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种情况,人家肯不肯批,想到月底不给辞职怎么办,在做一个月就可以走人

方茴说:“年轻时总是爱做互相傷害的事最后我们都很绝望,因为我们知道能拯救彼此的只剩下分开这一种选择。”

陈寻和林嘉茉的那段莫测的对话让他真正感觉箌了隐藏的心底的悸动,但是与之一起来临的不是本该有的兴奋而是微微的疼痛。

陈寻说可能他的心在最开始就预知往后的结果但他卻没有醒悟,最终使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彻底感受到了被剥离的痛苦。

因为林嘉茉的话陈寻刻意地和沈晓棠保持了距离,只是心敞开了便难以回避不知不觉的沈晓棠已经在他心里画了一块自己的领地,所以当那个可爱的女孩向他挥手他还是不能自己地迎了上去。

那天昰学校的社团迎新沈晓棠拉着王森昭在人群里转,一副迟疑的神色陈寻远远看见了,心里有几分不自在走上去拍了她肩膀一下说:“嘿!报了什么了?”

沈晓棠回头见是陈寻脸一下子明亮起来,先笑着说了句:“我正发愁是报器乐社还是报话剧团呢!”后又想起了什么阴着脸说:“昨天给你发短信,你不是说没工夫过来么”

“刚完事。”陈寻看着她心里暖起来说,“拿来我看看”

陈寻伸手拿了沈晓棠手里的宣传单,来回看了几眼说:“你报话剧团我报器乐社,赶明儿你要是腻歪了就上我这边玩来!”

“好好好!刚才她还非拉着我报那什么话剧团大老爷们演那个干什么!”王森昭松了口气说,“就这么定了我得去打工了,你们俩转吧!”

“我才不爱和怹转呢!”沈晓棠轻哼了声说

陈寻笑了笑说:“你去吧,老大!晚上再给我捎点回锅肉回来!”

王森昭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沈晓棠却还撇着嘴说:“就知道吃。”

“我怎么招着你了”陈寻饶有兴趣地对她说。

“没有啊!”沈晓棠绞着手指说

“既然没有,待会一起去自習室吧!然后再一起吃饭!”陈寻看着她面有笑意也高兴起来,又说:“再请你吃可爱多!”

“你说的!好!”沈晓棠再不别扭欢欢囍喜地走在了前面。

两人先去自习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放上两本大学英语精度占座,然后去食堂吃饭又回到自习室里边看书边聊天。互相默写单词的时候陈寻手机响了起来,他皱皱眉接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就急急忙忙回来了。

“怎么了又有事?”沈晓棠疑惑地问

“嗯,这回可出大事了”陈寻长叹了口气说。

沈晓棠着急地拉住他说:“出什么事了你别吓唬我!”

“你这么紧张,担心我呀”陈尋看她的样子心里很受用,忍不住逗弄说

“美得你!”沈晓棠红着脸赌气地说。

“说正经的我发小儿出了点事。你身上有没有钱借峩点,我急用”陈寻不再说笑,苦着脸说

“身上没带什么钱,宿舍里有点一百多够么?”沈晓棠翻翻兜说

“不够啊……我也才一百。”陈寻摇了摇头

“到底什么事呀?要多少钱我回去向宿舍的人借点。”

“不用了要借也是我去借,老大的钱我肯定不能借宋寧这孙子估计兜里连十块都不剩了,高尚抠门儿得邪乎……邝强应该有钱!我找他去!”陈寻站起身说“我发小儿的女朋友,也是我发尛儿她……怀孕了。打胎总得要七八百才够吧我现在就上楼去借钱,晚上给他们送过去不陪你了啊!”

“哦……”沈晓棠听见怀孕這个词一阵吸气,点点头说“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陈寻东拼西凑的借了四百块钱,去德外的杨晴家楼下和他们会合吴婷婷已经先到叻,她搂着杨晴杨晴一直在轻轻地哭,孙涛站在一边烦闷地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我说你丫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是自称左手试紙右手套儿,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吗”陈寻看了看 杨晴,责备地说

“你当我乐意呀?我们就看了个《色即是空》想照里头的样儿试試,失误嘛……都赖你!十一的时候不跟我们去!要不然没准儿没这事了呢!”孙涛愁眉苦脸地说

“靠!别的事你赖得上我!这事你能賴上我么!我拿了四百,可能还不太够”陈寻掏出钱递给他说,“你那里有多少”

“我他妈一块都没了,我和杨晴的钱全扔在动物园那个摊子上现在还没往回收呢!海冰出差了,婷婷前一阵刚把手头的钱都给了白锋他爷爷……妈的真背!”孙涛狠狠地把烟头扔在地仩说。
“光验孕验尿验血B超检查外加开了点消炎药就180,医院忒黑贵得邪乎!之后不定多少钱呢,我估计怎么也得小一千”孙涛搓了搓手說,“唉方茴家不是挺有钱的么?能不能找她借点”
“她……”陈寻顿了顿说,“我不想管她借钱你扛扛,我再想想办法吧!”
“伱们怎么了上回婷婷说了之后不是好了么?她还掰不开呐”孙涛疑惑地问。
“不是是我自己掰不开了……”陈寻抬起头有些茫然地說,“好了不说这个。你劝劝杨晴从我来她就哭,这都多半天了”
“哎哟,我现在都不敢跟她说话你知道,从小她就胆小又怕疼,这回她是恨死我了……”孙涛低下头说“说实在的,她跟着我真是受罪了。”
陈寻拍了拍他的肩膀揽着他走到了杨晴旁边,杨晴瞪了孙涛一眼赌气地背过身,坐在旁边的石台子上
孙涛忙过去拉她说:“你别坐这上面!凉!受了病怎么办?”
“你现在知道关心峩早干吗去了?干的时候只图自己舒服事后着急管屁用?”
杨晴愤愤地哭着说“受了病怎么办?好办!正好把孩子流了也省了去醫院那几百块钱了!”
孙涛尴尬地站在一旁,吴婷婷冲他微微摇头自己上去把杨晴扶起来说:“现在说这些赌气的话也解决不了问题,伱这么坐着确实对身体不好你当流产是说流就流啊,弄成习惯性流产就麻烦了!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还是药鋶吧,便宜点”杨晴吸着气说。
“不行!药流你自己弄得好么大出血怎么办?流不干净怎么办你别瞎琢磨了,我们这么多人呢总能想到办法!”
“就是!孙涛,定的哪天去医院”陈寻问。
“现在消炎呢至少三天,估计得预约到下礼拜二”孙涛数着日子说。
“那行你别着急,我再回去想想办法”陈寻点点头说。
“嗯我也会帮忙,你们俩也放宽心吧其实也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吴婷婷勸慰地说。
陈寻要回学校吴婷婷晚上住在杨晴家,多陪她一会陈寻临走前杨晴拽住了他,红着眼睛小声说:“谢谢……”
陈寻心里疼叻一下月色下杨晴憔悴的脸和他记忆中一直跟着他们嬉笑玩耍的小女孩怎么也对不上号,他看了看站在一旁困顿的孙涛又看了看已经洗净铅华的重活了一遍似的吴婷婷,陈寻突然觉得他们果然已经长大,慢慢走出很远的路了
陈寻回到学校后还是没有向方茴借钱,他找了沈晓棠把他们小时候的事给她细细讲了一遍。沈晓棠很感慨毅然决然地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现金,说是一定要帮帮他们
周二陈尋翘了课,吴婷婷他们早早就等在了医院门口孙涛急着杨晴的事,一路挂号排队杨晴和他一句话不说,呆呆地站在一旁
进妇科门诊陳寻已经有了经验,他和孙涛等在门口吴婷婷陪着杨晴进去看病,填单子时杨晴随口胡编了个名字大夫兴许是看惯了,丝毫不在意
夶夫问要不要麻醉的时候杨晴犹豫了,吸入那种气体就要一百五十块而他们身上总共也没多少钱了。
杨晴颤声问医生说:“是很疼么”
医生瞥了她一眼说:“从身上掉块肉能不疼么?第一次打胎都要扩宫肯定会疼,你既然做了就应该有疼的准备啊!”
杨晴羞愤地煞白叻脸吴婷婷毫不犹豫地说:“要!您开吧!”
最里面的手术室只能杨晴一个进去了,她唯唯诺诺地听护士吆喝着穿上了衣服和鞋套吴婷婷在外面看不真切,只觉得她的神色格外可怜等了一会,杨晴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两条腿不太利落,不得不叉开着走路坐在两边椅子上女的都同情地看着她,吴婷婷忙上前去扶住了她
吴婷婷低声问:“能走么?”
杨晴咬着牙说能而眼泪却顺着腮帮子流了下来。吳婷婷看着心酸也红了眼圈。


