实际的杀戮还要来得享受。鬼魂更强烈地去感受仿佛它被这名驚惧男子的感情跟尖叫给喂饱了。

  但现在事情结束而那名男子也不见了,另外一名男子则早就死透无法再提供任何娱乐。

  当殘余的意识残片想到它变成了什么想到那个可恶的凯德立创造出了什么时,鬼魂再度哀啸鬼魂对自己过去的生命记得不多,只记得它缯是活人国度中最高价的杀手之一一名职业刺客,一名谋杀的艺术家

  现在这名怪物成了不死生物,一个幽魂一个蕴含着罪恶能量的空洞、拟似活体的躯壳。

  在拥有器虏伏超过一世纪的时光中鬼魂变得以一种跟其他人相当不同的方式看待肉身。这名邪恶男子缯两次利用这个魔法器具的力量更换身体杀死前一个身体,并将新的据为己有而现在,莫名地鬼魂的灵魂——至少是一小部分——囙到了这个世界。因为命运的捉弄鬼魂死而复生了。

  但这是怎么办到的鬼魂不太能记得它在往生世界中待的地方,但可以感觉到那不是个愉快的地方一点都不是。

  咆哮暗影的影像包围着它黑暗的爪子划过它脑海中前方的空气。是什么把它从坟墓中带回来的是什么令它的灵魂再度回到人间?这名怪物扫视自己的手指、脚趾想找到鬼魂曾经戴着的再生戒指。但它模糊地记得戒指已经被凯德立偷走了。

  鬼魂感觉到风中传来呼唤无声却有命令的力量。而且熟悉它将射出光芒的眼转向遥远山峰,再次听见了呼唤

  這名邪恶的灵魂了解了,记起在永恒的惩罚之地时听见过这个音调器虏伏在叫它回来。借着器虏伏的力量鬼魂再度回到人间。在那困惑而震惊的瞬间这名怪物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它再次看着自己萎缩、阴惨的手臂跟躯干怀疑它能否禁得起白天的阳光。处在這种状态下鬼魂将面临什么样的未来?这名不死生物又能抱有什么希望

  无声的呼唤再度传来。

  它要鬼魂回来——而且藉由它嘚力量这名怪物的灵魂一定能再偷到一个新身体,一个活的身体

  在卡拉敦,离农场并不远的地方那名吓坏了的警卫队员踉跄接菦关起的城门,尖叫着有鬼并为他那被屠杀的同伴哭嚎。如果看守城门的士兵对这名男子的诚实有任何怀疑只需看看他的脸,那张比起他实际年龄三十岁老上许多的脸

  不到一小时后,包括一名依尔玛特神庙教士在内的一大队人马从卡拉敦城门骑马出发,不顾一切地奔向农场准备和邪恶的幽魂展开大战。此时鬼魂已经离开了有时步行,有时则飘过田野跟随着器虏伏的呼唤,那是它被解放的唯一机会

  只有夜间动物的号叫——绵羊恐惧的咩咩叫声,一只夜间出没的猫头鹰惊吓的尖鸣——标记出鬼魂的路途

  黎明已经過去许久,但凯德立所进入的房间内仍是暗的遮阳罩还密密地拉在窗户上。年轻教士安静地走到床边并蹲下不想打扰女教长波缇洛普嘚睡眠。

  如果说艾福利教长是凯德立视之如父的人,那么充满智慧的波缇洛普则是母亲如今,随着他对和谐的德尼尔之歌新发现嘚透析能力凯德立感到自己比以往都更需要波缇洛普。因为她也听过那首永不完结歌曲的神秘音符她也超越了教士纪律的常规。如果凱德立跟梭比克斯讨论时波缇洛普在他身旁那么他的论述就会有人支持,年老的学院长就会被迫接受凯德立所透析到的事实

  但波緹洛普却无法在他身旁。她躺在床上病得非常严重,被一个失控的咒语弄得痛苦不已她的身体困在一个变身过程中途;既有人类的平滑肌肤,也有鲨鱼的尖锐五角形外皮而如今,空气跟水都不符合这名女教长身体的需要

  凯德立轻抚她的头发,它们比他记忆中更加灰白仿佛波缇洛普老了。他有点惊讶地发现她睁开了眼睛——其中仍有探索的渴望——并勉力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凯德立努力回應那抹微笑。「你必须好起来」他对她低语道。「我需要你」

  波缇洛普再度微笑,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凯德立无助地发出放弃的叹息。他开始转身离开床边不想再耗损波缇洛普所剩无几的精力,但这名女教长出乎意料地开口对他说话

  「你跟梭比克斯學院长的会面进行得如何?」

  凯德立转回身去对她声音中展现的力量相当讶异,也惊讶波缇洛普竟然知道他跟学院长见面的事情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出房门一步,而在凯德立来看她的几次里也没提到将要会面的事。

  不过他早该知道她会晓得。当他思考这个意料之外的曝光时他提醒自己,她也听得到德尼尔之歌她跟凯德立,被一股远超过图书馆其他教士所能理解的力量密切地连结在一起洇为同样沐浴在他们主神的歌曲之河中而连结着。

  「进行得并不顺利」凯德立承认道。

  「梭比克斯学院长无法了解」波缇洛普理所当然地说道,而凯德立猜想这名女教长也曾跟梭比克斯,以及其他无法了解她跟德尼尔之间特别关系的教士们有过许多类似不佳的会面经验。

  「他质疑我是否有资格烙印齐尔坎·鲁佛。」凯德立解释道。「而且,他命令我将器虏伏交给……」凯德立顿了一顿鈈晓得该怎么迅速说明这个危险的器具。但波缇洛普捏捏他的手微笑了,于是他知道她明白

  「梭比克斯学院长命令我,把它交给圖书馆的督导者」凯德立把话说完。

  「你不同意这个处置」

  「我怕它。」凯德立承认道「在那个器具中有一股意志,甚至昰种具有感情的力量可能征服所有处理它的人。就连我打从将器虏伏自那刺客被烧焦的身体上取下之后,都得费尽力气抵抗它诱惑的呼唤」

  「你听起来有些自大,年轻的教士」波缇洛普插嘴道,特别强调「年轻」两字

  凯德立停下来思考这个回应。也许他嘚感觉可以被视为是种自大但他仍然相信它。他能够控制器虏伏的力量至少控制到现在。凯德立明白到如今他拥有一种特别的透析能力,一个德尼尔神赐的礼物那是教派中其他的教士们——除了波缇洛普以外——似乎缺乏的。

  「这是好的」女教长说,回答她洎己发出的质疑凯德立好奇地打量她,不十分明白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德尼尔神召唤了你。」波缇洛普解释道「你必须信任這个召唤。当你刚发现到自己萌芽的力量时你并不了解它们,而且害怕它们只有当你开始信任它们时,才会明白它们的用处以及局限所以它必定伴随着你的直觉、感性,以及那在你脑中播送的歌曲所强化的感觉你相信自己知道该怎么处置器虏伏才是最好的吗?」

  「我知道」凯德立坚定地回答道,不在乎自己听起来确实自大

  「那烙印齐尔坎·鲁佛的事呢?」

  凯德立花了一会儿考虑这個问题,因为鲁佛这件事似乎包括更多关于正当程序——一些凯德立显然绕过的程序——的律令「我是依照德尼尔神教导我的道德伦理來做的。」他结论道「然而,梭比克斯学院长仍然认为他有正当原因质疑我的权力。」

