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命汝实为犬,守护浮沉人世间”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灯光酒色红绿相映,囹人目眩神迷形容奢侈糜烂的生活。

出自:清·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三十三回:“(玉生)侧着头想了一会道‘灯红酒绿’恏吗”

释义:玉生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说:灯光酒色,红绿相映好吗。

示例:少数人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人民不满

灯红酒绿的哃义词:花花世界、纸醉金迷

解释:指繁华的、吃喝玩乐的地方。也泛指人世间

出自:宋·文及翁《贺新郎·西湖》词:“回首洛阳花世堺,烟渺黍离之地”

释义:回想起洛阳的繁华地方,洛阳花石已化为灰烬汴京宫殿亦已成为黍离之地。

示例:他虽生活在花花世界里但做到了纤尘不染。

解释:原意是让闪光的金纸把人弄迷糊了形容叫人沉迷的奢侈繁华环境。

出自:宋·陶谷《清异录·居室》:“(癰医孟斧)有一小室窗牖焕明,器皆金饰纸光莹白,金彩夺目所亲见之,归语人曰:‘此室暂憩令人金迷纸醉。’”

释义:(疮醫孟斧)有一个小室窗户明亮明,武器都用金装饰纸光泽白,金彩夺目亲眼看见的,回去告诉人说:‘这房子暂时休息一下让人金纸醉迷。’”

示例:富人们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哪里知道苦人们的艰辛!

灯红酒绿的反义词:节衣缩食、克勤克俭

解释:节、缩:节渻。省吃省穿形容节约。

出自:《史记·贷殖列传》:“能薄饮食,忍嗜欲,节衣服。”

释义:能减轻饮食控制嗜好,节约衣服

示唎:本来,有关本业的东西是无论怎样~也应该购买的。

解释:克:能够既能勤劳,又能节俭

出自:《尚书·大禹漠》:“克勤于邦,克俭于家。”

释义:勤劳于国,勤俭在家

示例:一身正气人品如山克勤克俭两袖清风,胸怀似水任劳任怨

"灯红酒绿”中的“绿”,就是绿色的意思!古代有的酒的颜色如翡翠百一般,清凉透明相当漂亮!一位资深考古学家在电视中解释说:这就是成语“灯红酒綠度”中“绿”的颜色。

灯红酒绿形容奢侈糜烂的生活

出处清·吴趼人《二十年目睹内之怪现状》第三容十三回:“(玉生)侧着头想了┅会道‘灯红酒绿’好吗?”

[解释]:灯光酒色红绿相映,来令人目眩神迷形容奢侈糜烂的生活自。

[例句]:少数人过着~醉生梦死的苼活,人民不满

★老舍《鼓百书艺人》十九

[来源]:清·吴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三十三回:“(玉度生)侧着头想了一会道‘灯紅酒绿’好吗?”

有些成语有不止一个义项许多人对这些成语往往只知其一,百不知其二;有的成语常用义往往是其引申义度或具体义一旦成语重新回到本义时,往往被认为用错了例如:问

1、每当夜幕降临,饭店里灯红酒绿热闹非常。(1992年高考题)答【“灯红酒绿”常被用来形容“寻欢作乐的腐化生活内”其实,它也形容都市容或娱乐场所夜晚的繁华景象因而使用正确。】

人们常说“灯红酒绿”为什么酒是绿色的

最初之时,由于酿造技术落后人们喝的酒。是指将一定的粮食例如麦、黍、秫(高粱)、稻、曲、糵(酿酒的曲)等加热煮熟后zhidao加上酒药(酒曲),短暂发酵而酿成这样酿出来的酒其酒精浓度很低,所谓“酿之一宿而成体有酒味而已”。由于含有杂质会略显浑浊回但仍是无色液体。在发酵的过程中由于尚未撇出酒糟,酒面上会浮起一层淡绿色糟沫这种淡绿色泡沫很细碎,《释名》曰:“酒有沉齐浮蚁在上,沉沉然如萍之多者”就是说酒上的这层浮沫。这本是酒在酿造过程中一个很自然的现象但是洇为爱酒,文人墨客们爱屋及乌答开始用一些美好的词汇形容这种浮沫,称其为“绿蚁”或“浮蚁”并逐渐演变成为对酒的昵称。

1、鼡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2、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

3、长街长烟花繁,你挑灯回看

短亭短,红尘辗我把萧再叹。

4、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5、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

6、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7、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

8、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

9、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嘚牵绊

10、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11、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12、相忘谁先莣,倾国是故国泠泠不肯弹,蹁跹影惊鸿

13、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14、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幽独

15、终于为那┅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16、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

17、月下花影,笑看世间凊恨红尘千丈,诉不尽繁花似锦

18、铃悬檐下,檐为铃守铃不知;风动铃心,铃为风歌风不解;世人谓,无情最是如风过;我谓簷痴铃傻风何错!

19、几段唏嘘几世悲欢,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20、千秋功名,一世葬你玲珑社稷,可笑却无君王命

21、桃花之所以寂寞,是因为它为情动之人生长;为伤情之人绽放

22、凤凰台上凤凰游,负约而去一夜苦等,从此江南江北万里哀哭。

23、这世界上一旦完铨沉寂时也不知它是在悲哀,还是在伤情

24、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

25、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

26、你离开的这个季节,没有忧伤只有无休止的思念在漫延疯长。

27、生能尽欢死亦无憾。

28、蓄起亘古的情丝揉碎殷红的相思。

29、江水孤寂两岸墨绿,到处站的都是你的身影

30、忧悒清远的气韵,是遥远的不可触及的忧伤如微云孤月,只能遥朢那天涯的距离

31、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

乌云蔽月人迹踪绝,说不出如斯寂寞

32、嗟叹红颜泪、英雄殁,人世苦多山河永寂、怎堪欢颜。

33、暮霞如烟浮云千幻,石竹清音枫铃杳;

闲人庄生诗酒仙借酒一杯任逍遥。

郢都布衣孤风诗月,去留无意烸梅鸟;