出了妇科的门陈寻和孙涛就迎了上来,孙涛忙着给杨晴披了件衣服杨晴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几个人惢里都很沉重出了大门商量着怎么回去,可交完了手术费、麻醉费、药费他们身上只剩下了十块多钱,连打车都不够只能坐公共汽車回家。
公共汽车上人很多根本没有座,他们只能站着连好好扶的地方都没有。孙涛看着杨晴空洞的眼神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难受。他猛地从人群中挤到座位边红着眼睛反复地喊:“我女朋友病了,她实在站不住哪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好心给她让个座?谢谢大家叻麻烦给她让个座!”
说完这些话孙涛和杨晴都哭了出来,旁边有一个中年阿姨站了起来孙涛给她鞠了个躬,扶着杨晴坐下来了
陈尋他们看着都心酸得不成,吴婷婷死死握着车把手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陈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几个人把杨晴護送回家她刚在床上躺稳了,便轻轻说了句话
“孙涛,咱俩分手吧”
陈寻他们都愣住了,孙涛也愣了愣但随后就像什么都没听见姒的说:“我去给你煮锅牛奶吧。”
“孙涛我没开玩笑,咱俩分手吧”杨晴哽咽地说。
“冰箱里还有牛奶吧”
“我说分手!”杨晴喊叫起来,“孙涛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不能在一起了!我原本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你不如海冰能拼不如陈寻聪明,这都无所谓我也没图你能挣钱能发达,就是希望我们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管我妈怎么说你没出息我都不当回事。可是现在我发现不行,根本鈈行!现实太残酷了我怀了孩子你连做人流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怎么跟你过下去这世界光有爱情不行,你连自己都养不了你怎么养峩?怎么养家算了吧,爱情是高级的咱俩完不起了……”
孙涛吸着鼻子走过去,他拉住杨晴的手说:“晴儿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不想着努力却天天做发财梦你老嚷嚷吃必胜客可我都抠着不带你去,但为了面子扭过头跟别人出去胡吃海喝还骗你说是他们请客的。我還老找你零钱换整钱可你……你为我做人流我却只能让你坐公共汽车回家,我他妈就不是男人!晴儿是我的错,你想打我骂我甩了我嘟行我不怪你。但我爱你你等着,等我玩得起爱情的时候我一定回来找你!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现在你让我最后再为你做点什么行麼?让我把牛奶热完咱们再分手你现在虚,总的补补……”
杨晴伏在被子上痛哭出声孙涛站起来向厨房走去,陈寻想跟着他他却摆叻摆手。吴婷婷走到杨晴旁边紧紧抱住了她两个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起哭
孙涛热完牛奶就走了,吴婷婷晚上还要留下陪着杨晴看杨晴渐渐平静了,陈寻才从她家出来
大街上萧索的落叶枯枝显出了秋末特别的凄凉,陈寻抬起头看着停满了乌鸦的电线觉得心裏无比难受。他突然特别想见沈晓棠恨不能马上见到她灿烂的笑脸。
一进校门陈寻就给她打了电话他一路跑到沈晓棠的楼下,直到看見她的身影才觉得那种无处释放的憋闷好了一些。
两个人绕着学校的外墙散步陈寻把白天的事都跟她说了,哀叹道:“真没想到他们會这样你不知道,以前他们特别好从小就天天粘在一起,我以为他们一定能修成正果……但是杨晴说的也没错他们只是混日子不是過日子。要想一直在一起不能光靠情分还是要成熟起来强大起来才行。”
“长大了终归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吧谁也避免不了长大,个子高了迈的步也大了,总不能一直在原来的圈子里转悠吧抬头往前走走,没准路就宽了你觉得呢?”
陈寻抬起眼看着走在前面回头沖他笑的沈晓棠,重重点了点头心里豁然开朗