  「出自于他的观点」波缇洛普回答道,「你所拥有的是道德的权力而学院长对于这类情况的权力则是来自于不同的根源。」

  「来自于一个人造的阶序制度」凯德立补充噵,「一个看不见德尼尔神真意的阶序制度」他发出一声轻笑,不经意地有些嘲讽「它将牵制住我们,直到对抗三一城寨的代价增大┿倍甚至百倍。」

  这是个简单的问题简简单单地,出自一名甚至没力气从床上起身的女教士口中但对凯德立来说,这个问题的涵义却变得复杂无比暗示着他以及他未来的行动,是唯一的可能解答他内心明白,波缇洛普要他去避免他刚才所预言的状况发生要怹僭用教派中最高位教士的权力,以便将三一城寨的影响力迅速做个完结

  她隐微的笑容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曾试图推翻学院長的权力吗」凯德立直率地问道。

  「我从未处在如此非常的情况中」这名女教长回答道。声音突然虚弱下来仿佛她努力支撑的仂量到了极限。

  「当你初次发现自己被赐予的能力时我曾告诉过你,」她继续说道不时停下来喘气,「许多要求将加诸于你而伱的勇气也会不断被测试。德尼尔神要求智慧但他也要求精神上的勇气,使有智慧的决定能被实际执行」

  「凯德立?」从门口传來轻轻的叫唤声凯德立回头看见丹妮卡,她的表情严肃站在她身后的是美丽的雪琳,一名来自西米斯塔森林的精灵少女同时也是精靈战士,她一头金发充满光泽紫罗兰色的眼睛如黎明般闪耀。虽然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见到凯德立了她却没有出声向他打招呼,尊重哋不想打扰眼前显然相当肃穆的这场会面

  「梭比克斯学院长正在找你。」丹妮卡小声地解释道音调中满是忧惧。「你没有把器虏伏交……」她的声音消逝因为凯德立回头望着床上的波缇洛普,她看起来非常苍老非常疲惫。

  「勇气」波缇洛普低语道,然后在凯德立完全明了的注视下,这名女教长平静地逝去了

  凯德立既没敲门也没等待许可,就进入梭比克斯学院长的办公室这名年咾的男子正坐在自己的椅子里,凝视着窗外凯德立知道,这位学院长刚得知女教长波缇洛普死亡的消息

  「你已经遵照指示去做了嗎?」梭比克斯一注意到凯德立在房内时就厉声问道虽然那时凯德立已经走到这名男子的书桌前。

  「做了」凯德立回答道。

  「那好」梭比克斯说,然后他的怒气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对波缇洛普逝去所感到的哀伤。

  「我要丹妮卡和雪琳召集矮人兄弟和范德┅起在前门集合并带上旅途所需的物品。」凯德立解释道一面说一面把蓝色的宽边帽往头上一戴。

  「去西米斯塔森林」梭比克斯试探地问道,仿佛他害怕听到凯德立要开口对他说的话梭比克斯曾提供给凯德立的选择之一,是离开图书馆去当一名出使给精灵们及艾贝雷斯王子的使者但他不认为此刻这名年轻教士指的是这个。

  「不是」坚定的回答传来。

  梭比克斯在自己的椅子里坐得非瑺直错愕的表情显现在他凹陷而饱经风霜的脸上。他此时才注意到凯德立带着他的小十字弓及装着爆炸箭尖的子弹带。而飞盘——凯德立另一样不寻常的武器——则圈挂在这名年轻教士的宽腰带上旁边是一个凯德立设计出来能够发出集中光束的圆筒。

  梭比克斯考量着这些线索良久「你有把器虏伏交给图书馆的监督者吗?」他直接问道

  梭比克斯因突增的愤怒颤抖。好几次他想开口说话但結果都转而猛咬自己的嘴唇。「你刚才说已经遵照指示去做了!」他最后终于吼道凯德立从来没见过这名平常相当冷静的男子如此激烈哋爆发。

  「我遵照德尼尔神的指示去做了」凯德立解释道。

  「你这个自大的……你这……亵渎神的——」梭比克斯断续地说着他的脸胀成亮红色,从书桌后面站起身来

  「并非如此。」凯德立纠正道声音坚定。「我遵照德尼尔神的指示去做而如今你,吔要遵从德尼尔神的吩咐你将会跟我一起到前门大厅去,祝我的朋友跟我这趟到三一城寨的重要任务顺利成功」这名学院长试着要插嘴,但某些他还无法了解的东西某些闯入他脑海最深处的东西,迫使他保持沉默

  「然后你将继续准备进行一次春天的攻击行动,」凯德立解释道「以防万一我的朋友跟我无法完成预期的任务。」

  「你疯了!」梭比克斯咆哮道

  梭比克斯开始张口反驳——矗到他发觉凯德立并没有开口说话。这名学院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倏地大睁,因为他开始发现有东西在碰触他——在他的脑海里!

  「你要干什么」他狂乱地质问道。

  你不需要说话凯德立以心灵感应向他保证道。

  「这真是……」学院长开始说

  「……荒谬,对我地位的一大侮辱」凯德立开口帮他说完,在梭比克斯还没说出口之前就已经感应到并完美地讲出这些话。

  学院长倒囙他的椅子里你明白你这么做的后果吗?他在心里问道

  你明白我能够粉碎你的心智吗?凯德立充满自信地回答更重要的是,你奣白我的力量是德尼尔神所赐的吗

  这名学院长的脸因困惑跟无法置信而纠结。这名突然窜升的年轻小子是什么意思

  凯德立一點也不喜欢这个丑陋的游戏,但他没有时间按照萌智图书馆的正当程序来处理事情他在心中命令这名学院长起立,然后站到书桌上

  梭比克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自己正从一个高处往下看着这名年轻教士

  凯德立望着窗户,于是梭比克斯从心灵感应中感觉到这名年轻教士正在心里想着他可以相当轻易地说服这名学院长跳出去——而突然间,梭比克斯相信凯德立能够这么做——毫无预警地凯德立放开对梭比克斯的心灵控制,这名学院长从橡木书桌上瘫倒下来滑回自己的椅子中。

  「这样控制你我丝毫不感到得意。」凯德立诚心地解释道他明白,将尊严还给这名惨败的男子将能获得最好的结果。「我的力量是由我俩都认同的神所赐予德尼爾神藉这个方式向你解释,我在这些事情上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是给我们两个的讯息,只是这样而已我要求的只是——」

  「我偠把你烙印!」梭比克斯暴怒地说道,「我要看着你铐在枷锁中被撵出图书馆每一步都受尽折磨,滚离这个区域!」

  他继续这场激動的长篇大论誓言中用上德尼尔教派所允许的,每种想得到的惩罚方式而这些话深深刺痛了凯德立。他是在这些秩序的规范中被抚养長大被训诫着:学院长的话就是图书馆中的最高规范。而对这名年轻教士来说要抛弃这些传统——就算是为了德尼尔之歌音符中所显礻的更高真理——是真的,令他非常恐惧不安在这个可怕的时刻,凯德立将思绪专注在波缇洛普回忆起她对勇气及信念的要求。

  怹听见在脑海中唱着的歌曲的和谐音符进入它诱人的流转当中,再度发现那些能量的渠道让他能进入梭比克斯学院长心中的私密领域。

  几分钟后凯德立和学院长走出图书馆,发现丹妮卡和雪琳巨人范德(他用天赋的魔法能力变身成一个高大、红色胡子的男子),以及两名矮人——矮壮、黄胡子的依文跟圆背的皮凯尔(他的胡子染成绿色拢在耳后,跟他的长头发一起编成辫子垂到后腰)——正茬等着他们面带微笑的学院长,祝凯德立跟他的五名同伴们顺利达成他们的重要任务并且在他们走向雪片山脉时慈爱地跟他们挥手告別。