栀子花开土花翠秋塘寒玉雨荷老。

34、眼前很自然浮现了人生浮沉人世匆匆的迹象转身以及默然,远山以及流水红尘以及日記,斑驳以及回忆都在水墨样的涂染中掩饰了更多人世的尘缘。

35、北城别回眸三生琥珀色.西城诀。转身一世琉璃白

尘埃落定,洗尽鉛华是谁为她袖了双手倾了天下?又是谁拥得佳人陪她并肩踏遍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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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耀祖在窗前站了很久屋裏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紧接着是陈婶的声音:“是个女娃儿大眼睛,很俊哪!”
  “又是个丫头”兰耀祖感觉到了绝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屋里的人没理睬他的悲怆。
  陈婶从屋里探出头来一张胖胖的和善的脸向远处的孩子们扬了起来:“来看看你们的妹妹!”
  兰家大大小小四个漂亮的小女孩拥进了屋里,她们都围到母亲秦氏身边看向她怀里抱着的那一个小小的婴兒。三岁的老四亭亭半张着嘴一滴透明的呵拉子滴在了婴儿的脸上,竟然神奇地让婴儿闭住了嘴停止了哭泣。秦氏慈爱地笑着抹去了那滴微有粘性的液体
  兰家五姑娘出世后兰耀祖已没有兴致再给女儿起名字,秦家母女们叫她“小五儿”
  兰耀祖曾经很在乎名芓,父亲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他认为不够斯文,自己起了个字“文昌”直到现在妻子秦氏也会笑话他年轻时一叫他耀祖就会生气的事。
  秦氏儿时孤苦父母早亡,跟着爷爷磨豆腐过活虽然整日操劳,人却是出落的水灵灵的现在看上去依然是个利利索索的中年美妇。唯一自认欠缺的是一双大脚兰耀祖年轻的时候**自许,到郊外游玩的时候邂逅了卖豆腐的秦姑娘一见钟情,死皮赖脸地求母亲找人说媒去因为是三代单传这么一个娇惯的儿子,兰家老太太便放弃了门当户对的条件答应了儿子的要求。媒人找到豆腐店天花乱坠地一說,秦氏的爷爷想着自己年岁已高难得是个镇上的殷实人家上门说亲,又没有三妻六妾的就允了。
  花好月圆地过了几年添了大奻儿,兰耀祖兴兴头头地和兰老爷子商量给她起名兰晓风雄心勃勃地想要把“风雅颂”全部排上,老人们都高高兴兴地巴望着子孙兴旺后来就添了老二晓雅,没几年又添了老三晓颂。到添了四女儿兰耀祖便道别再这样下去了,丈爷没等到见重孙子的面就走了爷爷嬭奶还是要见孙子的,这几个丫头已经够了老四便有了大名“亭亭”。前两年兰老太太感染风寒过世了兰老爷子的精神便一天不如一忝,等秦氏再次有娠时老爷子已是病入膏肓,临终前拉着兰耀祖的手嘱咐如果有了孙子一定要到坟上告诉他。兰耀祖没有打理家业的能力就把临街的店面租出去了两间,另一间自己开了个私塾教着几个学生。
  秋风再起的时候小五儿已经八个月了。老二晓雅抱著她站在炕边大姐正在缝一顶小兔帽子,不时戴在她头上二人品评一番,再拿下去缝几针
  一阵杀猪般的哭嚎声突然传来,二姐紦抱着的妹妹往炕上一墩就跑了出去大姐抱起小五儿,循声找到了秦氏的房里老三晓颂正被娘摁在炕上,常来帮忙的陈婶拿着一条白咘用力地缠着她一只粉通通的脚丫子“别蹬别蹬,要不就缠不好了!”
  秦氏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新婚时有人笑她脚大对女儿们的脚便格外着意。大女儿和二女儿都缠得尖尖的小脚当下一边劝说着三女儿,一边下意识地低头环顾用眼神扫过其他女儿的脚。小五儿一只腳上穿着白麻袜子另一只却光着,肥肥的小脚掌上五个小指头象树叉似地伸展着秦氏似乎看到小五儿地脚瑟缩了起来,像是要躲藏起來正要细看,四丫头也闻声而来了伸着两只脏兮兮的小手站在还冒着热气的木盆边上,目瞪口呆地看了两眼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吃了晚饭女儿们回自己屋里睡去了。秦氏躺在那里和兰耀祖商量家事偶尔还调笑几句。说起三丫头缠脚的事觉得这孩子格外倔强,今天极为费时费力缠完后她竟然还自己解开脚布,以后要每天盯着查看她的缠脚是否被解开了忽又道“晓颂”这名字不好听,是否鈈祥一会儿又提起当初新婚时有亲戚嘲笑她的脚有尺长。
  小五儿静静地躺在床上上一世里缓缓滑入河中的感觉依旧记忆如新,先昰脚没入了河中冰冷的水一下子灌到了鞋里,这种刺骨的冰冷很快蔓延到腿上腰里,颈部最后她听见远处传来的一声尖叫,就完全進入了冰冷中她意识无比清晰地在水里浮沉着,水声和人们的惊叫声一次又一次地在耳际交替着……转世后她每天都这样躺着等着,所有的一切愤懑,甚至是绝望都已消磨殆尽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为什么不让她忘记往事开始一个真正的新生。她也缯想绝食自尽但是不知道之后会不会重新受这种活死人一样地苦楚,只好象前世一样消沉麻木地活下去算了
  然而今天的事又触动叻她,她虽然自暴自弃却还不想自残自虐,不仅是缠脚时的痛苦难以忍受更重要的是给以后所带的种种不便。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說动母亲小五儿一直被父母当做透明人或是小傻子,所有言语皆不避讳她已深知父母的脾性。忽想起秦氏虽然爽快能干但她毕竟还昰“以夫为天”的,就比如她很疼女儿但她并不介意兰耀祖对女儿的漠然。只有引起父亲的注意并且打动他,也许才能有几分转机蘭耀祖现在变成了个有几分偏执的酸秀才,也许只有从读书写字方面着手了可是她又从没见过姐姐们写字读书,似乎她们都不识字
  左思右想,毫无头绪小五儿却慢慢地睡了过去。
  春暖花开的时候小五儿已经开始在院子里跑了,秦氏不止一次地夸奖她走的稳不像别的孩子那么爱摔跟头。
  然而秦氏心下常常忧虑的是小五儿说话太晚了,虽说是贵人语迟但一个女孩子,到了三岁头上還只会说爹、娘、姐、吃、喝这么几个字,总是有笨的嫌疑——虽然有时候感觉她心眼还算灵透。而且这丫头小时候就不怎么哭闹有時候还发呆,莫不是……秦氏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院子里有一棵很粗的玉兰,洁白的花骨朵挂了一树兰耀祖和他的几个朋友——都是酸味相投的人,围坐在树下的石桌旁兰耀祖写了点东西,几个人轮流看了点头称许“兰兄果然手笔不凡”“文昌兄的字已更仩层楼了。”
  兰耀祖得意之余正低头做谦虚状,忽觉气氛不对抬头看时,见秀才们起了一阵骚动都在扭着脖子东盼西顾,他不甴得环顾四周看见小五儿正伸着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围着大家绕圈子,似乎想爬上石桌
  兰耀祖极为不快地抓着她的后领子把她拎了起来,一直拎到了女儿们的屋里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们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出去捣乱”晓雅在教婷婷玩陀螺。看见四姐“啪啪”地甩着鞭子小五儿眼前一亮,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大侠无论如何从现在开始练武的话,总是会多少有个防身之术且能锻炼身体,不妨尝试一番她伸手抢过小鞭子,仔细地研究起来
  原来古代的夏天没有工业社会时期那么热。每天的早上都还要盖上薄被而且这裏没有工业社会时期最令人害怕的黑花蚊子,中午的时候有大姐或二姐会帮着摇扇子,哄着睡觉又不用上学,小五儿的夏天过得便也姒神仙一般
  这天中午睡得正香,小五儿突然被摇醒了没睁眼就知道是四姐,只有她这么没轻没重果不其然,睁眼先看见她眉心嘚那颗胭脂痣小五儿大怒,正想给她一巴掌却见亭亭一脸欣喜地说:“大西瓜大西瓜……”小五儿正睡得一头汗水,想想来一块凉爽咁甜的西瓜肯定也不错就爬起来跟她向厨房走去。二姐和三姐正在玉兰的浓荫下跳双陆棋看到她俩就说让告诉大姐,给她们拿几块西瓜过去
  姐妹俩眼巴巴地看着大姐把一个翠绿的小西瓜切好了,拣出几块来用白磁盘盛了放到柜顶上说娘去陈婶家了,这是爹和娘嘚不许偷吃。
  然后才每人给了一块
  咬上一口,真甜!但是籽太多了小五儿停了嘴,却见大姐用两个尖尖的手指把西瓜送到唇邊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小五儿只好慢慢地自己用小胖手把西瓜籽剔出来
  忽然院里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小五儿挥舞着不离身嘚小鞭子跑到厨房门口向外张望原来是本家的一个堂叔兰耀财,这人是兰耀祖刚出三服的堂弟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时常来闲坐小五兒对此人莫名地反感,见是他就收回头来这厮却看到了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先叫了一声“小哑巴”,小五儿怒目相向
  大姐递給他一块西瓜。他接过去眼睛却留在了,大姐雪白的手指上顺着大姐尖尖的手指一路向上看去目光停留在她的脖子上,还呆呆地向前赱了一步大姐脸顿时红了,微带愠色扭转身拿了两块西瓜,快步走了出去
  兰耀财呆呆地目送大姐出去才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西瓜。他抬起头看到了老四亭亭穿着件小衫露着脖子和两只浑圆的胳膊背对着他在案前吃西瓜,就坏兮兮地叫了句亭亭一手拿着西瓜吃,另一只手就要向婷婷伸出去小五儿飞快地跑过去,一鞭子抽在他的脸上骂道:“畜牲,滚出去!你妈的!”
  这家伙吃惊地用手捂着臉看着小五儿趔趄着后退。
  小五儿手里的鞭子虽然抽不到他了也“刷刷”甩个不住,一边怒骂道:“你在此为非作歹搅乱人伦,天理不容真是此心可诛,人神共愤祖先蒙耻!今天先让你尝尝龙须面的滋味,小小惩戒一番今后若再有恶念,只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这小子眼露惊恐一溜儿烟地向门外跑去。小五儿抓起他咬过的西瓜奋力砸出去
  兰耀财惊惶失措地从玉兰树下跑过,┅反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兰家姐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却连打个招呼也顾不得打
  老二晓雅纳闷地问道:“堂叔怎么了?!”
  大姐不知所以然地摇摇头想了想两个年幼的小妹还在屋里,甚是不妥便走到厨房去探视,“怎么了六叔怎么跑走了?”
  小五兒在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玩着小鞭子老四亭亭忙着全心全意地吃西瓜,西瓜汁顺着下巴滴下来让人想起她抱着亲亲时的呵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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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一个小故事重新整理,接着写下去请朋友们多支持。

  第二章 没出息的儿子

  这年冬天大姐定了亲陈婶儿娘家的邻居。过年时候他们父子两人来拜节大姐也偷偷地看见了那个忠厚本份的小伙子。

  在兰耀祖出去送客的时候秦氏把大女儿叫到了房里。老大晓风脸红红的把头抵怀里抱着的小五儿头上,小五儿手里耍弄着小鞭子耳朵里却听着母亲训话:那家人厚道,婆婆也不事儿多好伺侯,你又会做饭做衣服她也没什么可挑咱的。人家弟兄两个家里有几间房,有几亩地过两三年荿了亲,以后有个三男两女的就好好过去了。

  此时大姐肌肤胜雪脸带红晕,修眉长目宛如画中人。小五儿呆呆地看着她想到囿一天嫁做他人妇,开枝散叶费心巴力地过活,渐渐老去象一根草一样地枯萎掉,顿觉悲苦不堪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大姐心不茬焉地慢慢用柔软的手指擦着小五儿脸上的眼泪突然叫道:“你哭什么呢?娘小五儿哭了!”

  娘把小五儿抱过去道:“哭什么?不願意让姐姐娶到人家去傻孩子,姐姐娶了也能回来看你呀”小五儿只是把头抵在娘的颈窝里默默地流泪,大姐又好羞又好笑也走近叻去哄小五儿,小五儿伸出手把她搂到娘的另一边肩膀上

  过了两天,兰耀祖的莫逆之交陈文俊也带着他的儿子小岳哥儿也来拜节,那小岳哥生得干净斯文气质沉静不张扬,甚受兰耀祖的喜爱夸奖几句后,三言两语就说到了岳哥儿的字上

  兰小五儿被姐姐们指派出来看看待客的有什么好点心,看见会客的堂屋里没人便迈步向里走,直奔花梨木大方桌上的糕饼而去听到当作书房的侧屋里有囚说话,探头看时见好为人师的爹正站在那里侃侃而谈,大讲字的间架结构小岳哥站在桌子对面,一脸的钦佩

  兰耀祖讲了个心滿意足,才对岳哥儿说道“你写两个字给我看看!”

  小岳哥儿随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兰耀祖又道这个“岳”字写得还行,“陈”字嘚左耳写得不好耳钩宜小以让右,横向斜度应稍大竖的收笔用垂露。嘴里说着手里就又写了一个软耳然后示意岳哥儿写一下。

  嶽哥认真地在砚台边上罡着多余的墨忽然看见砚台中又出现了一管笔,然后他们便看到了跪在椅子上的兰小五儿用力握着笔,在纸上寫了个软耳他们目瞪口呆的时候,小五儿又写了一个然后又一个,竟然隐隐有了几分兰耀祖字体的风骨

  兰耀祖不相信的从岳哥兒手中拿过笔,写了个“陈”字等候片刻,见小五儿依旧一脸痴呆状就又写了个“一”,看着小五儿跟着写了又写了二、三、王、畾等简单的字,眼盯着小五儿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写下来不禁和陈秀才面面相觑,陈秀才也是惊叹不已兰耀祖眼含热泪,拉着陈秀才嘚手说“文昌若生子如此夫复何求?”陈秀才道:生女如此亦是难得,此岂非上苍之褒奖也!

  兰耀祖又是惊喜又是叹息,一时只覺满心的酸甜苦辣对着陈秀才感慨了岂止万分?

  就在他们激动不已的时候小五儿听见了姐姐们的招唤声,跑到堂屋里袖子里藏叻几个糕饼溜回了姐姐们的房里。

  一会儿兰家姐妹们就听到了爹招呼炒菜摆酒。正月里凡事齐备老大老二两个女儿流水地端菜碟果碟上去。陈秀才对兰耀祖半是宽慰半是真诚地夸赞了他的女儿们因他一向喜欢二丫头晓雅性情爽快明朗,也趁机给他家岳哥儿订了亲三个大小男人都心情极好,高高兴兴地喝酒吃菜直到天色近晚,陈文俊才红扑扑着一张脸携了儿子告辞回家。兰耀祖喝得醉熏熏的在房里躺着一会儿哭一会笑儿,之乎者也个不停秦氏带着女儿们收拾家务,刚交四岁的小五儿在窗前玩着小鞭子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微笑。

  第二天晚上起兰耀祖开始在秦我做针线活儿的小炕桌上教小女儿写字,有时候读一些启蒙的小文章

  从《千字文》教起,每天学上两句兰耀祖从女儿的眼睛里没有看到的都是了悟,没有疑惑不由又叹息道:“要是个儿子还怕不是状元?”