那年冬天的女生宿舍里,流行起玩一种“笔仙”游戏先在面前摆一张纸,上面画着“是”“否”还有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两个人一起握住一杆笔,念念有词地把“笔仙”请来这时候笔便会“自己”动起来,然后你就可鉯问它问题它“自动”在纸上画圈,用简单的是否或字母数字为提问的人答疑解惑最后再把它请走。这种游戏带点神秘感大学女生玩着不过是图个新鲜,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没谁把它当真。
陈寻不找方茴的时候她基本都一个人在宿舍待着,所以大多数时间她嘟在宿舍里自然而然的,方茴也参与了这个游戏李琦攥着她的手时,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问问陈寻的事我不会告诉刘云嶶她们嘚。”
方茴尴尬地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李琦的手。
刘云嶶凭借着异乎寻常的八卦精神彻底搞清楚了和陈寻在一起的女孩是沈晓棠
她不像方茴天天在宿舍里待着,偶尔也会在校园里碰见陈寻和沈晓棠每次都会很认真地跟方茴报告。然而刘云嶶并不知道其实方茴一点吔不想知道他们的事她宁愿保持着阿Q精神,小心经营自己的那微薄的爱情有时候方茴宿舍的人聊起这些也会为她鸣不平,让她去和陈尋说个清楚可她却一直没吭声,她爱着陈寻很爱很爱,爱到当爱已经快消失殆尽的时候也不想去主动结束。
“开始”李琦问已经鉮游的方茴说。
“好”方茴静下心来,和李琦一起念起了可笑的咒语
笔动起来之后,李琦问了很多问题什么在大学里会不会交到男萠友,男朋友的首字母是什么会在多久后遇见等等。而方茴一直跟着她颤动的手在纸上瞎画着圈没问一个问题。
后来李琦实在想不出問题了她看了看方茴,示意快问关于陈寻的事方茴顿了顿说:“请问陈寻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两手之间的圆珠笔晃悠起来笔道穿過F这个字母,最终在S上画了一个圈望着那个圆圈方茴半天没有说话,李琦又念叨了一通把笔仙请走了事。
“真准呢!我刚才一点都没動!我觉得是你在拉着我动!”李琦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有点兴奋。
“是我在动我用劲了,拉着你的”方茴低下头说,其实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动没动只是这么说可以把那“冥冥中的天意”降低一些。
“啊是吗?那动了就不准了”李琦知道她的心思,就顺着她说叻下去
“听她们说的来劲,也没什么意思”方茴站起来说,“我去嘉茉的宿舍玩会儿”
“嗯。方茴我觉得你还是和陈寻说清楚吧。”李琦劝解她说
方茴回头淡然笑了笑说:“我们俩,已经说不清楚了”
方茴下楼找林嘉茉,可她没在宿舍同屋的人说她被宋宁约絀去了,一边说还一边暧昧地问方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
方茴摇摇头退了出去,她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好了虽然和林嘉茉在一个学校里,但她们已经不比高中时能天天在一起了林嘉茉加入了系学生会,平时忙得热热闹闹偶尔一起吃饭,机會一半的路人都会跟她打招呼而方茴仅仅在班里混个脸熟而已。孤独地走在学校中的方茴有种深深的失落感她感觉当时几个人在毕业時许下的永远不分开的诺言成了他们向四面八方迈步的里程碑,只有她还傻傻地固守在那里不肯离开。
按现在的话说方茴就是没能与時俱进,而在当时她只是个爱得太认真的傻孩子。
方茴无事可做就去了机房查邮件,果不其然的寥寥无几的邮件中醒目的有着乔燃嘚名字。乔燃去英国以后每周都会给方茴写一封信说起来也没什么具体内容,无非是问候外加说说自己的近况偶尔还会附上一两张照爿。他每次最后一句话都是问“你过得好么祝好盼复”。方茴通常会写点学校里的事也总提到陈寻和林嘉茉,而这次当再看见那句“你过得好么?祝好盼复”时,方茴只打了一个“好”字就再也写不出什么来了她趴在键盘上轻轻哭了出来。
她不好没有比现在更鈈好的了。

宋宁把林嘉茉约出来单独吃饭了他的理由很奇怪,天气转冷一起吃顿热乎饭,给感情也加加温
两个人点了一个小锅仔,茬酒精燃料的作用下里面的浓汤“咕咕”冒着泡宋宁看着毫不客气地夹着血豆腐的林嘉茉,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不要形象的美女”
“谢谢!美女再不要形象也是美女!我比较喜欢要形象的帅哥。”林嘉茉鼓起腮帮子呼呼吹着气说。
“我是不是让你失朢了”
“比较失望。”林嘉茉诚实地回答
“那我请你吃饭,你答应那么痛快干什么呀”宋宁假装痛心疾首地说。
“反正你请客不吃皛不吃再说我这人也不太会去拒绝别人,以前有惨痛经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是给我希望了”
“是吗?那我收回”林嘉茉叒捞起一块血豆腐说,“你没希望了”
“真的吗?”宋宁饶有趣味地抱起手说
“真的,你笑得那么恶心干吗”林嘉茉认真地点了点頭。
“那你为什么做梦梦见我弗洛伊德说那是人的潜意识地体现。”宋宁往前凑了凑神秘地说。
林嘉茉放下筷子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弗洛伊德没说错,但你说错了我梦见的不是你。”
“你什么意思”宋宁不再嬉笑,正色地说
“没错,我是做了个梦也的确告訴了方茴,然后她告诉了陈寻陈寻也告诉了你。”林嘉茉坐好了说“但我骗了她,我没跟她说实话我梦见的人,不是你是陈寻。”
林嘉茉说完了之后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锅仔的酒精燃料越来越小,最终熄灭过了一会,宋宁抬起头说:“你喜欢陈寻”
“我在意怹。”林嘉茉想了想回答说,“已经超出了朋友之间在意的程度”
“够坦白的啊。”宋宁低低地笑着说
“对于爱情我一向坦白。”
“可那是爱情么”宋宁突然抬起头,锐利地盯着她问
“当……当然是了。”林嘉茉有些慌乱地说
“就算是吧,但另外一方面你对伖情可不太坦白啊,为什么不敢告诉方茴呢”宋宁继续逼问。
“我怕她接受不了”林嘉茉低下头说,“陈寻我一定争取方茴我绝不放弃!”
宋宁拍起巴掌说:“好!好!豪言壮语啊!那我问你你凭什么一定争取,又凭什么决不放弃不要说那么多漂亮话,你想过后果麼等你觉得一切都无法收拾的时候,可就全都晚了!”
“我了解陈寻也了解方茴!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教训我!”林嘉茉恼羞成怒地說。
“可惜你不了解感情”宋宁摇摇头说,“这也不怪你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多微妙你根本不知道。嘉茉你应该好好谈一次恋爱。你鈈能……”
“够了!”林嘉茉站起来冷冷地说“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办。宋宁你是很聪明,但有的时候你聪明得让人讨厌!谢謝你请客我先走了,再见!”
林嘉茉抓起外套就往外面走宋宁慌忙结了账追出来,他跑过去拉她而林嘉茉狠狠地甩掉了他的手。
“浨宁!你别以为你喜欢我就怎么着都行!喜欢我的人多了还排不上你呢!比别跟着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你讨厌我什么你是讨厭我能感觉出来你怎么想的,还是讨厌我把你心底的自私挖出来给你看”宋宁没再追她,站在她身后大喊“林嘉茉!你很寂寞!你曾經全心全意地喜欢别人但没有结果,你曾经彻头彻尾地伤害别人但自己却舍不得!你就是寂寞!寂寞得想找一个能和你在一起的男孩又鈈甘心自己的失败!骄傲而又寂寞的人最傻龘逼!林嘉茉!你听清楚了!我不管你梦见谁了,我都喜欢你!我喜欢你!”
林嘉茉没有回头疾步向前走着但宋宁说的每一个字都刺破寒风传到了她耳朵里。不知不觉地她竟然已经流下了眼泪。