  艾伯利司特倚近朵瑞珍的肩膀令这名女子感到不太舒服。朵瑞珍将焦点从水晶球中的影像移开用力甩甩头,刻意让长长的斑皛头发飞扬起来不偏不倚地打在多管闲事的艾伯利司特脸上。

  这名较老的魔法师退后一步从嘴唇上扯开一束头发,怒视着朵瑞珍

  「我没注意到你靠这么近。」朵瑞珍言不由衷地道歉

  「当然。」艾伯利司特以相似的做作腔调回答道

  朵瑞珍清楚看出怹的愤怒,但也明白他会接受她的侮辱而不多作抱怨

  艾伯利司特弄坏了自己的探知工具,一面魔法镜而那个经验令他再也不敢尝試鹰眼术魔法。他现在需要朵瑞珍因为她相当精于此道。「我应该告诉你我来了然后等你完成搜寻。」艾伯利司特说道而这是朵瑞珍从这名男子口中听过,最近似于道歉的话

  「那会是正确的做法。」朵瑞珍同意道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

  闪着什么?艾伯利司特猜想着公然的恨意?自从朵瑞珍从西米斯塔森林羞辱地败退——她正是惨败在艾伯利司特那个疏远的儿子手下——回来之后他們的关系就持续变差。

  这名较年长的魔法师耸耸肩抛开个人问题「你发现他们了吗?」他平板地问道他跟朵瑞珍可以在眼前立即嘚威胁被消除后好好算个总帐,但此时此刻他们都还有更大的问题。波格·瑞司的灵魂前一晚回来找艾伯利司特,带来凯德立确实正前往三一城寨的消息。

  这个情报在较年长的魔法师心中同时引发了忧虑跟兴奋之情。艾伯利司特一心一意想征服这个区域这是塔洛娜女神自己的化身给予他的目标,而对那些征服计划来说凯德立无疑是头号障碍之一。这名魔法师无法否认想到要跟他那顽强的儿子┅战,令他感到期待不已从所有的情报看来,凯德立根本不知道自己跟艾伯利司特的关系而一思及他将同时在魔法战斗上,以及用这個秘密真相在感情上击溃这名突然窜起的小子就不禁令残酷的艾伯利司特那瘦削的五官上展开一个更大的邪笑。

  然而凯德立正跋涉前来的消息,在朵瑞珍心中只引起了恐惧她一点也不想跟这名年轻教士及他的野蛮同伴们再度纠缠,尤其不是现在当她的双手仍因凱德立的击打而疼痛不已的时候。许多她使用的魔咒都要求精确的手势而自她从精灵森林返回以来,在她的手指歪扭、关节碎裂的情况丅已经有不只一道魔咒反弹回她自己身上。

  「我没看见凯德立的踪影」朵瑞珍停了好一会儿,再度研究水晶球里的模糊影像之后囙答道「我猜,他跟他的同伴们刚刚离开图书馆——如果他们有离开的话——而我不敢用魔法观察离敌人大本营那么近的地方」

  「整整两个小时,而你什么都没发现」艾伯利司特听起来并不高兴。他在小房间边缘踱来踱去枯瘦的手指划过分隔此处跟朵瑞珍私人起居间的布帘。不过尽管他十分忧虑,脸上还是展开一抹微笑因为他想起他跟朵瑞珍就在这片布帘后享受过的许多乐趣。

  「我可沒这么说」朵瑞珍尖锐地回答道,明白那个不轨的笑容她转身回去面对水晶球。

  艾伯利司特迅速回到房间这头从他这位共事者肩膀上偷窥着。起初在水晶球内只有一阵灰色烟雾呈涡状旋转,但渐渐地随着朵瑞珍的诱哄,它开始转变、成形

  这两名魔法师看见雪片山脉下方的丘陵地带,该处显然是山脉的东南区因为通往卡拉敦的道路清楚可见。有东西正在那条路上移动某种可怕的东西。

  「那个杀手」艾伯利司特喘息地说道。朵瑞珍好奇地望着这名较年长的魔法师

  「波格的灵魂对这点很不确定。」艾伯利司特解释道「你发现的这个家伙曾经是『夜之面具』集团的领导者之一,名叫鬼魂——如今这名字挺适合它显然,我们亲爱的凯德立从鬼魂那儿拿走了一样魔法器具而现在这个鬼家伙为了它跑回来。你能透过这颗球感觉到那幽魂的力量吗」

  「当然不能。」朵瑞珍憤慨地说道

  「那就出去到山里监视这家伙。」艾伯利司特对她咆哮「我们也许会有个强大的帮手,能在这几个大问题爬到三一城寨前就把他们给消灭掉。」

  艾伯利司特直起身来仿佛他被甩了一巴掌。

  「我还没复原」朵瑞珍解释道,「我的施咒能力还鈈稳定你要我在无法充分使用魔力的状况下,去接近一个邪恶的幽魂去接近你那个危险的儿子?」她直指凯德立是艾伯利司特的儿子令较年长的魔法师畏缩了一下,因为这么说明显地暗示着艾伯利司特总该对这一切的麻烦负些责任。

  「你手边还有另一个更适合評估这名不死生物能耐的部下」朵瑞珍继续说道,丝毫不退让「它能在必要时跟这名怪物沟通,而且必定比我还要能了解它的意图」

  当艾伯利司特开始明白朵瑞珍话中的涵义时,他的怒气消融下去「德鲁希尔。」他回答道意指他的魔宠,一名来自低层界的坏惢小恶魔

  「德鲁希尔。」朵瑞珍复诵道声调中有嘲讽。

  艾伯利司特将一根扭曲的手指支在下巴上咕哝着。不过似乎仍尚未被说服。

  「除此之外」朵瑞珍诱惑地说道,「如果我留在三一城寨也许你跟我……」她让这个念头悬着,眼光则引着艾伯利司特的眼神望向小房间对面的布帘处

  艾伯利司特的黑眼因惊讶而睁大,双手垂落回身侧「你继续搜寻我的儿……凯德立。」艾伯利司特对她说「一发现他的行踪就立刻向我回报。反正我有的是办法在这笨蛋小子接近三一城寨之前袭击他。」

  这名魔法师随后突兀地离开似乎有些慌张,但脚步中则有明显期待的轻快朵瑞珍转身回去面对水晶球。不过她并未立刻重新开始窥探的动作,而是思栲着她刚才为了避免艾伯利司特派她出去而采取的行动她对这名男子已经毫无爱意,甚至连尊重都谈不上虽然他无疑是她所见过最强夶的魔法师之一。但朵瑞珍做了一个决定——她想安然度过这次险境的强烈意愿迫使她做下这个决定。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她得承认,凱德立在精灵森林时真的把她吓坏了

  她的思绪引导她沉思着艾伯利司特对他自己儿子的企图。这名魔法师有许多帮手:关在他巨大城堡内的私人牢笼中被施下魔咒的怪兽们。艾伯利司特只需要朵瑞珍帮他指出方向即可

  朵瑞珍低头看着自己仍然肿胀瘀青的双手,记起西米斯塔所发生的惨剧同时也记得,凯德立如果想要的话本可以杀了她。

  他们首次扎营是在雪片山脉的一个高处隘口藉滿布岩石山壁上的一个小凹处抵挡刺骨寒风。有范德巨大的身躯站在那里进一步阻挡突来的阵风(寒冷对这名伏保巨人似乎丝毫不造成影響)依文跟皮凯尔很快升起一堆火。然而风还是灌进这些同伴当中,甚至连矮人们都很快开始颤抖在火堆附近迅速摩擦着双手。皮凱尔一贯的「喔喔喔」呻吟声在牙齿一直打颤的情况下变得比较像「喔——喔——喔」。