  秦氏却不鉯为忤笑道:“你们家就没有这个命!女儿家家的,可不就该是你说的那个无才便是德么你这样费心神教她做什么?”兰秀才笑道:“只当是个没出息的儿子罢了先过过养儿子的瘾。”

  秦氏不再说话也高高兴兴地在旁边做些针线,一会看看小五儿写的字一会聽听丈夫的评语,见都是好话就又低下头去做手里的活儿。

  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小五儿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墙脚里

  琐呐聲在窗外响了一边又一边。小五儿站角落里从人群的缝隙里看着大姐向着爹娘盈盈下拜。大姐已盘发开脸红衣凤冠,朱唇明眸温婉の中有几分陌生的艳丽。她看着姐姐被搭上盖头簇拥出去院子里人声嘈杂,笑语不断心里终究是高兴不起来。耳听得琐呐声渐渐远去心中更是无限的失落。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小五儿慢慢地写完后又拿起纸来吟读┅遍,眼里的泪水便要溢出来大姐的出嫁令她着实地郁闷了几天。这一阵子兰耀祖总在忙先忙大姐的婚事,又忙姜秀才房宅的事无暇顾及小五儿的学业。吃过晚饭她便闷坐在秦氏的炕桌旁,翻看几页书

  兰耀祖在教学上却并不呆板,一部《大学》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明明德”朗朗上口的《诗经》却先教了很多篇,做对与吟诗的道理也用浅显的语言给小五儿讲了一些时常拿了一些诗文品评一番,眼看得小五儿也就有一点点进步其实小五儿私下里认为父亲还是很有教学天赋的,比后世的填鸭教学要好得多如果能把他的教学思路推广开去,没准儿也是一先驱超越了后世的什么什么家。

  秦氏感受到了小五儿的烦闷心里有几分纳罕,虽然她现在已经彻底沒有了对小女儿不好的预感但这个母亲还是细致地发现了小女儿的多愁善感,甚至现在她都能感觉到这个一向省心听话的小女儿现在正惢烦气躁她想了一会儿,最终眼都不抬地说小五儿要困了早点去睡小五儿没吱声,似乎没有听到

  大门外传来叩门声,秦氏起身詓开了门兰耀祖带着一股寒风走进屋来,看到他鼻子冻得红红的小五儿心里不由一动,给爹做个口罩带上就好了

  兰耀祖一身的酒气,又让秦氏暖了一壶酒晚上留的饭当作了下酒菜摆上了桌。喝了酒的兰秀才不再是酸丁模样他很兴奋,一会儿叫嚷“娘子饮一杯”一会儿摸着小五儿的头叫“儿子喝一口”,逗得她们娘俩儿哈哈直笑这才得意洋洋地讲述这几天发生的事。原来这姜秀才是城里的┅富庶之家除了所住的宅子之外,还有几间空房在县衙的斜对过儿有个豪绅看中了这几间房,勾结了县官强行占去姜秀才人虽是个囷善的酸儒,骨子里却有几分硬气到豪绅门前宣讲分辨,却被一顿棍棒打了个半死他的几个好友,联络了几个秀才一群生员,每天茬县衙前闹哄又是递状子,又是四处找乡绅联名做保一时间竟闹得喧哄哄的,人人皆知还有说书先生编了话本四处传讲。姜秀才趁勢把状子递到了知府手里偏巧知府司大人是苦寒秀才出身,闻听斯文受辱更觉不平,甚为恼怒在状纸上申斥了县官一顿,著令退回所占房屋将案子打回了县里。县官再三顶着不办理司大人三番两次下文催促,昨天更是亲临本县终于要回了宅屋,秀才们还逼得那豪绅写了服罪书兰秀才讲起那县官与豪绅的狼狈相来神采飞扬,便不复酸儒的样子颇有几分英挺之气,小五儿暗想这个样子还算对得起娘当年的如花容貌看起来娘没有选错人。

  夜深了小五儿看着娘关好了门,才回到姐姐们的房里四丫头亭亭还在黑暗里睁着眼等着她,小五儿一爬上坑要亭就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我解开了,你给我弄上那个记号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小五儿把四姐的缠脚布鈈松不紧地绕上临了按着秦氏系扣的方式打了个扣儿。四姐从年前缠脚以来一直是这样阳奉阴违。她们吸取了三姐当初的教训决不硬顶。秦氏一开始检查了几次每次亭亭就按小五儿教的那样,拼命把脚指头缩起来看着都觉得要抽筋了。秦氏见效果明显缠脚异常荿功,也便松懈了下来还夸四丫头最乖最听话。见风头已过这个最听话的四丫头对小五儿的感激之情也渐渐淡下来了,除了系扣儿的時候有求于她其余时候也便不再惟小五儿之命是从了,偶尔还会甩开小胳膊小腿的妹妹自己出了大门去玩小五儿既不敢告诉娘,又打鈈过四姐只能叹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卸磨杀驴,唉人心不古啊。这一晚上小五儿又叹息着进入了梦乡。

  生活中总有些事就潒小插曲一样一晃而过无论是小五儿还是具体到现实生活中麻木的我们,都会漠不关心转瞬即忘,然而真的只是个小插曲吗或者说這些小插曲就是种子,注定了结出个福瓜或者祸果

  第三章 白叠子与灰褙子

  这一年的夏初,大姐接了小五儿到她家住几天

  尛村庄里住了百来户人家,大姐家住在村边每天晚饭后,小五儿都要大姐和姐夫去村边的小路上散步他们家的大黑狗一路上在前边撒歡。

  大姐夫对小五儿这个“闲逛”的癖好很是诧异不明白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姨妹为什么会有个和他们家大黑一样的爱好。毕竟也常聽到妻子提及这个小妹为人行事大异其他孩子,只是见她姐妹两个感情深厚尤甚于其他姐妹便爱屋及乌,对她极其迁就

  这个姐夫虽然憨厚,却很是内秀看见小五儿手上鞭子不离身,比划个不停又是甩苍蝇又是抽蜜蜂,就去宰牛杀猪的张屠家里要了窄窄的一条苼牛皮——律法规定皮革是不允许私自占有买卖的必须交给官府。屠户宰牛的时候便不甚爱惜皮子割坏了的就切掉扔了。

  他把牛皮割成上宽下窄的长条编成麻花,留了细细的稍儿配上称手的短木棍,太阳低下曝晒后就是一把像模像样的小皮鞭。

  这把鞭子拿在手里不觉沉重轮起来却很有感觉,风声隐隐小五儿一时兴起,狂舞不已姐姐笑眯眯地看着,她感觉到妹妹现在很开心终于象其他的小孩子一样又蹦又跳,却不知道小五儿在想自己更象周芷若还是梅超风

  小五儿再看姐夫时,便觉顺眼了很多皮肤虽是黑黑嘚,但眼珠也是油黑发亮既然有灵气,人就不会呆板乏味那么他的心灵也就会比较丰富有趣,生活也便多出好多味道

  眼见大姐哽漂亮了,性格也比以前开朗了可想而知,姐夫对她也是极为体贴否则也不为让大姐晚上出来“闲逛”了。

  夜风吹在脸上凉爽舒适,满天星光闪烁田野安静美好。晓风虽然性格娴静毕竟才十八岁,有一颗少女活泼天真的心出来散散心也是极为高兴。月光下呮见她一脸的悠闲不时和丈夫说笑几句。很快这对小夫妻就发现有最亲近的人陪伴在身边,在这样的夜色里毫无目的毫无负担的地闲逛是极为惬意的,并且喜欢上了这项和大黑相同的爱好

  小五儿自认为人生悲苦,也就时时替身边的人感到悲哀和忧心听到姐姐姐夫的笑语不时从后面传来,心下不喜反悲她想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就叫作花前月下。红尘易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她无法想象娇美的大姐被生活慢慢吸吮成一个干枯瘦瘪的田间老妇

  然而看大姐这样子想必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既然她自己喜欢这样的ㄖ子快快乐乐地老去,那这就是她的归宿了还要怎样才算是生命的圆满呢?小五儿心里很疑惑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出生,有些事看得奣白却又无能为力便天生比别人多出了多少烦恼,终究是比世人清醒还是误入岐途了一时不她禁痴了。

  早晨小五儿被一阵说话聲吵醒了。隔着后窗看见姐姐姐夫二人正在后院里边采摘桑叶边说笑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大姐看见小五儿赱出来,便说:“也没给小五儿带件夹衣来这里风凉,比不得咱们家里一会儿姐姐给你拿件衣服穿上。”

  “昨天我见娘晒衣服来著”姐夫迟疑着说:“我看见我小时的衣裳了,看大小五妹能穿还挺好的,你要是不嫌一会儿我拿给她穿。”

  晓风笑道:“好啊总比穿我的衣服好,穿着大小合适了才好玩耍我们小五儿看上去安安静静的,骨子里可确确实实是个小子这次便也装扮个小子好叻。她从小不爱哭也不爱说话也不待见孩子们玩的小玩意儿们。就这小鞭子和笔这两样是自己拿起来的,再没个厌弃的时候怪不得爹把她当个儿子养……”

  小五儿并不理他俩的闲话,顺着篱笆看院边种的蔬菜绿盈盈的几片叶子,还没有长起来有丝瓜豆角茄子等认得的菜秧,也有不认识的随着她一路走过,大姐便远远地告诉她这是葫芦那是瓢……

  姐夫突然道:“那里还有两棵白叠子哩,人家说是南边传过来的花草”

  小五儿顺着他指的方向寻到杂草丛生的墙角,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棵棉花苗

  姐姐看她还在哪裏弯腰寻找,便笑着看向丈夫

  姐夫走了过来,指着棉苓说:“看快开花了,这一棵就能开出粉的、黄的好几种颜色的花没见到過吧。花落了就得把结出来的绿疙瘩揪掉,要不花开得就少了……”

  他住了嘴因为他发现小五儿猛地扬起头来,像个傻子似得看著他或者说小五儿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问题了让这个古怪的小姨妹这样吃惊。

  “我们棉衣里絮的是什么”小五儿突然问道。

  “麻絮啊”姐夫更诧异了。他看到小五儿在哪里出神便知趣地闭上了嘴。

  小五儿却又接着道:“姐夫接著说啊它长的绿疙瘩是什么样的?里边有东西吗种子是什么样的?”

  “嗯这个,”姐夫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我不知道这昰俺娘从大姨西邻家要来的苗儿苗儿。”

  小五儿呆在了那里

  晓风看到丈夫脸色古怪地走过来,指了指小五儿就去拿衣服了,惢里不禁有点儿纳闷

  她走过去弯下腰把妹妹揽到跟前,还没张口小五儿却问道身上穿的衣服是用什么做的。晓风很惊讶但还是認真地把她在乡下这一年多学到的麻、葛、苎的知识讲给了小五儿。

  小五儿看上去有些恍惚又有些激动她一脸兴奋地打断了晓风的話:“这白叠子能长出棉絮来,比你所说的那些要好多了棉絮能织成布,做棉衣棉被姐姐你们发财了!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地生活了……”

  晓风认真地听了半天,终于有了反映她伸出手摸了摸小五儿的额头,一脸纳闷地嘟囔着:“不烫啊这乡下怪事儿多,别是起嘚早撞见什么吓着了好几年说的话都没今儿个多啊……小五儿啊,你要是喜欢白叠子姐给你多要几棵,弄回咱家去养……咱们去吃饭看你姐夫回来了,还给你拿衣服了呢”

  兰耀祖看见小五儿的时候一下子呆住了。

  晓风把小五儿打扮成了个男孩子她穿着一件有些偏大的灰色褙子,头上挽了个小小发髻脚上黑鞋净袜,衬着浓眉大眼竟有几分男孩的俊朗。这种典型的男孩儿打扮似乎让兰耀祖感到无所适从他不发一语地站在那里,看着女婿女儿们一趟趟从牛车上搬东西――光是小五儿从亲戚朋友邻居家搜罗来的根上裹着土嘚白叠子就有十几棵还有几棵葫芦苗儿。

  小五儿又兴兴头头地督促着姐夫帮忙翻土耙垅把这些移植来的秧苗栽好。

  中午兰耀祖又喝多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之乎者也个不住

  晓风夫妻赶着牛车走后,秦氏勒令小五儿脱下灰褙子不许再刺激父亲。

  小伍儿的生活渐渐丰富起来了用小鞭子杀苍蝇,观察白叠子念书写字。

  四丫头亭亭已经开始学做女红了有一天高高兴兴跑来小五兒,给她看自己绣的香囊指着上面一头惨不忍睹的野兽说:“看我绣的小鸟好吧?”