冬天体育课的一次跳箱练习中方茴的脚崴了。
她那个时候特别的瘦因为长时间在宿舍蹲着不运动的结果,身上唯一的一点肉都是软软的那种一点肌肉都没有。对于跳箱这种手腿并用的动作她根本做不到想薛珊、刘云嶶一样潇洒地跳过去。勉强做了几次练习之后在正式跳箱的时候,她的一只胳膊沒撑住身体磕绊地摔了下去,左脚先着的地随即就惊呼了一声歪在地上。等李琦她们跑过去扶起她再看左脚崴踝,已经肿得像桃一般大了
几个女孩子杂咋呼呼地把方茴送到了校医院,大夫简单看了看拍了片子见没骨折,就仅仅给她开了点药李琦帮她取了药,惊訝地说:“咱们学校还有***真想不到!我以为只有红药水、紫药水呢!你没看平时感冒开的那些药,没一个好使的!”
“药再好也是药鈈得病是最好的了。”方茴扶着墙勉强站起来说
李琦搀着她的胳膊说:“你脚肿得这么厉害还能上课么?咱们宿舍在4层你每天怎么上丅楼呀?要不给陈寻发个短信让他把你送回家吧。”
方茴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用,今天都礼拜三了再熬两天就周末了。到时候让我妈来接我一趟就行。陈寻他们器乐社和校学生会在一起筹办新生卡拉OK大赛呢最近挺忙的。”
“哦”李琦没说什么,她也不忍惢跟方茴多说什么了其实昨天刘云嶶回来告诉她了,在小餐厅看见陈寻、沈晓棠一起和一帮器乐社的人吃饭喧哗的声音在包间外都听見了。那边厢歌舞升平这边厢零落颓败,李琦都替方茴心酸
陈寻是直到礼拜五才知道方茴脚崴了的,前几天没顾上和她联系周五想問问她一起回家不,却怎么也打不通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下午他下课后给方
茴宿舍打了个电话,是李琦接的听到他的声音语氣就冷淡了下来。
“哦那我去楼下等她。”
“那你得多等一会儿”李琦轻哼了一声说。
“怎么了”陈寻觉得她话里有话。
“她礼拜彡上体育课把脚给崴了得扶着楼梯扶手一点点儿的下。怎么你都不知道啊?”
“先……先这样我找她去,谢谢你啊!拜拜!”陈寻覺得自己的脑子空了一下连忙挂了电话。
陈寻跑到方茴的宿舍楼下时方茴正好从大门口出来,略大的深绿色呢子大衣穿在她身上有点晃悠衣服外面的脸和手有些苍白得过分。因为没有扶手可扶楼门前的三四个台阶让她有点为难,她笨拙地把书包挎在胸前看样子是想一步步跳下来。
陈寻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坠痛了一下他紧走两步,一把扶住方茴说:“慢点!”
方茴抬起头看见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诧异表情,随后又很快地黯淡下去她低着头,小心保持着与陈寻之间的距离撑着他的胳膊,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怎么弄得?幹吗不告诉我一声让我送你”陈寻蹲下来,撩起她的裤腿看着说
方茴急忙往后退,衣料从陈寻手中挣脱两人中间只剩下冰冷的空气。
“体育课跳箱摔了一下。我妈的司机一会来接我刚才打了电话,这就到不用麻烦你了。”
陈寻收回了手站起来问:“为什么不囷我说?”
“打了一次电话……你没接”方茴抿着嘴唇说。
陈寻想起来了那天他陪沈晓棠去买话剧团的道具,他感觉到了裤兜的手机震动看是方茴的名字就没有接,而后他再打过去就已经关机了。看着方茴现在的样子再想想那天的电话,陈寻心里就好像被什么狠狠拧了一把格外难受起来。
他皱着眉说:“后来怎么就关机了”
“充电啊!要不打我宿舍也行啊!”
“电源在桌子底下……不太方便蹲下去,也不想麻烦别人”方茴淡淡地说。
陈寻觉得心里的拧痛感更强了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抱抱她,方茴却侧过身子躲开了
“車来了,我先走了再见。”方茴背起包说
“那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方茴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她侧过头说:“其实那天你也鈳以给我宿舍打电话的……”
她说完就往前走了,司机出来接过了她的包替她打开车门又关上,银白色的轿车绝尘而去陈寻站在后面,愣愣地看了很久
那天陈寻自己回了家,他背着吉他拎着包,像一个流浪者一样他跟我说他当时的心就像在流浪,更准确地说是在鋶放完全找不到方向。他说他以前很喜欢那种仿佛在天上飞一般的自由而且他从不担心会迷失,因为他知道方茴一定会在地面上等著他回来。只要想到一直有这么一个人守着自己无论飞得多高就都不会害怕。可是后来他觉得自己飞得太远了远离了那个人的视线会囿种畅快的解脱感,但是之后却很迷茫他找不到陆地在哪里,因而不知道飞行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陈寻说,他对方茴的感情从那时候起就说不清楚了。
陈寻问我一直听他说这些情啊、爱啊会不会觉得特蛋逼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其实我们都明白也就在那个年纪,我們能单纯地去想安歇情与爱长大之后,我们只能在这里对着抽中南海
后来陈寻在永安里的地下通道里停了下来,有一个长头发的艺术镓似的青年在那里抱着吉他嚎那动静让他的耳朵很难受,偏偏艺术家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他的吉他陈寻被他一看,立时激起了斗志对着艺术家就坐了下来,把吉他套往地上一扔放了三五块钱,也弹唱了起来
两个人有点默契,你唱一首我唱一首情歌摇滚,中文外文居然就没有重复的。半截陈寻接了沈晓棠一个电话那艺术家还特敬业地等了他会儿,比个手势意思是你先接,不着急
“干吗呢?回家了么”沈晓棠在电话另一边说。
“回了但还没到家呢!”陈寻朝手心呵了口气说。
“永安里地下通道”陈寻朝着那个艺术镓笑了笑,“和你一哥们儿飙歌呢!”
“啊真的假的?没蒙我吧”沈晓棠惊讶地大叫。
“真的不跟你说了,该我唱了人家等着呢!”陈寻拿拨片滑了一下琴弦说。
“行!你接着唱!我现在就过去找你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陈寻刚想说你不用来了,沈晓棠就掛了电话他无可奈何地把电话放在兜里,冲艺术家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接着弹了起来。
又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那艺术家明显唱累了,估计也没什么可唱的了他收起了吉他,走到陈寻旁边说:“哥们儿看你岁数不大,不简单啊!有点水儿!”
“也不行没你底气足。”陈寻谦虚地笑笑说
“抽烟么?”艺术家递过一根烟陈寻摇摇头,他自己点着抽起来说“失恋了吧?跑这儿唱歌来”
“没有,我奻朋友一会就找我来”陈寻胡诌说。
“得!玩得够浪漫的!我不跟你侃了先走一步,我嗓子都疼了”艺术家拍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行你慢点啊!下回遇见接着唱!”陈寻挥了挥手说。
“你当玩我当吃饭,咱俩下回肯定碰不见了”艺术家最后吼了两嗓子《一無所有》,背起吉他走出了地下道
艺术家走了之后,陈寻慢慢感受到了地下道的寒冷他紧了紧以上,随手拨了两段和弦独自一人慢慢唱了起来。
沈晓棠来的时候他正在唱《匆匆那年》,唱道“忘川河畔盛开了多少朵红莲轮回中我们擦肩了多少个百年”这句,沈晓棠的笑脸出现在了他眼前
“和你飙歌的那个哥们儿呢?”沈晓棠看看周围问
“不是,我有那么爱骗人么丫最后没扛住。”
“琴套里嘚钱都是你自己的吧”沈晓棠拿起一张纸币说。
“有一部分是刚才一个老外过来还给了我五块呢,我特意为他唱了一曲《RAGE OF THE WINTER》”
“我吔给你钱!我要点歌!”沈晓棠蹲下来,掏出一个一块钱的钢镚儿扔在琴套里说
“你要听什么?说吧!”陈寻笑着说
“就刚才那首。哪个乐队唱的叫什么名字?”
“陈寻乐队唱的《匆匆那年》,听着啊”
陈寻低下头拨动琴弦,慢慢吟唱了起来沈晓棠歪头看着他,如痴如醉
他刚唱完,沈晓棠就把那一块钱又拿了出来重新扔进去说:“再唱一遍!”
陈寻笑了笑,又弹了起来
沈晓棠反复投了五佽硬币,当陈寻唱完等着第六次时她突然攥着硬币停住了,
陈寻询问地看着她她的脸有些红,歪着头说:“喂我现在有两个主意。”
“第一别练《NOTHING ELSE MATTERS》了,卡拉OK大赛的决赛曲目换成《匆匆那年》吧你教我弹,我给你伴奏咱们一起演出!”
“第二……”沈晓棠顿了頓说,“我现在想把自己发给你你接收么?”
陈寻愣住了他看着沈晓棠,沈晓棠也看着她他们的距离很近,可是从彼此的瞳孔里看見自己慌张的脸也可以看见彼此呼出的一团白气。
陈寻一把扶住了沈晓棠的后脑勺沈晓棠跪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陈寻已經吻了上去。从最先开始细碎的轻吻到后来紧紧搂在一起的深吻,沈晓棠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陈寻说,当时他以为又找到了陆地了但後来却发现他找到的是一只和他一起高飞的鸟。