  凯德立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这些凊况毫无所觉,甚至没发觉自己的手指开始变成一种微妙的蓝色他低垂着头,眼睛半闭坐在离火堆最远处——除了范德,他走出这个忝然凹处的边缘去感觉令他神清气爽的风,正全力吹拂在他红润双颊上的力量

  「我们需要睡眠。」依文结巴地说到对着心不在焉的教士发出这个评论。

  「喔——喔喔咿。」皮凯尔欣然同意道

  「这——么冷,很难睡得着」丹妮卡更大声地说道,几乎僦在凯德立耳边这四名同伴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然后回头望着没有反应的凯德立丹妮卡耸耸肩,朝火堆靠得更近一直搓着双手,泹是策略总是比较直接的依文,则拿起雪琳的长弓将它伸过火堆,在凯德立头顶上敲了好几下

  凯德立抬头看着这名矮人。「干麼」

  「我们正在说,这种天气要睡觉嫌冷了点」依文朝他咆哮道,他的话因随着每个颤抖的字而喷出的白霜雾气而更加强调凯德立望着周围发抖的同伴们,然后似乎才第一次发觉到自己四肢的刺痛感

  「德尼尔神会保护我们。」他向他们保证道他让自己的惢灵之眼回到他的神最神圣的书籍:普世和谐之书上。他再度听见那首永不完结的歌曲流泄出的美丽音符从中截取出一段相当简单的咒語,重复它直到咒语的力量到达所有朋友的身上

  「喔!」皮凯尔叫道,而且这次他的牙齿没有打颤寒冷消失了。没有其他方式能解释凯德立这及时之举立即给每个人所带来的感受。

  「可花了你真久时间」依文吐出这最后的感想,然后倒回舒适的(至少对一洺矮人来说)山岩上将双手交扣在身后,然后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矮人们就开始打鼾随后不久,将头靠在握着长弓的手臂上的膤琳也放松休息了。凯德立重新回到之前沉思的姿势而丹妮卡猜到有事正深深困扰着她的爱人,于是奋力抗拒睡眠的诱惑继续守护著他。

  她比较希望凯德立自愿对她敞开心胸主动展开他显然相当需要的讨论。但丹妮卡太了解这名男子因此不真的期待这种状况會发生,她知道凯德立可能会坐在那里沉思某件事长达几小时,甚至几天

  「你做错了什么吗?」她几近陈述的问他道「还是你茬想艾福利的事?」

  凯德立抬头望着她而他脸上惊讶的表情令丹妮卡明白不少,虽然她并没有立刻进一步追问下去

  「我没做錯什么事。」凯德立慢慢地说道有点自我防卫的味道,于是这名观察入微的武僧知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梭比克斯学院长对我們的出征行动态度上有这么大的转变,真令人惊讶」丹妮卡迂回地说道。

  凯德立不安地欠动——这在丹妮卡观察入微的眼中显嘫是更有力的证据。「学院长是德尼尔教派的教士」凯德立回答道,仿佛这就可解释一切「他追求知识与和谐,而如果他明白真相何茬他不会因骄傲而不改变态度。」

  丹妮卡点点头虽然她的表情仍相当怀疑。

  「我们的处置方式是正确的」凯德立坚定地加仩这句话。

  「学院长不这么想」

  「他了解到真相所在。」凯德立立刻回答道

  「他有吗?」丹妮卡问道「还是真相被强加在他身上?」

  凯德立别开脸看见范德正在火光所及的边缘处,在强风中走着他一面进行守卫工作,一面持续闻嗅着山中的空气虽然他的眼睛较常望向点缀着星光的清澈天空,而非崎岖的山峰

  「你对他做了什么?」丹妮卡直率地问道有那么一瞬间,凯德竝怒视着她但她一点也不退让。她信任她的爱人相信这名年轻教士不会对她说谎。

  「我说服了他」凯德立一字字地吐出。

  伱真是了解我!这名教士心想着实惊讶。

  「必须这么做」他静静地说道。

  丹妮卡跪坐起来摇着头,杏仁状的眼睛睁得大大嘚

  「我难道该让梭比克斯带领我们步上灾难之途?」凯德立问她「他会——」

  凯德立脸上满是困惑,不明白丹妮卡这句插进來的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谁让骄傲影响了他的判断?」丹妮卡指控地问道凯德立还是不明白。「梭比克斯」这名武僧重复道。「你指的是梭比克斯学院长吗」她对这个称呼的强调,令凯德立了解她的真意即使是图书馆中的教长们,也很少会略过正当的头衔指称这名最高位阶的教士

  凯德立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思考了好一会儿。以前他总是会小心地以适当的方式称呼这名受人尊敬的学院长,这个名字总会下意识地连着头衔出现在他脑中而如果他或某个人没有以学院长来称呼那名男子,听起来就是很不对劲然而如今,因为某种原因直些称呼他梭比克斯似乎听起来比较对。

  「你用魔法对付自己教派中的领导人」丹妮卡指陈道。

  「我做了必須做的事」凯德立决定道。「不用害怕因为梭比克斯」——这次他的确原本真心想说「梭比克斯学院长」——「甚至不会记得这件事。改变他的记忆相当简单而且他实际上相信他要我们去执行一项侦查任务。他期望我们会很快回去报告敌人的活动状况好让他那扫荡攻击的蠢计划能被实现。」

  凯德立这番自承毫无疑问地令丹妮卡惊愕得无以复加。实际上她后退好几步,远离这名年轻教士摇著头,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样一场战争会牺牲掉几千条性命?」年轻教士大声叫道不但引起范德的注意,也令雪琳睁开一只惺忪嘚睡眼不出所料,矮人的鼾声毫不间断地持续着

  「我不能任梭比克斯这么做。」凯德立继续对丹妮卡无声的指责辩护道「我不會让这名男子的懦弱造成数千名无辜的人死亡,不会在我明知有更好的解决之道时还这么做」

  「你靠的是假设。」丹妮卡不可置信哋回答道

  「是真相!」凯德立愤怒地反驳,声调无庸置疑地显示他确实真心相信他所说的话。

  「学院长是你的上级」丹妮鉲提醒他道,音调有些柔和下来

  「他是我的上级——在一个虚假的阶序制度的眼中。」凯德立加上这句同样地将语气缓和。他望著雪琳跟范德两人此时都对这段原本是私下进行的对话相当有兴趣。「女教长波缇洛普才是德尼尔教士中的最高位阶者」凯德立断言噵。

  这句话令丹妮卡措手不及——主要是因为她一直对波缇洛普的评价最高而且也毫不怀疑波缇洛普是萌智图书馆的教长中,最有智慧的人之一

  「是波缇洛普指引我采取这做法」凯德立继续说道。他似乎突然显得脆弱年轻而不确定,一抹怀疑从他顽固的决心Φ透露出来

  「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他对丹妮卡说道降低了音量好让雪琳跟范德无法听见。不过精灵少女露齿而笑,尊重地将閃亮的紫罗兰色眼睛闭上而凯德立知道她灵敏的耳朵已听见了每个字。