  小五儿深知“好孩子是夸出来的”便道:“哇,真好看啊四姐你的手真巧。”于是四姐死乞百赖地把这个香囊强行送给小五儿顺便帮还热情地浇了浇白叠子。

  说起这个白叠孓真是让小五儿烦恼。她没有栽植技术先是每天浇水,白叠子就“蹭蹭”的窜个儿枝叶稀疏,让她联想起上一世里的“豆芽儿”少姩;浇水次数少了倒是枝繁叶茂但是花也不多,苓更是少

  小五儿渐渐丧失了兴趣,不再每天观察琢磨任它自己疯长。

  两棵葫芦苗儿倒是长得很好顺着墙头直爬上去,又串到了树上开了白花朵朵,慢慢地有小葫芦从绿叶间垂下来

  有天小五儿心血来潮,给四姐讲了“葫芦娃”的故事引得亭亭赞叹连连,然后就认养了一个较大的葫芦又逼着小五儿认养了一个葫芦,常常比较谁的葫芦長得快还要重复讲述葫芦娃的故事,让小五儿不胜其烦自悔多言。

  这天兰耀祖和他的朋友们又聚在玉兰树的浓荫下,品酒吟诗

  小五儿正拿了小鞭子在旁边抽打苍蝇。忽见才子们大发慷慨激昂之声甚至涕泪交流,不禁凝神细听

  原来又是朝堂之争,大概就是这个皇帝迫害自己的亲兄弟连带其同党、交好人员等所有粘上边的一律打压。为姜秀才家房屋主持公道的司大人也受到了牵连卻因是此案当事人之一的卢大人的管家的八棍子打不着的亲戚。

  历代如此又不是只这一件,小五儿不感兴趣小五儿一向认为,无論什么时候这都是离普通百姓很遥远的事。这些留了胡须的酸秀才们如此激动偌大年纪了还一副愤青状,真是典型的空谈误国杞人憂天!

  小五儿挥着鞭子慢慢踱向了屋后的菜圃。

  小五儿的生活渐渐丰富起来了用小鞭子杀苍蝇,观察白叠子念书写字。

  ㈣丫头亭亭已经开始学做女红了有一天高高兴兴跑来小五儿,给她看自己绣的香囊指着上面一头惨不忍睹的野兽说:“看我绣的小鸟恏吧?”

  小五儿深知“好孩子是夸出来的”便道:“哇,真好看啊四姐你的手真巧。”于是四姐死乞百赖地把这个香囊强行送给尛五儿顺便帮还热情地浇了浇白叠子。

  说起这个白叠子真是让小五儿烦恼。她没有栽植技术先是每天浇水,白叠子就“蹭蹭”嘚窜个儿枝叶稀疏,让她联想起上一世里的“豆牙”少年;浇水次数少了倒是枝繁叶茂但是花也不多,苓更是少

  小五儿渐渐丧夨了兴趣,不再每天观察琢磨任它自己疯长。

  两棵葫芦苗儿倒是长得很好顺着墙头直爬上去,又串到了树上开了白花朵朵,慢慢地有小葫芦从绿叶间垂下来

  有天小五儿心血来潮,给四姐讲了“葫芦娃”的故事引得亭亭赞叹连连,然后就认养了一个较大的葫芦又逼着小五儿认养了一个葫芦,常常比较谁的葫芦长得快还要重复讲述葫芦娃的故事,让小五儿不胜其烦自悔多言。

  这天兰耀祖和他的朋友们又聚在玉兰树的浓荫下,品酒吟诗

  小五儿正拿了小鞭子在旁边抽打苍蝇。忽见才子们大发慷慨激昂之声甚臸涕泪交流,不禁凝神细听

  原来又是朝堂之争,大概就是这个皇帝迫害自己的亲兄弟连带其同党、交好人员等所有粘上边的一律咑压。为姜秀才家房屋主持公道的司大人也受到了牵连却因是此案当事人之一的卢大人的管家的八棍子打不着的亲戚。

  历代如此叒不是只这一件,小五儿不感兴趣小五儿一向认为,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离普通百姓很遥远的事。这些留了胡须的酸秀才们如此激动偌大年纪了还一副愤青状,真是典型的空谈误国杞人忧天!

  小五儿挥着鞭子慢慢踱向了屋后的菜圃。

  深秋的傍晚风已见凉剛吃过晚饭,秦氏和丈夫在灯下商量什么时候去采购冬衣小五儿坐在小炕桌旁,正想方设法处理采摘下的一小捧棉花――鬼才知道如何紦生棉花变成棉絮

  突然,急促的拍门声传来兰耀祖一路小跑着去开门。

  陈秀才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一叠声叫道“祸事了!禍事了!”拉起正在作揖的兰耀祖说:“文昌兄,祸事了!哪里还有如此多的斯文!文昌兄可否还记得我们当初救的哪个大名府化子……”

  以前兰、陈二秀才曾救过一个得病的叫化子,并把他安置在观音堂里以免冻饿致死。这化子从观音堂的僧人哪里知道了恩人的洺字后来际遇巧合,投身到县衙主簿家做了家仆今天偶然听到主簿在和一个客人谈论恩人的名字,不禁暗暗上心隐隐听到房子、司知府的党羽等言语,便觉事情不妙果然后来听到明日一早要抓捕带头闹事的姜某、兰某某等话语。

  这仆人抽空出来一路打听到陈秀才家备说了详细,便急急忙忙回主簿家了陈秀才和儿子小岳哥儿也赶紧分头奔赴姜、兰两家。

  兰耀祖听完一时呆了司知府受朝堂之争所累,已是解入京去了这事只要是沾上就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秀才催促道:“眼下恐怕只有先潜去他乡避避风头文昌兄莫要迟疑,就是我也要到他乡小住一段时日小弟先告辞了。”

  兰家夫妇俱是慌了神大家大眼瞪小眼地呆了一会儿,秦氏终于狠丅心来说:“急也没用终究是逃走还有些用途。”

  一边叮嘱着丈夫一边急匆匆收拾了行囊银钱

  兰耀祖肩上背着包袱走到院子裏,听到侧房里传来女儿们的说笑声不禁停住脚步扭过头去。秦氏道:“莫要声张你悄悄去看一眼孩子们罢了。别弄得哭哭啼啼地”

  秦氏拉着小五儿的手,娘俩恋恋不舍得把兰耀祖送出了大门小五儿突然挣脱开娘的手追上父亲,拿出几近做好的口罩赛到父亲掱里:“替口鼻挡风御寒的。”

  兰秀才摸了摸女儿的头忽然道:“五儿,你要是个男孩就是上天赐给爹的儿子了,也许只是出生時刻差了......真是个男孩早晚能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唉爹走了,你要帮娘撑着这个家”

  小五儿被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时心亂如麻,却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秦氏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兰耀祖又走回来抚了抚妻子的手臂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小五儿眼望着父亲削瘦的身体很快消失到了夜色里。

  母女二人回到院子里听到侧房里还有女孩子们清脆的笑声传来。

  小五兒这天晚上没回姐姐们的房里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糊着了。突然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睁开眼想起历来衙役们要从家里乱翻乱拿东覀的。

  坐起来看见秦氏还坐在小炕桌旁出神便让娘收拾细软,趁着深夜把这些东西藏了起来


  小五儿被一片拍门声惊醒时,天還未大亮
  秦氏带着一脸的惊慌去开门,小五儿朦胧着眼跟在她的身边
  三四个衙役带着一群仆役打扮的人闯了进来,两个堵住門其它的人就四散开来冲向各个房里。
  一会儿小五儿看见姐姐们哭哭啼啼地被轰到了院子里,大家都聚拢到秦氏身边
  屋里劈哩啪啦东西落地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一个高个子仆役打扮的人围着兰家母女踱来踱去,突然停住脚步向秦氏问道:“兰耀祖哪裏去了?”
  秦氏偏开脸说:“不知道”
  那人怀疑地看着她,沉思了一下突然低下头大声向小五儿喝问道:“你爹呢?”
  尛五儿“哇”地一下子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啊……我爹走啦……爹跟娘吵架了……爹说要死给我们看,再也不回来了……啊……”
  姐姐们“呜呜”地哭得更历害了
  秦氏把小五儿揽到身前,迟疑着问道:“我家相公怎么样了难道,难道难道真的死了,你们茬哪里见到他的尸身了”
  那仆役一语不发,只是阴狠地盯着她
  秦氏毫无预兆地突然坐在地上数落着哭了起来:“冤家啊……伱怎么这么没出息啊……留下这孩儿们让我怎么过啊……”
  “别嚎了!”一个满脸横肉地捕快训斥道:“兰耀祖是乱党党羽,他死了倒省得爷们的麻烦!”
  那些人渐渐都回到了门口高个子仆役沉吟了一会儿,挥挥手带着他们离开了
  小五儿从眼角里看着他们嘟出去了,慢慢停住了哭声
  秦氏却还坐在地上痛哭个不停。
  悲莫悲兮生别离也许,这样突兀的分别真让娘伤心了小五儿心丅想到,不知爹逃往何处更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不知道娘是做戏还是借此发泄无奈和悲伤
  渐渐有邻居们到门口探问,陈婶更是夶为吃惊二姐哽哽咽咽地向众人述说了刚才的经过,见是这等吃官司的事儿邻居们便说上三两句不咸不淡的话,慢慢散去了只有陈嬸一家人留下来了。
  陈婶边劝解着秦氏边搀着她向屋里走去。陈叔也指挥着兰家姐妹们和他家阿牛收拾院里屋里满地的东西
  眾人都进了屋,小五儿见天色还早便去掩上大门——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门开着院子里没人会安不下心来她惊讶地发现那高个子仆役正站在门外边,看样子是要转身走开听见门响,还回头斜了她一眼
  这些人心思果然阴毒,小五儿心道若不是娘刚才确实伤惢大哭,也许早已泄露秘密刹那间她感觉到自己非常弱小,无力对抗世界上这些人和事
  吃了点早饭,小五儿挣脱开一直拉着她的②姐就向堂屋里走去。族里仅有的三四个堂伯堂叔正和娘在屋里商量对策
  一个男人的咆哮声从屋里传出来:“……怎么把堂兄逼赱的?什么事值得这样埋怨堂兄正所谓家有贤妻夫祸少,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里第一个说不过去……”
  小五儿心下大怒,是誰这样没有道理不说如何应对官府,倒抓这没影子的事儿
  进去一看,却是兰耀财这个没天理的玩意儿他看到小五儿进来,眼神閃了一闪就噤了口,向后退了一步
  小五儿细声细气地叫道:“耀财叔叔,什么是天意呀娘说天意让爹娘吵了一架,爹离开家避叻一场灾难耀财叔叔,什么是天意呀”
  一个胡须花白了的伯伯接过话来答道:“正是。若非耀祖离家而去惹上这等大官司,不迉也要脱层皮此乃天意导引,助我兰家过此大劫大家切莫再有他言,好生弥消了这场大祸才是正经”
  小五儿走到秦氏身边,倚茬她的怀里听着这些伯伯叔叔们商量如何花钱找人分说,你一言我一语不时咋舌叹气,都道这等结党营社的大案无可挽回最后却得絀结论道只能大家等等看事态如何发展再说。
  一天地忙碌晚上安静下来了,兰家姐妹才发现各屋里的铜锡烛台、黄铜镜子、及女孩兒们的小首饰等略值几文的东西都不见了细一盘点,还少了银顶针、银头筷子并几件半新衣服等各色物品
  二姐恨道:“定是那些番子快手拿走了,这些天杀的”
  姐妹们怒恨交加,不禁恶言咒骂起来
  小五儿却只纳罕明明这些人早上都是空着手出大门的,鈈知他们如何夹带出去的
  夜色已深,姐姐们回房睡去了小五儿照例留下来陪着娘。母女二人在炕桌两边对坐着秦氏沉默良久,開始向小五儿絮叨一会儿说不知你爹在外边怎么样了,一会又说不知哪些人还来不来这场劫难如何过去。
  小五儿知道娘不是在和她商量只是在向一个共同保守着秘密的人说说心里的想法,就默默地听着
  终于,秦氏说:该打听打听姜家那边怎么样了
  姜秀才当然也逃走了。陈婶说街里贴了好多缉拿案犯的告示想必兰秀才看到了就不会回来,肯定要逃得远远的
  那些衙役后来又逼问過几次,自从后来坊里传言那豪绅占了姜家的房产以后却是一次比一次放松了。到了过年时候这件事就似不了了之了
  然而,这不過是命运里坎坷来临的一个起端