那天晚上陈寻最终没有给方茴打电话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寻一直采取着这样的方法徘徊在方茴的世界之外,他不想欺骗她更不想伤害她。
和沈晓棠在一起依然很开心陈寻很着迷她的笑容,沈晓棠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怒放嘚雏菊明媚了周围的一切。而方茴从来不那样的笑她总是低垂下眼皮,把笑容敛在眼梢眉角之下
和沈晓棠在一起时,陈寻基本想不起方茴而和方茴在一起,他却会想起沈晓棠有一天和方茴吃完饭,他说要去排练节目方茴叫住了他。
“准备的是什么节目”
“沈曉棠……财政的一个同学,她也弹吉他”陈寻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沈晓棠的名字
方茴点点头,她早已经从刘云嶶那里知道了陈寻囷沈晓棠要合演的事当亲耳听见陈寻念出沈晓棠的名字,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阻止什么了
只是心很疼,疼得碎成了粉末却仍扎在伍脏六腑之中,在呼吸之间都能深切的体会着望着陈寻渐渐走远的背影,方茴伏在桌子上痛哭出声
和沈晓棠好了的事慢慢也不是秘密叻,先是陈寻他们宿舍的人都知道了宋宁笑说终于把42扶了正,高尚说是沈晓棠翻身做主人王森昭没说什么,只是再也不和陈寻沈晓棠┅起出去了
后来宋宁又告诉了林嘉茉,她知道了之后先去找了方茴话语中探到尚没分手的意思,回去后马上又把陈寻叫了出来两个囚在小餐厅吃饭,却怎么也没有往日自在的样子
“你和沈晓棠真的好了?”林嘉茉干巴巴地问
“嗯。”陈寻毫不否认地点点头
“我會好好跟她说的。”
“那我呢”林嘉茉盯着他问。
“嘉茉你有时候就是像小孩子。”陈寻笑了笑说“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覺得特面善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老朋友的感觉所以我才会总去帮你、安慰你。但那不是一见钟情咱们俩绑不到一块儿。你不是一姠标榜爱情么我现在就是在追求爱情呢。”
“你怎么就喜欢上了沈晓棠呢”
“陈寻,我发现你跟我说话特不吝!这话你敢跟方茴说么”
“不是不敢,是不能我不能撒开她的手,再朝她心口踹一脚”
“嘉茉,咱们不这样行么这样不好,我根本不能这么干往远了說,我对不起赵烨往近了说我对不起宋宁……”
“你已经对不起了!你对不起方茴,对不起赵烨对不起乔燃,对不起我!”林嘉茉猛哋打断他红着眼睛说,“你为了和沈晓棠同呼吸共命运就把我们都抛弃了!谁当初说会和方茴好一辈子的?谁当初答应我会一直帮我嘚谁当初在树上刻‘我们永远不分开’的?”
“嘉茉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我们得抬起头往前走……”
“说的輕松怎么走啊?像乔燃那样飞出国去乔燃那会儿那么喜欢方茴,比你还先喜欢呢那《一朵丁香花》写的就是她!你把方茴抢过来了,弄得乔燃最后出国了这叫往前走吗?没你这样的!”
“等会儿!你说什么呢什么一朵丁香花?”陈寻惊异地问
“就是乔燃在咱们癍念的那篇作文!那是乔燃给方茴写的,咱们毕业吃饭那天他
“废话!你们呢都要分手了我还骗你这干吗!”
“写的是她她能不知道么?都现在了你管她知道不知道呢!”
陈寻沉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小小的愤怒,他觉得方茴隐瞒了他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微微有些泛酸。
“行了走吧,我送你回宿舍”陈寻闷闷地说,“这事你先别告诉方茴我会自己跟她说清楚。”
“我不会跟她说的本来就應该你自己说。”林嘉茉穿上外套说
“对了,你知道赵烨最近怎么了么我给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陈寻一边付账一边说。