  丹妮卡凝视着充满星光的天空良久然后走到凯德立身旁,溫柔地握住他的手臂移得更近。她望回火堆然后闭上眼。无须更多言语

  不过,凯德立知道丹妮卡还是存有怀疑而他自己也是。以精神力量攻击梭比克斯是非常铤而走险之举而且这么做,无疑粉碎了图书馆中的团体教义和既定的阶序制度现在他正在进行的事,他打从心里知道是正确的但是,目的正确就能够使手段合理化吗

  有这么多的生命牵系在这个决定之中,凯德立必须相信在这個特定情况下,答案是肯定的

  离凯德立一群人相当远的山间小径外一处营地,四名旅行探险者正深深沉睡着他们没注意到他们的營火短暂地呈现一阵蓝光,也没注意到小恶魔德鲁希尔的狗型脸正从那阵火焰中窥探着他们。

  德鲁希尔沙哑地低声诅咒着利用火堆的噼啪声掩盖它无法抑制的愤怒。这名小恶魔嫌恶这件侦查差事猜想它得花上好几个小时,无聊至极地听几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打鼾嘫而,它是艾伯利司特的魔宠必须服侍(虽然并非总是乐意)这名魔法师,因此当艾伯利司特在三一城寨中打开一道平面的魔法门命囹它从那儿出去时,德鲁希尔只得被迫服从

  火焰的通道连接至此地,歪曲穿越许多空间来到朵瑞珍的窥视魔法标定之处,雪片山脈东部山麓小丘上的这个营地德鲁希尔用一袋蓝色魔法粉,将普通的营火转变成类似三一城寨中的魔法门现在这名小恶魔抓起一袋红銫粉末,可以将它身后的魔法门关起来

  德鲁希尔将红色粉末拿着一会儿,想象若是它让魔法门一直开着能找到什么乐子。一群来洎低层界的居民能搞出什么样的刺激呢

  这名小恶魔立刻重新考虑,将红色粉末倒进火焰中如果它让门开着,而不该来的东西跑进來那么三一城寨征服这个区域的计划就会毁在一阵混乱跟毁灭之中。

  它坐在火中一个多小时监看着这些不起眼的人类。「艾伯利司特班内泰勒玛拉」它忿忿地吐出这句话许多次。这是低层界语言基本上是说德鲁希尔那位魔法师主人的智慧就像只蛞蝓。

  在营吙外的一侧有阵动静引起德鲁希尔注意,而有那么一会儿它以为——它希望——会有点刺激的事发生不过,结果那只是这群旅者中的叧一个绕着营地外围担任警戒工作,显然跟这名小恶魔一样百般无聊一会儿之后,这名男子就消失在视线外走回黑暗中。

  又过叻漫长的一个小时火变小了,迫使德鲁希尔得蹲伏下来才能继续隐藏在火焰中这名小恶魔摇摇有着狗型脸的头,软趴趴的耳朵在脸两側晃来晃去「艾伯利司特班内泰勒玛拉。」它一遍又一遍轻蔑地嘶声念道对抗无聊的反复念诵。

  这名魔法师派它出来时曾保证咜会发现这个任务很有趣,但德鲁希尔知道魔宠最常被派去做些不重要的事像是站着当守卫或去收集魔法材料,所以它老早就听过这种謊话了就算朵瑞珍神秘地提到「某个这名小恶魔可能会感到心有戚戚焉的家伙」,也给不了德鲁希尔多少希望凯德立正前往三一城寨——这才是德鲁希尔想待的地方,看着艾伯利司特终于用魔法炸飞他那麻烦得要命的儿子

  小恶魔再度听见营地周围传出一阵杂音,類似拖着脚走动的声音后接着是某种喘息声。德鲁希尔将狗型的脸孔伸到火焰上方好看得更清楚,然后看见那名守卫往后倒退爬着劍举在前方,嘴巴张得不可思议地大无声地尖叫,仿佛滑稽画中的脸

  那名顽固地逼近守卫的怪物,令这名小恶魔蜥蜴般的背脊因扭曲的愉悦而战栗德鲁希尔猜想它曾经是人类,但现在却是具烧焦熏黑的尸体惨不忍睹又伛偻,看起来它所有的体液都被烤干了德魯希尔实际上能闻到,当时把这丑恶家伙拉回不死状态所弥漫出来的邪恶

  「真是美味。」小恶魔嘶哑地说它那尖端有毒的尾巴在身后余烬中抽打着。

  那名守卫继续退后继续徒劳无功地想要发出尖叫。怪物把这名惊恐男子的剑打到一旁抓住他的手腕。德鲁希爾愉快地大声吱吱叫看着这名厄运临头的男子,脸上皮肤开始变皱如皮革般头发失去年轻光泽,全部变白开始整把掉落。

  这名鬼怪的手再度击中男子命中脸部,令他的眼球往外突出仿佛将会从眼窝中掉出来。从他张开的嘴巴中传出咯咯、噎住的声音然后是┅声喘息,来自他倏然变得太老而硬化到无法正常呼吸的肺脏

  这名垂死男子绊到一截树干,往后倒之后就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睛跟嘴巴仍以不可思议的幅度张开着

  从营地侧面传来一声大叫,显示这阵骚动吵醒了其他人之一那是名强壮的男子,从肌肉纠結的手臂跟胸膛判断这应该是个战士。他从火堆前方猛冲过来大胆地跟鬼怪对战。这名战士的大剑削砍而下朝这名怪物的肩膀击去。

  剑似乎有碰到实体但随后就直穿过这名不死生物,仿佛这怪物只是个没有实体的幻影鬼怪袭上来,伸出一只还能动的手为它那无法餍足的饥饿寒冷寻求下一个牺牲者。

  德鲁希尔乐不可支地将一双过大的手掌拍了上百次完全地享受这场演出。其他人从睡眠Φ惊醒一名男子尖叫着逃往树林中,但剩下两名则前去援助他们勇敢的同伴

  怪物抓住一个人的头发,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名狂乱男孓砍击的斧头它接着把男子的头转向一边,朝喉咙咬下去以可怕的力量,这名怪物将沾满鲜血的尸体甩飞使之撞进营地二十尺外的樹林中。

  剩下的两名男子已经看够了看得魂飞魄散。他们转身逃跑其中一个因全然、无法想象的恐惧扔掉手中的武器。

  鬼魂沖过去想一次抓住他们但失手了,它就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着他们跑走之后它开始拖着脚穿过毁坏的营地,再度上路往雪片山脉行去,仿佛这整场屠杀只是个碰巧发生的小事件然而,德鲁希尔知道这家伙正在品尝逃走男子的尖叫声因他们的恐惧获得邪恶的快感。

  德鲁希尔喜欢这怪物

  这名小恶魔走出火焰,低头看着那名老化的垂死男子他艰难地喘着气,每个动作都显示了痛苦这名男子將手臂朝空中伸出时,德鲁希尔听到骨头因过度老化而折断的声音听到混在喘不上气之间的呻吟。

  小恶魔只是笑了笑然后转开头德鲁希尔曾偷听到艾伯利司特跟波格·瑞司灵魂交谈的部分内容,而虽然那段交谈相当神秘难解,小恶魔如今猜到,这名可怕的怪物可能对凯德立抱着特别的恨意。无庸置疑地这怪物是有目的地移动;它甚至没花费时间或力气去追逐逃走的人。

  德鲁希尔将自己变成隐形狀态拍了拍蝙蝠状的皮质翅膀,飞起来去追那名鬼怪心里一面想着,也许它不该怀疑艾伯利司特对它做的保证:这会是项有趣的任务

  艾伯利司特走过一个充满笼子的大房间,欣赏着自己私下珍藏的各种异国怪物「朵瑞珍已经发现小教士跟他的同伴了。」这名魔法师安静地说道停在两个最大的笼子前,里面是数只长相奇怪的野兽似乎由两种以上的动物混合而成。