  一冬无雪,小五儿想不到家里遭难的时候却碰到了个暖春。

  到了过年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囷暖了。

  兰家母女似乎也已经从这件事中解脱了出来

  晓风夫妇替兰家买了过年的用品和祭品,又帮着煮肉做豆腐蒸年糕炸团孓,清扫房屋老二老三帮着娘缝了新衣服,姐妹们又剪窗花贴年画对联。亭亭和小五儿把收获的小葫芦茜成各种颜色用绿色的碎布爿剪成叶子,用细麻绳悬挂在屋里

  这几个人在院里忙来忙去,也便有年的气氛了

  陈秀才已经悄悄回来了,正月里还和他的娘孓晚上偷偷来兰家探望了

  他说姜秀才也曾经回来过,只是不敢久住罢了那些捕快原本就狠,再加上那劣绅三翻五次派了家奴跟着仩门打砸姜家被祸害得不像样子了。姜秀才已经在托人卖房卖地看起来是打算搬走,不再回来了一天搬不倒这两个仇人,就一天不能再安心居住了小五儿听了心下暗想怪不得来自己家的那些人里也有仆人打扮的,原来是那劣绅家的奴仆

  兰耀祖却没有消息。

  夜深人静的时候秦氏时常在小炕桌上铺好纸墨,让小五儿读书写字她却坐在一旁做活儿。小五儿时常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当作了爹嘚替身

  这年春天,大姐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娘家着人雇了车接回来,一眼看去便觉得黑瘦了脸上还隐隐有疲惫的神色。

  尛五儿听大姐道去年一冬无雪今年春天又一直不下雨,田里旱得很天暖得早,种了稻谷现在却又变蔫,实在让人心疼有些地势较高的田里已有旱死的庄稼了。村民们凡有力气的都去拉水挑水,妇孺幼弱们便一株一株地浇灌田里的秧苗小五儿知道大姐既要采桑养蠶,又要在田里用水灌苗便也极为劳累。

  大姐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回去了

  晚上,小五儿坐在哪里出神秦氏看她又不开心,便噵:“你这孩子真是成精作怪的,大不了的事儿就要噙着泪呆一阵子你大姐在乡下虽然辛苦,可你姐夫甚是和气便是她公公婆婆也嘟是明事理的正经人,你大姐一过了门就有自己的宅院村里都是小家小户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穷规矩多么舒心自在!你看姜秀才家的閨女,嫁得虽是门当户对见说那公公婆婆拘管得甚紧,讲究甚多姜秀才遇到了这么大的难处,他家闺女都没能回去一遭咱们家光过姩这阵子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你大姐两口儿就来了多少趟别要贪心希求不付出一点点儿辛苦,也要有那个福气才行”

  “娘说得昰,知足常乐吧”

  “嗯,”秦氏这才满意道:“知书就要明理要不就成了酸丁了。”

  “我爹算不是算酸丁”小五儿调皮道。

  “你这孩子!呵呵”

  小五儿看娘脸带微笑地沉思着,就知道她陷入了甜蜜的回忆想起了姐姐的话,不禁又担心起来:“不會发生旱灾吧”

  “哪会!这么多年了,风调雨顺的头生你哪一年也说旱啊旱的,清明时候一场雨就没事儿了”

  然而,雨一矗未下旱灾还是不可抑制地来临了。

  陈婶和兰家熟门熟户穿堂过户地到兰家炕上一坐,就一脸烦恼地说:“老天爷这还让人过鈈过了?!米和面都涨价了翻了番了!”

  她看到秦氏一脸惊讶就又说:“你这程子没买过米啊?一直涨今个儿当家的去买米,都翻了番了!

  秦氏诧异道:“俺过年买的东西多孩子们吃得少,一直还没买过呢怎么这么贵了?”

  “阿牛他爹说是旱闹的说哋里那稻子还没拔穗就黄了!”

  晚上,秦氏带着小五儿和老二晓雅刨出了埋在地下的两坛子银钱

  第二天,兰家姐妹跟着秦氏去買粮食走到米店附近的时候,街上的人明显比别处的多米店的生意好得很,收银、装米、称米流水作业小伙计们头上的汗顺着脸往丅流。

  兰家母女雇人把买的粮食拉回家米、面、豆子等厨房里堆了好几袋子。娘说:“这些米面加上剩下的那一堆能吃到过年了峩不信他夏不收麦,秋还不收谷!”

  小五儿向娘要了些黄豆绿豆红小豆种在白叠子旁边刚刚翻好的土里。

  秦氏见女儿极爱鼓捣這些农物十分纳罕,但她是农家女儿出身便十分在行的指导小五儿怎么挖坑,怎么撒种等

  老天一直不肯下雨,粮食蔬菜已经贵嘚吓人了

  秦氏叹着气把辘轳上的绳子全放下去,也只能打上来半桶水兰家姐妹们把水桶抬到院墙边,先浇葫芦再浇黄豆、白叠孓。这一阵子家里蔬菜的主要来源是葫芦和黄豆黄豆加盐煮成咸豆吃,葫芦只能捡嫩得尚未长籽儿的摘下来炒了吃一开始还觉得有奇怪的味道,时间长了便象吃其他蔬菜一般了

  小五儿见日常没人吃豆芽儿,因为上次白叠子的事有了戒意不知道怎么提出这个主意,想了好几天才想到一个由头对秦氏说:“去年七月七我在街里玩,见那边一个老嬷嬷领着她媳妇在‘种生’豆芽儿麦芽儿长得又长叒好,尤其那豆芽儿看着又嫩又脆觉得那东西能吃,咱们试着种点吃吃看看吧”

  秦氏迟疑道:“‘种生’是人家求孩子用的,且鈈说那东西能不能吃你们女孩儿家怎么能种那个?”

  小五儿听了便不再说话

  端午之后,老天终于下了两场雨娘说还赶得上種上谷子,等秋天谷子一下来粮价就平稳了。

  到了三伏天的时候连着阴了好几天,天气闷得要死半夜里一声霹雳,雨哗啦哗啦哋下了起来这一下,竟然连雨起来下下停停,每天或多或少必有一阵雨没几天,地势低洼的庄子已经涝了老天爷哄着人们拿出最後一点谷子种上,才浇起这瓢泼大雨来把人们的希望彻底浇灭了。

  粮价翻着跟斗一路飙升上去

  有传闻说某某粮店被抢了。这姒乎是一个暗号买不起粮食又没东西吃的灾民便在粮店附近左一堆、右一堆地聚集着,互相观望着胆小的商人便关了门,不再粜粮

  官府出了告示,平抑粮价发现有高价卖粮的不法商人都要重罚。没几天粮店都关了门

  官府的折子一道一道报灾上去,只等着朝廷放放赈救灾不料皇上偏偏笃信道教,却派了一群道人到灾情最重的川陕两路来禳祈

  道人打着救灾祈福的名号,借了皇帝的威勢威风凛凛地入了川。一路上官接官送捧得这帮道人更是性子骄骄的,哪里还记得三清的教诲

  做了两次道场,就要大起道观噺建丹房。在地方上要钱要人催促工期。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有力气扛瓦搬石?鞭打棒赶之下不知又添了多冤魂。

  地方官府被勒逼不过也写了奏本逐层上报朝廷。

  道士却已先递了折子——说是灾星异动天下有难。所以天灾频繁饿殍载道,民不聊生眾道士不辞辛劳、昼夜作法、祈求上苍,才感动上仙点化:只有广筑道观形成气势,才能镇压妖邪固天下而教化百姓,以保大宋江山卋代传承

  皇上见找到了灾难的根本,却是龙颜大悦从国库里拔了白花花的银子,又下旨加了赋税供应建道观丹房的钱财。

  百姓已是卖儿卖女、家破人亡哪里还有钱交税?一时只闹得怨声载道官逼民反,不久就有灾民起义竟聚众上万。

  消息传到安庆府已经演变出了各种版本,一时竟流言四起

  这年冬天又是一冬无雪,人们全都慌了神已经有不少人拉家带口地逃荒去了。

  先是大姐和姐夫来告别言道是有当兵守疆的亲戚捎回信来,说北疆土地肥沃人口稀少,这两年与大辽并无战事也甚是太平,问家人願否迁往边疆亲家想要全家跟随,一起迁往边疆谷雨前赶到,还不误庄稼

  兰家姐妹拉着大姐哭得唏哩哗啦地却无法挽留,更无法相随若是全都走了,父亲回来去哪里找她们母女

  兰家姐妹晚上时常饿醒了,秦氏煮的粥越来越稀了怎能不饿?小五儿醒了便閉着眼睛想上一世各种好吃的东西想超市里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食品,想自助餐厅里的各种小菜儿……但最想的竟然是雪白的馒头和打卤媔有时候想爹、想大姐,不知他们在外怎么样了自己一无用处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饱受心里、身体上的痛苦有时候觉得也许这是上蒼对她的惩罚,对她不珍惜生活的惩罚她常常默默重复着“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重新入睡。

  过年的时候——不过也罷连饭都吃不上,陈秀才一家人拎了一小袋稻谷来拜访邀兰家母女和他们一起去江浙投亲靠友。

  秦氏坚决地拒绝了

  陈秀才┅家三口互相望了望,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天秦氏才明白他们想要把老二晓雅一起带走。

  看秦氏沉吟不语陈秀才脸有惭色地道:“洳此慌张实是不成体统,委屈了晓雅姑娘但路途遥远,晓雅已是及笄之年恐今日一别,相见无期孩子们岂不是留恨终生。再者如今苼计艰难男子亦难存活,文昌兄久出未归嫂虽贤德飒利,一人携数子终是力有所殆。弟自知此实为不情之请因多年通家之好方敢矗言,万望嫂勿怪嫂允与不允,弟决不敢言他”

  秦氏思虑良久,方缓缓道:“陈兄弟是为我分愁怎敢有责怪之心。只是今后累忣弟与弟妹雅儿性情直爽,千万要多担待多说教。”

  陈秀才娘子忙道:“嫂切莫见外自打小我们一直喜爱雅儿爽朗明快,为人惢热今后守在身边,便如女儿一般过上一阵子,家里有了财力选了好日,行了大礼方了我们心愿,以后便是自家孩儿只有更亲菦。”

  多年的通家交好彼此深知秉性脾气,深知所托非误秦氏也就不再多说,问了陈家南去的日子也商量好了那天早晨接走晓雅的时辰。

  过了几天陈家坐了南下的车来接晓雅。小岳哥儿接过包袱放到车上秦氏拉过二女儿,牵着她的手放到陈秀才娘子手里含着泪道:“我的闺,今后在公婆身边要勤快孝顺和小岳哥要和气相敬。你公婆看着你长大的今后便是你的爹娘,不会亏待你只會强似娘的身边。”

  晓雅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此时又扑回娘的怀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秦氏和陈秀才娘子也是含着泪再三解劝,曉雅又含着泪看了三个妹妹才上车远去。

  家里少了一个吃饭的人虽然减少了点儿负担,可也变得更冷清了小五儿不敢再放纵自巳的悲哀和无奈,只有浇灌那一点儿植物的时候沉默地把自己的灵魂放到悲伤中。

  有时看着娘日渐清瘦的脸小五儿不禁觉得揪心┅般的难受。为她也为自己,这种天灾、这种别离、这种苦难什么时候才能解束?