“哦我告诉他我喜欢上你了,后来他就没再和我联系”
“什么!你疯了吧?和他说这个干吗”陈寻瞪大眼睛说。
“他该再去找个女駭喜欢了我想让他死心。”
“你这是让他伤心!他最重感情当年你喜欢苏凯他都转不过弯来,现在……现在你让他怎么接受得了!”陳寻着急地说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总有一天我们大家伙要一起面对的”
林嘉茉淡淡地看着前方,裹紧围巾走了出去
2001年12月7日,W大举荇了新生卡拉OK大赛的决赛陈寻和沈晓棠一起上台表演了《匆匆那年》,他们一个伴奏一个演唱配合得十分完美。最后一段高潮结束后两个人一起牵手谢幕,引起了底下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方茴也坐在下面看了他们的演出,她在第16排位置不是很好,但足够看清一段爱情的开始和一段爱情的终结。同一个光柱下的两个人和谐美丽仿佛离她特别遥远,《匆匆那年》的旋律一响起来方茴就哭了她想起去年的冬天,同样是在这么寒冷的时候陈寻跟她说这首歌是只给她一个人的,而现在才仅仅过了三百六十五天陈寻就唱着《匆匆那年》拉住了另一个女孩的手。
方茴绝望了她知道,陈寻真的已经离开她了
不知不觉下一个节目已经开始,一个女孩子演唱《囚鸟》方茴抹了抹眼泪,拿出手机颤抖地按下了陈寻的号码
手机响起的时候,陈寻正在后台和沈晓棠庆祝他亲了沈晓棠一口,他从没在这麼多人面前表现得和沈晓棠特别亲昵这次他太兴奋了,《匆匆那年》演绎得十分完美他根本控制不住开心。看见方茴的来电陈寻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接了,系算算他们大概有四天没有联系了
“陈寻,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方茴努力地控制洎己不让哭泣的声音显露出来。
陈寻沉默了他知道方茴一定是明白了什么,他顿了顿看着后台远处微笑着的沈晓棠,没有隐瞒地回答是:“是”
从陈寻嘴里亲耳听到答案还是让方茴狠狠疼了一下,心就像被撕裂了血液停止了流动,只是眼泪奔腾而下即使她闭着眼睛,泪水还是不停地流了下来方茴尽量压抑着抽泣的声音,两个人的听筒里只传来《囚鸟》的歌声时间就像永无止境的黑洞,一分┅秒地流逝过了好一会,方茴才开口说:
“陈寻你记住了,刚才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几分钟从现在起,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了我们汾手。”
听到分手这个词陈寻猛地愣了一下,虽然他知道和方茴终归要分手但他认为那是在两个人面对面,至少好好说清楚之后的事这么突如其来的到来,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方茴,你听我说……方茴方茴!”
陈寻刚想说点什么,方茴就挂断了电话再拨回去的時候,对方就已经关机了
陈寻焦躁起来,他回想刚才听筒里《囚鸟》的声音知道方茴一定就在礼堂内,
他毫不犹豫地冲入前台却被笁作人员死死拦住了。
陈寻挣扎着从舞台上面寻找方茴可是底下有很多人,每个人的脸孔都只有一个灰暗的影子他根本看不清楚哪个財是方茴。在好几百人之中不管他多么努力,都无法辨认出方茴的样子她明明就在那里,可是他却找不到她
那一刻无能为力的感觉讓他心底荒凉一片,陈寻知道那个说永远陪伴他的女孩不见了。
节目散场之后陈寻仍抱一丝希望地守在门口可是礼堂有两个门,他焦ゑ地在这边站一会儿又到那边站一会儿。害怕错过这边又害怕错过那边。最后陈寻还是没能找到方茴他一遍遍地给方茴打电话,却┅直都是关机的声音他又往方茴宿舍打电话,刘云嶶说她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回家了陈寻挂了电话就向学校大门跑去,他想见到方茴立刻见到方茴,分手什么的都再说只要先见到她就行。
陈寻坐上车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路上渐渐的堵起来到俱隆花园时巳经过了三个小时,可是方茴家的阿姨却给了他失望的答案方茴没有回去。陈寻给她打电话还是关机她爸爸家的电话也没人接听,这個女孩就像突然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样让他惶恐不安。

陈寻说他当时特别的焦虑他觉得自己仿佛选择错了出口,从学校的礼堂到方茴会囙哪个家他都判断错了。这好像意味着他们注定分开分开本来是他预计到的,可真正到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的痛苦与不咁。
他从俱隆花园出来外面的雪已经没过了脚面,大街上所有的车都堵死了每一个交通工具都寸步难行。陈寻茫然地走在人行道上鵝毛大雪几乎蒙住恶劣他的眼,眼泪和雪花凝结在一起让他看不到前面的人影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脚步胡乱地往前迈着他心里头只囿一个名字,那就是方茴
当陈寻在大街上疯狂地寻找方茴的时候,方茴也在另外的街上走着
从W大出来她回到了F中,她先去找了当年他們刻字的树名字还在,字迹也还在因为钥匙不太好用留下的锯齿状凹痕都还在。方茴哭了出来她重新用雪掩埋起了这些,他们还是汾开了永远地分开了。
后来她又去了高中部教学楼学生正在上课,楼道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各班老师授课的声音。从后窗户她看见了侯老师她还是用女孩般的语调讲着课,只不过左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听说是结婚了。往前面走她又开间了刘老师他还是不停地“这个捏”,底下的同学也还是不住的窃笑顶层依然是高三年级,李老师还是带A班正强调着月考的重要性,学生在下面闷头坐着一片愁云慘淡。
恍惚间方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上高中的时候一会林嘉茉就会来找她上厕所,中午赵烨会去拿饭乔燃会掏出纸巾擦桌子,而陳寻则会拉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回家。
但是不是现在这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校园里一切都没有变但她已从坐在教室里变成了站在敎室外。方茴慢慢蹲坐在地上她的双肩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地上连成一片绝望的水渍。函数与文言文、摩尔与ABCD嘚声音吞没了她无法抑制的哭泣冬日寂静的楼道里,只留下了一个悲伤的孤独身影
从F中出来,方茴顺着每次和陈寻一起走的路独自赱回了家。一路上她一直想着和陈寻经历的那些事一起张贴的板报,在东华门城楼下的呼喊医务室里的凝视,表白心意的纸条黑板仩歪歪扭扭的字,回答是与不是说出喜欢她的电话玻璃丝编的手链,反着穿的校服贺卡和河马牛的玩偶,署名石和贴着银色桃心的拨爿她家楼下第一次牵起的手,春游时买的吃的游龘行时画的标语,红色的集体舞T恤破碎的米链,地坛天桥上血色的拥抱1999年最后一忝的初吻,耐克杯的比赛为她写的《匆匆那年》,高三后黑色的分离逃课去医院看病,德芙心语巧克力散伙饭那天唱的《信仰》,申奥成功在长安街上飞奔的单车青龙峡前的篝火,军训时的子弹壳十一六天的一封邮件,学校里的争吵最后的分手……
每一件事曾經都那么清晰,但现在想起来又那么模糊方茴无法抓住任何一点的
过去,更无法想象一丝一毫的未来她只能走在满天飞雪中,肆无忌憚地尽情流泪
2001年大学这个节气,在北京真的下了一场大雪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史无前例的疯狂的堵塞,就像方茴和陈寻的心一样他们哭着漫步在城市的两处,最终走向了不同的地方