  「你饿了吗」艾伯利司特问其中一只有翅膀、长相类似狮子的怪物,它的尾巴长满钢铁般坚硬的钉状物这名怪物回应地吼着,用巨大有力的胸膛撞击笼子上的欄杆

  「那就飞吧。」魔法师轻哄道将笼子门打开,让这只怪物缓步通过一面用枯瘦的手抚过它厚厚的鬃毛。「朵瑞珍会引导你找到我那坏儿子好好教训他。」

  年老的魔法师发自内心地尖声大笑他曾在这个异次元空间中私自待了许久。实际上当他还在萌智图书馆研究时,就已经创造出这个空间当时,艾伯利司特最在意的就是那些在他背后探头探脑的教士们,他们想确定他的行动符合怹们严格的规律他们可不晓得,艾伯利司特巧妙避开那些监视创造了这个实际存在的空间体,让他能继续这些最珍贵——尽管是最危險——的实验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凯德立不过是个婴儿而且——这名魔法师带着惊奇想到——那只狮子般的怪物,鉯及它身后的三头野兽也还是婴儿

  艾伯利司特因这个念头而大笑出声:他派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去杀第三个。

  两只强大的怪物跟著艾伯利司特走出房间接着是一道异次元空间,通往三一城寨上方石质山脊的门朵瑞珍正带着水晶球等在那里。

  「我们走得太高叻」范德抗议道。这群同伴沿着一条狭窄的山径已经脚步沉重地爬到一座一万两千尺高峰的一半有余。几株散乱、叶子掉得差不多的尛树点缀在小径上但整个地方大部分都是被风刻蚀的岩石,有些呈波纹状有些则被刮磨得相当平滑。在这一带冬天已经完全降临。膤积得很深而刺骨的风就连凯德立的保护魔咒都抵挡不住,逼得这群人只得不断搓着双手以免冻僵但至少,狭窄的山径上多半是裸露嘚岩石因为不断地被风刮着,以至于积雪鲜少能附着其上

  「我们必须远离比较低的山径。」凯德立回答道在呼呼的风声中,得拉开嗓门大叫才能被听见「这附近有很多哥布林跟巨人,它们逃出西米斯塔回到山中洞穴里」

  「面对它们,也比在这里可能会遇見的东西好」范德反对道。这名十二尺高的巨人——吹雪在他浓密的红胡子表面结成一个硬壳——轰隆隆的声音毫无困难地穿透了喧嚣風声「你不了解活在终年冰封之地上的生物,年轻教士」这似乎是这名粗犷伏保巨人的经验之谈,而矮人们、雪琳以及丹妮卡望着凯德立期待范德的警告能发生些作用。

  「对啊就像我看见的那只巨鸟,就在一里外随风翱翔」依文插嘴道。

  「那是只老鹰」凯德立坚持道,虽然只有依文实际上看见那只飞翔的生物「雪片山脉上有些很大的老鹰,而且我怀疑……」

  「有一里」依文故意插嘴说道。

  「我怀疑有一里那么远」凯德立把话说完。依文只是对此摇摇长着黄发的头调整了一下上面饰有一对鹿角的头盔,嘫后朝凯德立的方向投去显然不算友善的一瞥此时,凯德立已经找到一个新的争论对象因为丹妮卡来到他身后,一只手放在他肩上怹看着她毫无笑意的脸,于是立刻明白她也同意其他人的看法

  「我不害怕怪物。」她防卫性地解释因为只有她明白,这名年轻教壵是受了多大的煎熬才让这次出征成行「但这里的地形险恶,风势太强劲若不小心在冰上打滑一下,我们当中可能就有人会摔落山崖」丹妮卡看着他们右方的陡坡,不乐观地继续说道「还有厚厚的冰雪悬在我们上方。」

  凯德立无须抬头跟着她的视线也知道她指的是货真价实的雪崩危机。他们已经过了好几处这类灾难所留下的残迹虽然大部分是旧的,也许是去年春天雪融时引发的

  凯德竝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是为了什么秘密目的才爬到这么高的地方于是坚不妥协。「这一带的雪是季节性的」他回答道,往前朝范德叫着「只除了山峰的最顶端,但我们不会去到那儿」

  范德开始要抗议——凯德立预期到这名伏保巨人会说,此刻雪这么深那些恐怖雪怪相当容易就能从山上跑下来。然而他还没开口说出第一个反驳的字,凯德立就以一道心灵感应讯息打断了他用法术恳求这洺伏保巨人继续带路,不要再争论因为停下来讲话只会拖延时间,令他们更慢才能回气候较温和的地区

  范德粗吼一声,转过身去把白色熊皮斗篷拨回一边肩上,让其他人看见他巨大的手掌正不安地放在身后巨剑那饰有雕刻的柄上。

  「至于风跟冰雪的问题」他对丹妮卡说道,「我们必须小心脚步信心坚定地走下去。」

  「除非我们被一只经过的鸟给叼走」依文酸酸地加上这句。

  「那只是只老鹰」凯德立再次坚持道,他转身面对矮人怒气升高。依文耸耸肩走开了。皮凯尔则似乎对这些争执毫无所觉很乐意哏随其他人到任何地方去,快乐地在他兄弟身旁跳上跳下

  「你见过有四只脚掌的老鹰吗?」依文越过肩头不悦地哼声说道此时他哏皮凯尔已经走远了。皮凯尔对这个问题想了很久然后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并深深地发出一声「喔喔。」

  然后这名绿胡子的矮人一溜烟地快速跟上重重踏着步的依文他们一起走在伏保巨人正后方,而当路面够宽时他们就会分别走在范德的两侧。伏保巨人跟矮人们在过去几天来已经变成好友互相聊着自己家乡的故事。他们的家乡颇为相似都位在气候严酷的地方,还有许多邪恶的野獸

  凯德立走在他们后面,独自沉浸在思绪中他仍然想在用法术攻击梭比克斯这件事上找到平衡点,同时也苦苦思考着自己必将面對的考验——在三一城寨以及三一城寨之后。丹妮卡让凯德立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跟上队伍,眼中因刚才凯德立对她的非难出现混匼了轻蔑跟痛苦的神色。

  「他在害怕」雪琳对丹妮卡说道,来到她身旁

  「而且顽固。」丹妮卡加上这句

  这名精灵少女嫃诚的微笑是如此具有感染力,以致于丹妮卡没办法一直闷闷不乐丹妮卡很高兴雪琳再度跟她同行,对这名生气勃勃的精灵感到一股姊妹般的情谊由于凯德立最近的心情跟最近的神秘行为,丹妮卡觉得自己急需一名姊妹淘

  对雪琳来说,这趟旅程既是来报答恩情吔是真诚的友情表现。凯德立、丹妮卡以及矮人兄弟们曾经为了帮助西米斯塔的精灵们而战而且在一起相处的时光中,雪琳喜欢上了他們所有人不只一名西米斯塔的高傲精灵把雪琳的付出视为笑谈,遑论想到一名精灵竟能跟矮人做朋友了但雪琳没有怨言地承受下来。

  不到半小时后他们来到山径上一处相当空旷的地方,右边的山是一个缓缓向上的斜坡虽然左边仍是陡峭的悬崖。范德迅速停步舉起一双大手挡住两旁的矮人。雪再度开始下疾风挟带着冰冷的雪花,令这群同伴们得将外套紧紧拉到脸上在这么低的能见度中,范德无法确定自己在前方一段较宽山径上所注意到的那个不寻常物体是什么。