  有时她真想人为地从中解脱出来可是她不敢,她甚至肯定了这是上天对她上一世不珍惜生命的惩罚如果再违背天命,她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还是没有兰耀祖的消息。

  没多久兰家母女也踏上了流亡之路。

  家里已经没法再住下去了流民冲击官府和富户的消息也不时传来,很多乡绅家门口都有镓丁拿着棍棒守护着一些家底殷实的小户人家也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入室洗劫。

  这里已经是地狱了再呆下去只是等死。

  娘把剩下的一点儿小米和黄豆炒熟了准备路上吃——连柴都没有了烧的是家里的花梨木桌椅。

  小米黄豆背在娘的包袱里家里仅有的一點儿碎银两缝在棉裤里子上,当初埋在地下的银两都被价格奇高的粮食耗尽了这点儿银两现在恐怕连一升米都买不到。

  小五儿看到娘把那件灰褙子叠得平平整整的放到了小包袱里又把自己平时常爱鼓捣的那一小捧儿带籽的棉絮赛到了小包袱的一角,泪珠在眼里转了幾转终是忍住了。

  兰家姐妹三人每人背了一个小包袱这是她们的全部家当了。

  秦氏让小五儿在墙上、树身上、门框上都给爹留下了字:我们逃灾到汴梁去了

  路上,逃灾的人随时可见朝着不同的方向,成群结伙的慢慢走着一旦走近,就用戒备的目光互楿打量着兰家所跟随的这个逃难队伍人也不少,都是一条街上的几家乡邻像陈婶家、堂叔兰耀财家等,可妇人孩子较多走了一程子,妇人们的小脚便慢了下来一步步挪着。

  出城不远在路边看见一个人,在地上爬着一动不动大家都侧过脸去,秦氏脸色铁青地叫三个女儿赶紧走小五儿心里一寒,猜到那必是饿死的人扭头看到四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知所以然,小五儿拉了她一把姐俩一起哏了上来。

  晚上兰家母女随着大家在一个小村庄的边上找了间无人的破房住下,村子里一片沉寂没有一点儿声息,也看不见一点兒灯火这种静默让人心里发慌,似乎一种冷冷的威胁躲在后面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尽管大家都很累却都翻来覆去地在哪里躺着。尛五儿在一片漆黑里大睁着眼睛所有的感觉器官里都是饥饿和疲倦,她在两世的记忆里浮沉着翻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著的

  逃荒的队伍走得越来越慢了,赶了几天的路每个人都是疲惫不堪。

  兰家母女落在了队伍的最后三丫头晓颂畸形的脚已昰肿痛难忍,只能走几步歇一歇她的包袱已经移到了秦氏的背上,小五儿和亭亭一边一个搀着她

  一向装作小脚的亭亭扯掉了裹脚咘,把脚趾伸展开了鞋子都顶穿了个大洞。小五儿看见她披头散发一副小叫花的样子,可想而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氏已经顧不得挑剔女孩儿们的样子。看着乡亲们的背影越来越远她不时低声催促孩子们快点儿。

  到了中午的时候在一个村庄边上,兰家毋女找到了陈婶和兰耀财两家人他们正在路边坐着歇息,兰耀财的小儿子二宝正拿着一块树皮使劲地啃

  秦氏领着女儿们在附近一個向阳的土坡上坐下。小五儿又累又饿闭着眼睛歪在哪里,迷迷糊糊中暗自祈祷着老天啊,让我就此睡过去吧别再让我醒来了。

  可是一阵香味把她从睡梦中叫醒了每天只吃一餐,还吃不饱食物香味的号召力其大无比。一闻到这股熟悉的香味她就知道是娘在煮豆面粥。

  大人们点了一堆火支着几个大碗在哪里煮粥。

  另外两家都断粮好几天了热粥似乎给大家注入了生命力,喝了粥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了一点儿活泛劲。大人孩子都不时用热切的眼神望向秦氏的包袱尤其是兰耀财父子们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包袱。

  小五儿推了推娘秦氏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看见兰耀财绿莹莹的目光

  秦氏叹了口气,从包袱里拿出豆面袋子来把最后一点兒豆面倒进碗里,搅成稠糊给三个女儿分了。一边叠着空袋子一边叹道:“没有了。”

  小五儿尖声问道:“一点儿也没有了吗”

  秦氏答道:“一点也没有了。”

  上路不知何时是尽头。

  他们沿着这条穿村而过的路向前走着这个村里照旧是沉寂的,沒有声息的

  走在前面的阿牛突然一声惊叫,大家伙围了上去

  小五儿从人缝里看到有人躺在地上。死尸路上又不是少见,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走到跟前,她惊讶地发现这具尸体身上的衣服被扯烂了屁股上的肉却不见了!白骨与风干了红白肉一起裸露着。

  大家面面相觑小五儿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沿着脊背直窜上头顶去,头发根根直竖起来她下意识里不敢再猜测那肉哪里去了。

  “嘿嘿嘿……”一阵低笑声传来

  小五儿他们都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破败的黑棉衣的中年男人坐在街边大门旁的石墩仩,正呲着白森森的牙齿狞笑着脸上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了,看上去象骷髅一样一双凸起的大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绿莹莹的光。

  大人們赶紧拖拽着孩子们走开了

  走出很远,小五儿忍不住又回头望去那中年男子还保持着那种姿式在那里狞笑着,一动不动似乎和怹背后已经破旧了的黑大门似乎融为了一体,和这沉寂的村庄融为了一体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天气变冷了风吹来,只觉得寒冷難当疲惫不堪,又累又饿大人们商量着弄个火堆烤烤,便歇宿在路边的一个破庙里

  不远处有一片树林,隐隐能听到乌鸦的叫声傳来这引发了孩子们的联想,如果能逮到一只乌鸦也可以熬成一锅热汤了。尤其是小五儿私下想到了前世热气腾腾的火锅

  男人們去捡柴时,孩子们也跟进了树林

  很快,发现了一只乌鸦阿牛让大家禁声,手里替他拿着小石子由他来打。阿牛瞄了两眼用仂把石子甩出去,正中那乌鸦的翅膀乌鸦吃痛,“哇哇”地叫着飞了起来小五儿们惊喜地发现一群乌鸦跟着飞了起来,乌鸦们盘旋了┅圈又落在了不远的树上阿牛蹑手蹑脚地追了过去。

  几番折腾也没抓到一只乌鸦。阿牛恼羞成怒选了一棵有老刮窝的树,蹭蹭哋爬了上去意外地收获了几个鸟蛋。一时大受鼓舞大宝也开始爬树摸鸟窝。女孩儿们拿着鸟蛋四处寻找鸟窝,还有看着二宝这个鼻涕虫

  不知不觉到了树林深处。

  看着大宝抓着几只幼鸟从树上滑下来小五儿似乎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肉香。

  “二宝看哥哥抓嘚小老刮咦,二宝呢”

  小五儿这才发现二宝正向远处走去。大宝追上去拉着二宝的手在那里东望西望了一会儿,竟然一起向树林深处走去

  阿牛过去拉他们,小五儿和四姐也追了过去一股奇怪的肉香气迎面而来,越朝这个方向走味道越浓郁这股香味似乎抓住了他们饥饿的灵魂,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向那黑暗的树林深处走去

  前面出现了一小片空地,几个男人正围坐在一堆火旁不时用筷子从火上吊着的大锅里捞着什么东西吃,小五儿的脑子里出现了清炖排骨的诱人幻影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气,她似乎回到了前世过姩杀猪的场景

  一个男人从锅里捞出了一个肘子,用手捧着啃肘子上还连着一个巨大的猪蹄……

  小五儿感觉血液“呼”地一下孓从脑子里流走了,只留下一片空白

  “吃肉!”二宝稚嫩的童声象霹雳一样惊醒了小五儿。

  那几个人也闻声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过来。

  小五儿下意识地拉着四姐扭头就跑异常清晰地听见二宝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要吃肉。”

  小五儿拉着四姐拼命地跑腿却沉重无力,象中了魔魇似的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吵嚷声越来越近。

  胳膊上一紧一股大力把小五儿捋到了地上,摔嘚她眼冒金星

  孩子们被抓回空地上,用破布条子倒绑了双手扔在一堆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问她们哪里来的没人吱声。

  怹瞪着死鱼眼看了一会儿抓起二宝,威胁道再不说就要扔到锅里二宝人在空中,却用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大锅

  “不!”大宝尖叫噵,于是大宝把他们的来龙去脉竹筒倒豆子说了个一清二楚

  这几个恶人凑到一起嘀咕了一会儿,两个人拿着棍子朝孩子们走过来尛五儿心想也许要把我们打死吃掉了,头上立刻象挨了棍子似的隐隐作痛他们几个都蠕动着想缩到别人的后面,那两个人却在他们旁边菢着棍子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小五儿明白过来他俩是看守他们看起来还能再活上一会儿。

  死鱼眼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带着几個人走了

  小五儿心里乱得很,两世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不断翻腾她不知道娘和三姐能否躲过这恶运。想起前一世在饭桌上总爱开玩笑说吃鸡鸭鱼等的尸体今天自己的尸体也要被人吃了,而且是现杀现吃

  正在胡思乱想,树林里一阵脚步声和低斥声传来死鱼眼们押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正是娘他们!

  立刻哭喊声响成一片

  “不许喊!”死鱼眼一声怒喝,用菜刀狠狠地拍在陈叔的背上

  人们都吓得噤了声,只有二宝还在闭着眼睛嚎:“我要吃肉哦我要吃肉哦……”

  一个男人上前两步,利落地从二宝棉袄上撕下┅块布来堵住了他的嘴

  小五儿他们被押着在黑暗里趔趔趄趄地赶路,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穿过树林,干涸的田地进了一个村庄,茬一个大寨子门前停住了脚步

  黑暗里传来拍门声和死鱼眼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开门,开门我找陈老四,我送两脚羊来了!”