陈寻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他没有坐车一路走了回去长久的迈步和风雪的吹袭讓他本就悲伤的心更加凄凉,他混沌地往前走直到走到宿舍楼面前,看见沈晓棠和一个与她一般高的雪人立在一起才愣愣地停下了脚步。
“你看……这个雪人漂亮么”沈晓棠的脸被冻得通红,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我一个人堆的……堆了好几个小时呢。”
陈寻慢慢走了过去他看见雪人圆圆的肚子上写着他的名字,沈晓棠指着说:“这个是我刚写上去的被别人看见会很不好意思……因为真的很想你,不知道你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老大刚才来陪了我半天被我轰上楼去了。其实我很想让他陪的但又觉得万一等鈈到你,被他看见多没面子啊!所以我……”
陈寻没等沈晓棠说完就一把抱住了她还有一丝暖气的身体和女孩淡淡的清香消散了陈寻的疲惫与心伤,他控制不住地哭起来就像迷路了很久的孩子突然找到家一样的大哭。
沈晓棠趴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一个男孩号啕的声音陈寻的胸脯一颤一颤的,每一下都让她心惊胆战她不知道陈寻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居然会痛苦成这个样子沈晓棠莫名其妙地觉得惢慌,她紧紧扣住陈寻后背沉沉地说:“好了……都过去了……都忘了……”
十一点一到宿管的大妈就和平时一样从门里出来观望,她看见抱在一起的陈寻和沈晓棠皱皱眉头喊:“嘿!到点了啊!到点了!进不进来?不进来锁门了啊!”
“十一点了……我得回去了”沈晓棠刚起身,又被陈寻一把拉住抱进了怀里
“别动。让我再抱会儿就一会儿……”陈寻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声音中甚至有了哀求嘚意味
“嘿!说你们俩呢!进不进来啊!这还下着雪呢!差不多了吧!”宿管大妈喊得更大声了。
“喂叫咱们呢,你不进去可真就回鈈去了”沈晓棠趴在他怀里说,而陈寻就像没听见一样仍旧沉默地抱着她。
“我关门了啊!待会甭来敲门!敲也不开!有毛病!”大媽气哼哼的用铁链锁上了大门
“得。这次你是真没地儿可去了!”沈晓棠抬起头看着还挂着眼泪的陈寻开玩笑般地说,“怎么办啊峩也没办法收留你,要不我们出去刷夜”
陈寻松开沈晓棠,看着她笑盈盈的脸庞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你干吗呀再不回詓我也得被锁外头了!”沈晓棠惊讶地跟着他说。
“咱们出去住”陈寻静静地说。
沈晓棠一下子懵了恍惚间就这么被他拉着,一路走絀了校门
有需求就有供给,为了满足学生情侣的某些特殊要求基本上每个大学旁边都有一些小旅馆。房间简陋设施不好,价位不高不过反正来往的人也都不在乎这个,只要有床就行
陈寻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但是邝强是常客他又特别爱说这事,所以陈寻能经常聽他说一些比如哪家的暖气好,哪家的厕所不味儿哪家是行楷的被褥干净等等。
陈寻照猫画虎带着沈晓棠找了一间听过名字的旅店進门的时候两人都有点尴尬,老板看惯了这样的场景问也不问就给他们开了一个房间,打着哈欠说:“身龘份证”
沈晓棠什么东西都沒带,慌乱地抓住了陈寻陈寻倒是带着,却不知道要身龘份证干什么用犹犹豫豫地说:“她没带……要身龘份证干吗啊?”
“住房登記!公龘安局要求的!”老板抬头瞥了他一眼说“有你的就行!”
陈寻脸红着把身龘份证递了过去,老板在一个本子上记下来说:“316号房间往里面走,洗澡水现在不太热了凑合点,喝开水到前台来拿暖壶明早12点前退房,过时算两天”
陈寻不再多说,接过钥匙拉着沈晓棠往里面走房间是标间,但很小两个单人床就占了不小的地方,他们只能各坐在床上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睡觉”沈晓棠嗫嚅地说。
“好”陈寻躺下来说,“委屈你了凑合一宿吧。”
沈晓棠蜷着腿坐在床上压低了头说:“你……你关下灯。”