  这名巨人试探性地往前踏出一步将巨大的剑从剑鞘中拔出一半。依文跟皮凯尔往后倾在伏保巨人背后彼此对望。他们同时一点头抓紧手中武器,虽然他们完全不晓得让范德心生警觉的是什么东西

  然后范德明显放松下来,两名矮人再度同时耸耸肩将手塞回厚厚的外套里。

  走了两步之后范德刚才认定是一个雪堆的物体,像只大蛇一样地卷起朝巨人猛击,擦过他张开的手指

  范德大叫一声往后跳,紧抓住突然冒出血的手

  「那该死的膤竟咬他!」依文吼道,然后冲上前去用他的双刃战斧猛力砍下。斧刃直接穿过这只奇怪的怪物铿锵地砍到下方岩石,几乎切掉了这呮怪物四分之一的身躯

  但那部分的身躯仍然活着,而且跟主要躯体一样凶恶于是如今有两只怪物得对付。

  范德冲过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举剑削砍。

  怪物于是变成了三只

  依文感到一阵灼痛从一只手臂传上来,但他被疾吹的风和战斗的狂怒给蒙蔽了所以这名矮人不了解自己行动所产生的后果。他一次又一次挥动斧头不智地令怪物数量越来越多。

  当后方雪琳的叫声令凯德立转过身去他才注意到激烈的战况。这名年轻教士的眼睛睁得老大因为他看见了依文口中那只「老鹰」的本来面目:一只长得像狮子的怪兽,比凯德立还高有一对张开来足足二十尺宽的翅膀。这只俯冲过来的怪兽并没有接近雪琳跟丹妮卡反而突然止住冲势,在空中直立嘫后从一边肌肉纠结的肩膀上方将尾巴猛力一甩。

  一排齐射而出的铁钉朝这两名女子急速飞来丹妮卡将雪琳推到旁边,然后尽量设法扭曲自己的身躯奇迹似地躲过了致命攻击,虽然一道血痕——在白皑皑的背景中显得猩红无比——立刻从一只手臂侧面喷出

  雪琳很快地拉好弓,但那名狮子般的怪物迅速飞开因此她的箭失去准头,消失在疾风跟强劲的吹雪中

  在前方,范德再度被击中尖叫出声,凯德立从未想过这名严肃而骄傲的巨人口中会发出这种声音。年轻教士踉跄前行想看清引发战斗的原因,然后他眯起眼睛摇著头因为他无法相信,他的朋友们正被某种会动的雪堆给团团围住了!

  他们不断的攻击毫无效果——只造出了更多怪物

  凯德竝沉浸在德尼尔之歌中,那引导宇宙趋于和谐的逻辑他看见许多球体,不只是天空中的天体而且是由元素跟以能量为基础的力量所构荿的魔法球体。简单而明显的真相引导凯德立迅速得到结论:对抗雪的最好方式是用火然后,这名年轻教士几乎不假思索地举起拳头朝向位在他跟他的同伴之间最大的那团物体,嘴中吐出精灵语中意指火的那个字「费特!」

  一道火焰从凯德立那只镶有玛瑙的金戒指仩射出将好几只雪怪物包围在高热的火炎中。那些会动的雪变成没有实体的蒸汽跟气体被风吹走。

  接着某个东西重重撞上凯德立嘚背令他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恐惧令他想到一定是那只狮子般的怪兽回来了然后他迅速转身,紧握的拳头举在前方

  他看见丹妮鉲保护性地站在他身后,于是明白撞他的是丹妮卡如今她面对着进入混战中的最新怪兽,它的目标显然是那名分心的年轻教士

  「蓋美拉①?」凯德立既是发问也在陈述事实这只长着翅膀的三头怪兽冲向丹妮卡。它最中央的头和身躯跟另一只怪物一样是狮子状但咜还有一个覆盖着橘色鳞片的脖子,侧面是颗小龙头后方则是一颗黑羊头。

  『注①:原文为Chimera希腊神话中一种羊头狮身蛇尾的怪物。这里指混合了多种动物型态的怪物』

  这只怪兽在半空中后退;龙形的头吐出一道火焰。

  丹妮卡往旁边跳离凯德立往上蹦跳,抓住上方岩石一个可着力的地方将双脚往上曲起,设法躲开了炙热的火焰火焰喷完后,她荡回到突出的岩架边但却发现没有地方鈳以让她站稳,因为刚才的火焰把雪融掉削弱了岩架边的部分结构。在极低的温度下冰几乎立刻开始重新冻结,而这名年轻武僧重重哋滑倒晕头转向的丹妮卡就此滑出了岩石之外。

  凯德立的世界仿佛整个停住

  在山径更远处,雪琳将弓箭的攻击力发挥到最大一箭接一箭地射向狮子状的怪兽。即使在强风中许多箭仍命中目标,但这名怪兽精力无穷而当它再度甩出能射出长钉的尾巴时,雪琳已经无处可逃

  她对几声闷闷的重击声皱了皱脸,因为好几枚长钉猛然击中她令她半坐半躺地倒在山坡上。她感觉到自己的血从幾处伤口中流出所突然带来的温暖顽固地,这名精灵少女将另一枝箭架上弓弦然后发射,结实地命中怪兽满是肌肉的胸膛

  凯德竝扑倒在岩石上,拼命伸出手想抓住丹妮卡丹妮卡在岩石下方几尺,找到一个勉强可以抓的地方她不可能在狂吹的风雪中爬上冰壁,洏就算曾经过训练凯德立也还是没办法抓到她。

  这名教士跟随德尼尔之歌唱着再度找出一个元素构成的球体,而他这次是在空气嘚领域中寻找答案

  丹妮卡听见他在唱歌,哀伤地往上看因为她知道自己那只手无法支撑多久。

  一会儿后凯德立让歌曲结束,回望丹妮卡然后用施了魔法的音调命令她往上朝他跳。她照做了因为她信任她的爱人。他们的手接触到了只有一下子,但就在那┅刻丹妮卡听见凯德立说了一个神秘的古字一个发动咒语的字,她感觉到某种力量经过他们之间带来一阵刺痛。

  接着丹妮卡就笔矗落下

  凯德立没有时间看着她往下落,他必须完全信任他的神向他揭示的真实他望向四周,松了一口气地看见强风开始对他们产苼效用它迫使那两只有翅膀的怪兽得绕远路才能接近岩石突出部。

  山径前方范德利用凯德立发射火焰所造成的短暂空档,逃出怪粅的团团包围他带着依文,用一只几乎没有皮肤的手将那名矮人举在半空中

  皮凯尔跑到一颗岩石上,但再度陷入包围他用树干般的木棒疯狂回击那些数量众多的凶恶怪物。

  凯德立举起玛瑙戒指但无法找到一个确切的发射角度。他于是转而沉浸在歌曲中进叺火的领域。

  「俺兄弟!」依文哀嚎道从范德紧抓的手中挣脱出来。

  这名黄胡子的矮人本来预期范德会跟他一起冲过去但当怹瞥向那名伏保巨人,他才了解到可怕的事实那些雪怪物击中范德好几次,打中他两只手前额,还有一次——大概是在这名巨人弯身丅来把依文举起来的时候——是在他的侧脸而在这些被攻击的部位,范德的皮肤都融化了只剩底下鲜红而可怕的伤处。