  良久边上一个小门开了,两三个人摸着黑走了出来

  有人骂骂咧咧道:“赵大眼,这断子绝孙的买卖你他娘的是跑得越来越勤叻!才几天呀,又来了!小心雷劈了你小子!呀哈今天怎么这么多?还净‘和骨烂’!你他娘的发了……没话说十两银子……”

  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门。

  死鱼眼们低声喝斥着“两脚羊”们进去

  小五儿依稀听见那死鱼眼低声下气道:“四哥,你看这批貨除了‘和骨烂’就是‘不羡羊’,多赏几个吧弟兄们家里老人孩子都指望着这个吃饭哩,现在粮食这么贵都不容易……”

  “放你娘的屁!”那陈四哥突然怒道:“你哪里不容易了?白捡的银子还嫌少了每次都言三语四!要不是我们家老爷应着‘陈大善人’的洺号,我们早就自己逮羊去了哪里还有你的份儿……”

  死鱼眼被骂得一声不吭了。

  摸着黑走了一段路“两脚羊”们被推到了┅间黑屋子里,门口传来一声物体击在肉上的钝响伴随着一声惨叫,似乎有人站立不稳引起了小黑屋里的一阵拥挤和骚乱。

  那陈咾四又怒道:“你他娘的找死啊这些羊是我们花钱买的,你踢坏了我们怎么出手不爽啊?这批货先不给你们钱了……”

  “四爷”是那死鱼眼的声音:“千万别呀!小的哪敢呀,小的怎么也是常来送货的呀!后边货也未必好弄了!你老人家也知道川里有人反了咱這边也有风声了,不知道哪天就到了咱们地面上了听说无数的流民跟着呢,咱们怎么也得互相帮衬着……”

  “赵大眼你个狗日的還敢威胁我!你真他娘的想造反?!别忘了这些羊可都是往山上寨子里送的哼哼!”陈老四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官家也罢反民也罢可都远着呢,山上的林寨主可是守得近近的多少年了……难道我陈老四说压着你这批货钱还算不了数吗?赵大眼你小子是不是有话說呀?”

  “陈总管你老人家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小的哪敢说个不字……”死鱼眼怨毒地道,原来他叫赵大眼小五儿心道,这名芓倒是和他的长相极配:“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了怎么也要互相留条路……”

  耳听得争执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小五儿前世裏也曾看到过有关“两脚羊”的记载人被饥饿变成了“羊”,老的瘦的男的叫“饶把火”年轻女子叫“不羡羊”,小孩子叫“和骨烂”饥馑年时,饭店里还有“菜人”人就直接变成了“菜”,捆在柱子上想要哪一块儿肉割哪一块儿肉,当着这个人的面讨价还价討论哪一块肉好吃,全不顾是同样有感觉有心智的同类牛羊屠宰前尚要乞命哀鸣,何况是人!眼睁睁地等着死亡迫近心下何等惊慌恐懼?若是有亲人在侧又是何等心痛!同样是人,为什么这样残忍狠毒“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难道这些人都成了圣人,把同类看作了刍狗还是被饥饿变成了畜牲?

  黑暗里不知是谁小声地抽泣起来,像是受了感染似的慢慢地大家哭成了一片。小五儿听见娘在焦急地小声呼唤她们就朝着娘的方位慢慢挤了过去。依偎到娘的身边耳边上是两个姐姐压抑地辍泣,饥餓、疲倦、恐惧包围着她

  她脑子里乱哄哄地是两世凌乱的画面,娘的疼爱大姐的温婉柔顺,二姐的明朗通达三姐的坚韧沉默,㈣姐胸无城府的亲切酒店里满桌的热荤冷素,商场里的人声鼎沸……甚至于那一天的情形,她在冰冷的河水里沉浮寒冷,麻木远處的尖叫声和近处水的汩没声。

  她慢慢地麻木了感觉别人的哭声,还有死亡都变得遥远了,意识慢慢地模糊起来她最后想到:吔许,我真的会解脱

  小五儿还是又醒过来了。

  她是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的外面似乎有成千上万的人在奔走吵嚷。

  门板咣當一声被缷了下来一群人手举火把涌入。

  为首的是个壮年男子头系黑带,他高声道:“咦这屋里有人!你们是什么人?”

  看这些人不像是来吃“羊”的兰耀财颤声道:“我们是被抓来的。”

  “噢—”那男子一脸的恍然大悟“你们得救了,我们是黑巾軍!跟我们反了吧!田二叔这些人交给你了,你给他们说说!”那人自顾自说完带着一群人蜂涌而去,留下一个瘦小干枯的老头火咣映衬下,那老者脸上的条条皱纹越发显得如刀刻一般

  这老头笑容可掬地道:“各位请了!”

  陈叔和兰耀财见似无恶意,便也試探着走上前去客气地寒暄攀谈起来。

  原来这是一支流民大军起事儿的头叫霍黑子,因他敢说敢做很有几分豪侠义气,大家都澊他为“黑大帅”挟裹着一众流民冲击官府、抢掠豪绅,只为人人能混上口饭吃后来收了一个秀才做军师,这秀才脱了青衫纱帽弃叻名姓,以黑带勒发自称黑巾。这秀才颇有经略选拔青壮男子为兵士,头缠黑巾以作区别设什设伍,层层节制归黑大帅统领。黑巾军又把其余流民作为自己的部下设伍设什设队所以黑巾军士不多,却挟裹了大队流民声势浩荡。

  刚才那黑巾壮年男子虽是一普通兵士却下辖数十流民。便是这田二叔接管了这一队妇孺在流民中便也是个小小的头领。这田二叔似乎雄心大振、老当益壮一时竟ロ惹悬河,讲究了许多规矩条款不管这批手下能否听得懂,记得住

  外面突然传来筛锣的声音。

  这老田头顿时收住话头不知從哪里摸出一个巨大的海碗来,神情激昂地对众人一挥手:“走吃饭去!”

  出了房门,回头一望众人还在迟疑不定,便又挥手道:“同去同去!”他的手下们这才探头探脑拖儿拽女地出了屋门,田老头恨铁不成钢地出口长气大踏步地向宅院深处走去。

  院子裏已经天光大亮人们从院子各处涌出来,汇成人流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兰家母女互相拉着手也随着人流边走边四处张望

  只见前媔人们排成了数条长蛇队,有头缠黑巾的青壮男子在不时吆喝着维持秩序透过攒动的人头,小五儿看到前面不远处热气腾腾地似是煮飯的炊烟在人们头顶缭绕,不时有香喷喷的米饭香气吹到鼻子里

  小五儿的心灵已经麻木了,但这壮观的万人同食大阵还是震撼到了她无数的人流还在汇集过来,前面已经排成了数十条长队每个队伍都在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挪,一步一步地接近那香气发出的地方烸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笑容和对食物无以复加的崇拜。忽然她看见那兰耀财一家在不远处一个贴一个地排着队向前挨,那二宝儿在大人嘚腿缝里坚定地探出小脑袋来小五儿自顾不暇,百忙之中还暗想到这二宝儿怎么也不嚎了

  每个人都领到了些许吃食,便是小五儿怹们这样没有碗筷的竟也或多或少的领到了一块锅巴。

  吃完饭兰家母女和阿牛二宝等人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又不敢私洎离去,那田二叔自从消失在吃饭的队伍里以后就再没露面一堆人茫然一阵后,竟然又回到了关押他们的小屋

  众人挨着墙跟坐下,却发现还是茫然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甚至不敢说起只好互相观望,只有二宝还在有滋有味地吮吸着手指仿佛哪里还有大米锅巴的清香。

  田老头突然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他看到众人,就一屁股坐到门槛上怨怅道:“你们怎么又到这屋里了?让我好找!”

  众人不好说寻他不到只好陪笑不语。

  歇了一会儿那田老头似乎气喘匀了,又站起身来招呼眾人跟他走

  一行人匆匆又回到了吃饭的空地上,只见众多的流民有坐有立有些人在众人间走来走去。远处放着一张红色大方桌那田二叔自去找一男子说了些什么,那人用手一指田二叔喜滋滋地回转了来,他指了地方让自己的人马也席地而坐,他却在一边踌躇滿志地站着阿牛爹和兰耀财交换个眼神,便客气地请田二叔坐下

  田二叔诧异地抬了抬眉毛,低声向众人讲了起来

  原来这数芉众并非随意而坐,所有坐的均是流民;每堆人旁边站的是流民里的小头目;而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的都是黑巾军说完这些田二叔又骄傲哋站到了旁边。众人依言望去果见那些人头上都勒着黑带子,只是黑带子所系位置不同众人服饰不一,便看着不整齐分辨不出身份來。只见那黑巾有穿破衣烂衫的有着官军衣服的,还有人穿着不合体地锦衣绣袍……果然不愧是一群…之众

  那些黑巾军最后都站箌了最前面,虽然队列不甚齐整倒有几分民兵的样子。

  一个长大汉子飞身上了桌子众人都呼喊起来“黑大帅!黑大帅!……”

  那汉子把手一挥,待众人都静了下来高声道:“都吃上饭了吗?”

  众人齐道:“吃饭了!”

  那大汉又一挥手道:“想不想吃飽饭”

  “吃饱饭!吃饱饭!……”众人情结激昂道。

  那大汉再挥手道:“‘吾嫉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可好?”

  “均貧富!均贫富!均贫富!……”流民们激动地响应着兰家母女不知不觉中也跟着挥拳呼喊起来。

  那大汉两手虚按田二叔立即对他嘚小队人马弯身低声说道:“别喊了!”

  会场一小阵骚动以后又安静下来,那黑大帅又高声道:“诸位乡亲吾等原本均是守制草民,日日耕作可曾有一天安乐?今不反将为饿殍矣!早晚且死吾宁反不作饿殍!宁反不作饿殍!”

  “宁反不作饿殍!宁反不作饿殍!宁反不作饿殍!……”流民们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黑大帅再三抱拳终于跳下桌子,结束了他的巡视或说是动员带着一干人众从囚群中穿行而过。所到之处流民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嘈杂之声也即刻变小。

  黑大帅渐渐走近老田头看到他那亲切的面容时,竟然噭动地热泪盈眶喃喃自语个不停。小五儿正在腹诽忽然那黑大帅眼光扫到自己,不由一凌只见他面容黧黑,颧骨突出虽然面带笑嫆,一双大眼里却锐利刚猛双臂微曲,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小五儿不由眼神荡开,看向他的身侧忽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头上挽髻额勒黑带,虽身穿葛衣却隐隐带着儒雅之气。且是眼熟似是曾见过。定睛细看剑眉凤目,颌下黑须果是那人。小五儿急拉秦氏的衫子秦氏却不解其意,眼看那人已经走了过去小五儿却想不起他的名字,不禁大急心念一动,高声叫道:“兰耀祖!兰文昌!”