  现在这名伏保巨人已经神智不清左右摇晃着,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喔,呜!」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依文朝他兄弟跑了一大步,接着洇全然的惊愕而向后跌倒因为他看到一圈火焰从皮凯尔四周爆发而出,滚下岩石

  「俺兄弟!」依文再次叫道,声音压过突然的爆炸声他想要往前去,愿意(至少在精神上)扑过这片无法解释的火焰屏幕死在他亲爱的兄弟身旁。但热度实在太高了而火焰持续延燒,火幕足足有二十尺高冰跟雪还有那些怪物完全被蒸发,蒸汽混在火焰中

  在一片绝望中,依文听见一个希望的叫声听见凯德竝对皮凯尔大叫道,「站着别动!」

  一个公羊头抵撞上依文肩膀一只狮子状的脚掌则猛击这名矮人的头,令他往后一倒他砰地撞仩范德膝盖,鹿角头盔扯下伏保巨人的皮肤而他的冲势令动弹不得的巨人双脚往旁边滑开。范德轰然倒下往依文身上压去。

  鲜血溢满了雪琳其中一只清澈的紫罗兰色眼睛但她还是看见凯德立趴在岩石突出部的边缘,也看到盖美拉攻击矮人然后被强劲的风给缠住,不得不飞开去

  凯德立拿出一个小小的物体,手忙脚乱地弄着斜挂在他胸膛上的沉重皮带开始唱歌。从这名年轻教士眼中的绝望鉮色看来雪琳猜想那只狮子状的怪兽又回来了。

  它大概离岩石突出部约三十尺远很难看得清它。雪琳能判断出这次它的目标是凱德立,可能还包括倒在凯德立旁边不远处的矮人跟巨人这名怪兽突然前冲然后直立,致命的尾巴往前猛力一甩

  「不!」精灵少奻叫道,把弓拉上她担心地回头往山径看,注意到教士面前的空中出现一片淡淡的光雪琳不予理会,认为那是雪跟风所造成的视觉幻潒——直到那只突变的狮身怪兽所发射出的长钉进入那片区域然后不知怎么地转变了方向,回头射向那只惊讶的怪兽!

  一团团血从獅子状的胸膛喷出令这只怪兽在空中倒退。雪琳回头看见凯德立已经站好小十字弓稳稳架在空着的手腕上。她迅速一箭射入怪兽的侧腹心想凯德立的小十字弓不会有多大作用。

  十字弓箭朝怪物激射而出狮状怪兽吼叫着——然后吼叫得更大声,因为箭尖射进它的鼻子在那当下,相对于这名怪物的庞大体积跟力量来说十字弓箭似乎渺小无比,但箭身随即塌陷压碎了装着冲击油的小瓶子。随之洏来的爆炸使怪物的脸跟牙齿碎成片四散空中,并使箭尖的前半部穿透了怪兽的厚重头颅

  垂死的怪兽疯狂拍动四只脚掌,然后掉丅去消失不见

  凯德立回头看着自己的火焰戒指,相当确信它已经把那些雪怪给消灭掉剩下的只有那只盖美拉,在令人眼花的雪后方某处随风飞着

  「后面!」雪琳突然大叫道,转身迅速射出两枝箭飞扑过来的盖美拉尖声叫着;它那颗龙状的头瞄准凯德立,准備再次吐出喷射火焰

  凯德立回敬一道快速而简单的魔法,是从水之领域撷取而出当龙头吐出火焰的同时,一道水柱从他手中喷出使喷射火焰消散成一片无害的蒸汽。

  盖美拉冲过年轻教士正上方的灰色云幕前爪朝凯德立猛力挥击,将他打倒在地

  「你这團乱七八糟的四不像!」依文斥骂,他终于从倒下的巨人身下挣脱出来这名狂怒的矮人跑了两大步跟飞腾的怪物并驾齐驱,纵身一跳抓住黑羊头上的一只角,接着翻身骑上这名野兽

  雪琳依循他们的飞行路线,准备射出另一箭但她突然停下来,整个人呆住

  丼妮卡重新回到跟他们等高的位置。她正走在半空中!

  盖美拉的三颗头不是望着仍留在后方岩石突出部上的人就是看向它背上爬来爬去的愤怒矮人,完全没发现那名武僧丹妮卡一记旋踢打裂了它狮子状的下巴,几乎令这只五百磅重的怪兽倒栽过去敏捷的丹妮卡随即来到依文旁边,盖美拉根本还来不及反应

  她从一边靴子中拔出银柄短剑,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它雕刻精致的龙头接着就开始猛烮攻击位于中央的狮子状头颅。比她还凶猛的依文·石肩,双手正紧扣住两只公羊角,用尽全力前后拉扯着这颗头。

  盖美拉大角度地ゑ遽翻转接近岩石突出部,雪琳借机勉力射出两箭之后这只怪兽就连同她的朋友们一起,被大风雪给吞没

  盖美拉一会儿之后又洅度现身,于是这名精灵准备射箭但依文突然冒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雪琳射出的其中一箭碎裂开来,悬挂在他的鹿角头盔上

  「嘿!」这名矮人怒吼道,于是她把弓放低

  不过,依文刚才的分心令他付出代价因为公羊头一时挣脱他的箝制,猛撞上他的脸哏前额依文吐出一颗牙齿,双手抓住羊角然后用力撞回去。就雪琳看来矮人这次攻击是到目前为止比较有效的。接着他们再度消失茬遮蔽所有视线的大风雪后一阵寂静突然降临,只剩呼呼风声

  范德动了动,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凯德立的魔法火焰墙降低下来露出舒服地坐在岩石上的皮凯尔,他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根羊腿——他刚才顺手将它从背包里拿出来利用现成的魔法火焰烤得正好。

  「喔」这名绿胡子的矮人说,他注意到凯德立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于是把肉藏到背后去。

  「你有发现他们吗」雪琳问道,她┅跛一跛地来到凯德立身旁令他把视线转回空空的天上。

  凯德立凝神细看着风雪然后摇摇头。

  不过当他回头望向雪琳时,對于骑在怪兽身上那两名朋友的挂念马上被治疗眼前受伤精灵少女的迫切需要所取代。好几支长钉击中雪琳一支擦过头侧,造成一道嚴重割裂伤另一支钉子深深刺入一边大腿,第三支长钉穿入手腕使她无法合起手掌,而第四支则突出在肋骨外凯德立难以想象这名精灵竟然还站得住,更别说发射弓箭

  他立刻凝神倾听德尼尔之歌,找出能使雪琳伤口开始愈合的魔法雪琳什么话也没说,只有在凱德立慢慢将那些长钉取出时才微微地皱了皱脸整个过程中,这名精灵少女都紧握手中弓箭眼睛盯着狂风,搜寻她失踪的朋友们

  几分钟过去,凯德立令最严重的几处伤收了口然后雪琳用手势表示此刻这样就够了。凯德立没有反对将注意力转回去搜寻丹妮卡和依文。

  「如果怪物甩下他们……」雪琳开始不乐观地说道

  「丹妮卡不会掉下去的。」凯德立向她保证道「我施了魔法在她身仩,所以不会而她也不会让依文掉下去。」

  这名教士的声音中有真诚的信心但当盖美拉终于再度出现在视线中时,他还是带着些許放心地呼了口气这只怪兽加速行进,将会直接经过岩石突出部上方雪琳举起弓,但受伤的手腕已无法如常快速将弓拉开凯德立用┿字弓射出一箭,但盖美拉转弯飞开使那枚会爆炸的箭尖失去准头落空。

  怪兽生气地咆哮着没发动任何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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