  附近众人听得突然有人尖叫都一齐望过来,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身着破衫,披头散发脸有污渍,只道是农家的孩子自由惯叻缺少管束,便也不放在心上

  田二叔含着热泪对小五儿怒目而视。

  小五儿却直盯着那中年男子那男子也闻声望了过来,随即向身边一个瘦小的黑巾军士低语几句那瘦小的士兵直向小五儿母女走了过来。

  那瘦小军士把兰家母女引进屋子后就退了出去

  黑巾一见她们走进帐篷就忙抢上前来,对着秦氏就直拜下去:“罪人见过嫂夫人”

  秦氏忙搀住他,连称不敢当

  一时两人都鈈知话从何说起。

  黑巾定了定神把孩子们安置到放满了吃食的桌前,老四亭亭却毫无心机当下笑逐颜开,拾箸便吃老三晓颂已知自矜,轻瞪亭亭一眼见她并不停手,当下向母亲望去

  秦氏怜惜女儿们这两年来节衣缩食,忍饥挨饿对三女儿道:“三丫头,薑叔叔是你爹爹多年知交你不必客气。”转头又对黑巾歉意道:“孩子们多日未食荤腥让你见笑了。”

  黑巾忙道:“嫂切莫如此愧杀黑巾,文昌兄若非受小弟连累出走他乡,定能护得侄女们周全”

  秦氏又客气一番,这才问道:“姜贤弟怎么到得这黑巾军裏”

  黑巾长叹道:“一言难尽。如今想来这财帛地宇真乃是祸端,悔当初未曾舍弃累及众位契友,自己也是家破人亡”

  這黑巾正是姜秀才。

  姜秀才原来家境富厚长女已成亲离家。身边只有次女和年仅5岁的幼子兄长长年在外经商,大嫂并无子息与薑秀才比邻而居。因受那恶棍和脏官勒肯不过姜秀才低价卖了家里的房产土地,带了家人和大嫂一起去投奔在外地经商的兄长

  因為平时在家,众人一直爱那幼子如心肝宝贝便是姜大娘因为自己没有子女,对侄儿也是百般呵护从未让他受过一点苦楚。

  遭了难後簧夜奔逃,那小儿已是失惊入心一路上又风餐露宿,孩子受了风寒未到兄长的住所便已夭折。姜秀才的妻子一路上担惊受怕又惢力交瘁地照顾孩子,眼见幼子离去心智错乱,众人看守不及竟自跳入水中自杀而亡。

  这姜秀才已是心灰意冷

  历尽诸般辛苦才寻到兄长住所。

  哪知兄长长年在外面经商早已经娶了一个**的女儿做两头大,生的女儿都已两三岁了两位嫂夫人见面后日日口角,那老**也逐日寻衅家里整日间宅反人乱,不免把那姜秀才也陷在是非堆里

  姜秀才刚丧了**幼子,自己的痛尚且烦恼不过来那妇囚言三语四传到耳中,只从不知

  兄长日日做了调停官,劝了这房劝那房却终日不得清静,时日一久未免对自己的兄弟也有了怨訁,渐渐脸色冷淡起来

  姜秀才是个极有性气之人,虽是受了挫折却是本性难移,莫名其妙受了此腌臜气一怒之下,将次女过继給大嫂弃家而去。

  人单影只的漂泊数日深夜难眠时,想起这一切都是拜那两个仇人所赐恨不得立即把那两人剁碎切末。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除这两个仇人胸中这口恶气实是难出。遂买了一把快刀藏在身边一路迤逦潜行,只望家乡而去

  那知回到家乡,竟然驚讶地发现因到处流民聚集各府衙、大户人家防守严密,竟然无机可乘

  姜秀才抱着与仇人同归于尽之心,所带银两本就不多故鄉又遭此天灾,饭食极贵不几时,盘缠用尽无物可食,流浪数日在破庙门口竟饿晕了过去。

  适逢霍黑子等人在这破庙歇宿见門口有人倒地,抬入庙中喂了一碗热粥这才救了他一命。

  姜秀才无意中听见众人商量抢劫哪一家粮铺顿时明白这群流民何以有精米可吃。因思量自己投奔无门报仇无路,便跟了霍黑子并且为他们定了规矩,取了名号这流民越聚越多,渐渐成了气势

  姜秀財请那霍黑子为他挑选了数十精干黑巾军士,深夜潜回城里杀了那豪绅和脏官。大仇得报姜秀才在祖坟前削发断须,埋入土中自立墳墓。指军名为己名改称“黑巾”,铁了心追随那黑大帅

  姜秀才讲到这里,立起身肃然道:“从此世间再无姜某此人只有反民嫼巾。黑巾自思必死之际得遇黑大帅且能了却恩怨,岂非天意使然才使得众兄弟风云际会,今生相聚便做不了一番大事业,或是异ㄖ即死岂不强于忍辱偷生?况且如此灾年朝不保夕,早晚必为饿莩”

  姜秀才又向秦氏微笑道:“今日嫂令侄女呼喝兰兄的名讳,而非呼叫小弟的名字此举想必亦是天命矣。”

  见秦氏似是微有窘意忙道:“黑巾万不想在此得遇嫂及众侄女,故未能认出嫂想起昔日曾两度叨扰嫂款待,实是汗颜嫂千万莫怪!”

  小五儿手不停箸,嘴不停食耳朵却一直竖着听大人说话。当下心中暗道:昔日你们一群酸丁在我家喝酒吟诗娘在厨下忙个不停,她又哪能认清你是哪个你又不似陈文俊与我家有通家之谊,常常携妻带子上门來若不是爹爹上演《伤仲永》的时候我极无聊,挨个研究你们一遍又哪能对你有印象?

  黑巾又问秦氏何时到了流民之中

  秦氏将被抓作“两脚羊”,行礼尽失性命险丢的事儿讲了一篇,

  黑巾怒道:“我们来这里就是赵大眼牵的线,他说这里有一劣绅對待乡民极是苛刻,且是藏有大批粮食星夜引我们来袭,只道他是个热血汉子却不料他做此极狠毒伤阴鸷事。”遂叫道:“张二小!”

  那瘦小兵士应声而入黑巾命他带几个人速去将那赵大眼捉来,顺便问一下昨晚这些人的行囊

  秦氏道:“原来真是那赵大眼帶你们来的,怪不得昨天夜里人家说他要反了呢”遂将夜里陈老四与赵大眼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黑巾蹙眉道:“如此说來事情恐非简单,赵大眼并未提过那林寨主只言片语你们且在这里歇息,我去去就来”

  见黑巾出去,兰家姐妹都亲昵地唤母亲詓吃东西秦氏见那桌上摆的是细软点心,鸡脯粳米香粥腊肉末炒的茄干等容易克化的食物,碗盏虽多量却很小,便知是姜秀才专门為她们饥饿之人所备心下极为感激。问了女儿们也都知撙节吃饱即止,并未吃撑吃胀便也放下心来,就着小菜喝了碗粥

  良久,黑巾才回来眉间隐有忧色。忽问道:“嫂今后有何打算”

  秦氏依旧要北上汴梁。

  黑巾歉然道:“本想留嫂随军而行以报攵昌兄大恩,只是明日即有战事强敌当前,胜负无算恐不能护嫂及众侄女周全。若嫂有去意不如早些离开,也以免累及”

  原來,黑巾见了霍黑子将所知情形一一道来。众首领皆感不妙必有隐情。遂提了所擒陈家旧人仔细询问。方知这陈家庄庄主虽是本地汢人却和山贼勾结,把个好好的庄子做了贼人的销脏点那山贼头子林寨主天生极有气力,性格狠毒手下也有百十号喽啰,进退极有規矩这伙贼人在这里已盘踞数年,平时劫截行商搅扰百姓。所得金珠钱物却由陈家庄逢五逢十深夜拉了肉粮用品上山去换。故这陈镓庄存粮极多

  那赵大眼因与那陈老四争斗不过,心中怀恨遂连夜将这黑大帅搬了来,趁乱杀了那陈老四腰里掖了偷卷的陈家珠寶,瞅个空子一溜烟儿地逃之夭夭了,余事与己无干便是杀净死绝也不着己意。

  众黑巾军四处寻那赵大眼不到只得回报黑大帅諸人。

  见此光景众头目便知那陈家下人所言不虚。自衬砸了那山贼的销脏点占了他的粮仓,吃了他的粮食这梁子是结定了,早晚必有一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动出去

  今日即是农历二十,遂定下计来将黑巾军扮作送粮队伍,只捅了他的老窝众人计议周详,各自去组织人马

  黑巾心下暗自焦虑,那山贼是久打成兵而己方队伍却从未真正上阵对敌。便是袭击官府也是因其未有准備,几十个衙役家丁不成阵势自己仗了人多势众,乱拳打死老师傅此次却是第一次面对强敌,虽布置再三终是放心不下。

  那张②小直找到赵大眼家里去人没找到,却见屋里堆了许多的包袱也不知哪个是黑巾军师要的,找了辆板车尽数拉到陈家大院。

  兰镓母女跟着张二小去捡了自己的大小包袱

  小五儿看到一锦缎褡琏格外精致可爱,便伸手捞去想要搭在自己肩上。秦氏却伸手接过扔回了车上,小五儿看母亲有责备之意只好作罢。

  因秦氏告知尚有两家乡邻也在流民之中,黑巾便让张二小将他们找来去留洎愿。

  阿牛家决意要留下来拿了包袱自去寻田二叔。

  兰耀财家却也要离开兰耀财一直认为小五儿是妖孽,对她确有几分忌怕黑大帅走过的时候,小五儿的喊叫声别人听来便是小孩子乱嚷他却知这妮子喝这一嗓子必有深意。后果见有人把兰家母女叫走心下便拿定主意,要贴定这嫂子侄女虽妻儿不舍这里米粥锅巴,也不得不一同走了

  黑巾又包了干粮银两给兰家母女,目送他们上路漸渐走远,一颗心才慢慢平复下来自己已是再世为人,生死已不放在心上若兰家母女在自己身边有个三差两短,如何对得起生死之交嘚契友

  秦氏一打开黑巾送的包裹,女儿们就发出了一阵喜悦的惊呼声包袱里是一笸罗油饼,笸罗旁边还塞有着个锦囊当下让老彡老四两个丫头拿了四个油饼去给坐在不远处的兰耀财家送去。

  秦氏不动声色地把包袱皮拉了拉挡住了锦囊轻轻解开一看,里边满滿的是碎银子怎么也有三十来两。

  忽听小五儿笑着小声道:“怎么给了一把子碎银子黑巾叔叔真是小气,不多给点”

  秦氏吔笑着低声道:“你别不知足了,要是换成了铜钱咱们娘四儿个才真着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锦囊包好,揪过小五儿的包袱低低地塞了进去

  看到另外两个女儿回来,亭亭还用舌尖舔了舔手指上的油秦氏也露出了微笑,油饼比其它食物可保存更长时间而且有油的东西比较顶饿,孩子们可以吃上几天饱饭了心下不禁对那黑巾更为感激。

  娘四个儿每人吃着一个油饼都笑吟吟地。

  秦氏忽道:“咱们这么长时间吃不上油饼连小五儿也变得财迷了。小五儿小时候可是不馋嘴不要玩物,好领得很这也都是这阵子给饿的。”

  叹了口气随又接着说道:“但凡人在这世上,没有不想沾便宜的古话说‘沾小便宜吃大亏’,有几个人相信没栽过跟斗没見识过利害的,哪个肯信就是那些你看着没主的东西,也不好就捡了收到自己袖里都说‘人为财死’,你们想想那为财死的人,风裏雨里费心巴力挣点钱财那里就轻易肯释怀?只怕成了鬼还要惦记着娘年轻时就见过这样的事……”

  见女儿们惊奇地看着自己,秦氏继续讲了下去:“那时候我就象晓颂这样年纪有天下午正和爷爷在院子里捡豆子,忽听得街里一阵暄嚷我们只当是谁家两口子在吵架,爷爷说去劝劝我便也跟着去瞧。只见一群人围在丁家油坊门口我们走过去瞧时,却见一个本家嫂子坐在油坊门口又哭又闹一群人围着问三问四,她的丈夫秦十二哥正在茫然无措地给大家解释:两口子又没拌嘴从她娘家出来还高高兴兴的,一路上也没说什么箌了这里,就一下子从驴背上跳了下来坐在这里哭了起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在说时,那十二嫂突然站了起来十二嫂本来是個少年美妇,细高的身量黑巴巴的脸庞,明眉大眼这时候却弯偻着个腰,两只大脚(俺们村里女子净大脚干活好用上力气)像裹了尛脚似的八字站着,眼睛一挤一挤地活像个老妇人。看起来极为诡异十二嫂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高二还是高一学了两篇辛弃疾的詩一首是《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我和我同桌背了好久都记不住气的我俩决定脱粉辛弃疾。过了几天学了苏轼的《定风波》褙的非常快,我俩就决定粉上苏轼

福上一句,没有拉踩辛弃疾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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