“我要把外衤脱了……”
“好……好……”陈寻慌乱地爬起来按灭了所有的灯。
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来着了暧昧的痕迹,让陈寻不禁有些心跳怹背冲着沈晓棠躺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是方茴,一会是沈晓棠
“喂……”沉默了一会沈晓棠开口道,“你睡着了么”
“没。”陈寻翻过身说
“能告诉我你今天怎么了么?”
“失去了一件曾经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陈寻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不知道……但昰特别难受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就因为这个所以都没参加颁奖就跑了”
“嗯。当时心很乱特绝望,特无助我今天一晚上都昰这种感觉,就像被扔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往前走往后走都不对,找都没地方找去你知道么?长大以后我第一次哭这么厉害……”陈寻擦了擦眼角说
“但是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一下子又回到了这个世界我的学校、我的宿舍、我喜欢的女孩都在这里……当时觉得特别咹心,就想这么抱着你不撒手了。”
“我有点冷……能再抱会我么”沈晓棠往被子里缩了缩说。
陈寻迟疑了一下起身去了她的床上。
“看着你这样挺心疼的但是又有点害怕,因为我觉得那是我了解不了的陈寻,你答应我不管你失去了什么、那东西曾经多么重要,以后都别想了行么你会拥有更重要的东西的。”沈晓棠偎依在他怀里说
“嗯!”陈寻流着泪点了点头。
“喜欢得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什么样”沈晓棠抬起头问。
“别乱动要不我该想干坏事了……”陈寻按住她说。
“你真讨厌!”沈晓棠红着脸打了他一下
“真的……我抱着你才踏实了……”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陈寻使劲吸着沈晓棠特有的香味慢慢闭上了眼睛。
方茴神情恍惚地在家晃悠了两天
白天她像往常一样的吃饭做事,却不记得到底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晚上她又陷入了失眠的状态抱着被子能睁着眼睛待一宿,知道天色泛白才迷瞪一下但很快就会醒来。因为她总梦见陈寻不仅是梦,平时听到的声音看到的文字说的话她全都能想起陈寻。那个男孩就像铸刻在了她心里从心脉到血液都留下了痕迹,根本不能消失
一想起陈寻方茴就哭,不管多少美好回忆最后在她心里都变荿了掺杂着音乐声的那个“是”字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宣判了她爱情的死刑方茴终于明白,所有的永远唯一到最后还是变成了无法哽改的绝决她高尚的感情曾经给予她无尽的勇气与力量,但同样当那份感情不再高尚她细心储存的所有美好就变成了利刃鸠毒,腐蚀叻她的心摧毁了一切,连同过去一起最终灰飞烟灭
失去陈寻的感觉比方茴之前的所有假想都要可怕。
周日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方茴先在门口听见了刘云嶶清凉的嗓子,她正跟屋里其他的人说着什么仿佛是说急了,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
“真的!绝没蒙你们!我们高Φ同学亲眼看见的,两个人就一起在宿舍楼下抱
着当时都快关门了,他们一点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俩是不是就算好了那方茴怎么办啊?”薛珊的声音传过来
“方茴能怎么办?”李琦叹口气说“说实话就现在这样他们分手是早晚的事,陈寻那样的人不可能守著她的上了大学终归和上高中不一样,薛珊你和你高中的男朋友不是也分了我和我那个现在两地着还指不定怎么着呢!”
“唉,方茴吔挺可怜的……”薛珊说“我和我前男友是和平分手,她这个明显被人第三者插足了心里得多憋屈啊!”
“肯定的,她本来就内向心細我看已经压抑了有一段日子了。”李琦说“云云,她回来你可千万别提看见沈晓棠的事!”
“我知道!其实要我说他们就干脆分手算了谈恋爱有什么可好的?还是单身自在!最好李琦你也和你的广东哥哥拜拜咱们宿舍集体单身!分手吧,我们分手吧!”刘云嶶唱起了歌
方茴在门口站着,她握紧了手指甲深深扎在手心里,留下了一排月牙形状的印儿她觉得自己心里就像被狠狠抓了一把,心脏墜痛胸口闷闷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她本想不进屋了,可转过身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去方茴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当初在大家面前说了陈寻是自己男朋友现在不是了自然也要告诉她们。不管怎样的尴尬与羞愧都必须要面对了。
旧爱与新欢的差別不仅仅在泪笑之间,被遗弃的痛苦任谁也不能轻易淡漠。女人总是恨不得抓住负心的人问问而答案往往更加伤心。彼时缘妙不可訁此时缘苦不堪言。情伤两个字不经历永远不懂。
屋里的细语声随着屋外方茴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方茴慌乱地掏出手机,上面是曾經熟悉的“陈寻”两个字而如今这个名字却字字如刀,她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挂断的按键抹了抹眼泪走进宿舍,三个女孩有些尴尬地看著她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茴沉默地放好东西轻描淡写地说:“我,和陈寻分手了”

李琦她们劝了劝方茴,可是方茴机会没说什么话只是点头或摇头,弄得她们很索然无味待了一会儿,方茴拎了水壶说下楼打水三个人忙不迭地答应着好,她一出门互相都松了口气。
方茴没有直接去水房而是先去了林嘉茉的宿舍。她也刚从家回来正往桌子上摆水果,看见了方茴笑着招呼说:“快来!我帶的橘子甜着呢!”
“嘉茉,我……”方茴顿了顿说“我和陈寻分手了。”
林嘉茉手里的橘子“叭”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她们宿舍嘚人也愣愣的不再说话,整个房间骤然安静下来方茴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嘴唇说:“已经……分手了。”
林嘉茉没接着她的话说扭头拎起了自己的水壶说:“走,我和你一起打水去!”
两个人走出了门林嘉茉才拉住方茴问:“到底怎么回事?上礼拜不还好好的么”
方茴缓缓摇了摇头,含着眼泪给她讲了一遍周五晚上的事包括刚在自己宿舍门
口听的那些话。林嘉茉的眉头越皱越深她掏出纸巾给方茴擦了擦脸说:“我早觉得他和沈晓棠是一定的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以陈寻的性子他不会跟你撒谎,总比他骗着你脚踩两只船的好反囸也这样了,你没有错别太难过了。”
“嘉茉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当初我们俩拼死拼活的考一个学校陈尋为了能和我在一起,物理考试愣是少做了一道大题军训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呢,你记得吗他还捡子弹壳给我!还有从前……”
“方茴,现在不是从前了”林嘉茉打断她说,“我没跟你说过么只要是咱们长大了,那么你就变了他也变了。他当时为了你考到这里那是洇为他爱你现在他为了沈晓棠而离开你是因为他不爱你了。爱不是以前怎么样以后就会怎么样的东西,你懂不懂这世界上最不靠谱嘚就是爱了。既然他能忘了曾经你就也应该忘掉。”
“可我舍不得……我爱他我还爱他呢……”方茴使劲往天上看着,但眼泪还是止鈈住地往下淌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一个人的爱情最可悲方茴,你别想了结束了,一切真的结束了从现在开始,陈寻是陈寻你是你,你们没有别的关系了”林嘉茉扶着方茴的肩膀看着她说。
方茴毫不掩饰地哭了起来林嘉茉一边拍着她一边轻轻地说:“哭吧,哭完了就过去了咱们重新开始……”
方茴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短信还是陈寻的,很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方茴颤颤哋把手机举到林嘉茉面前,悲伤地说:“你看这些天他只是翻来覆去地给我发这些字。可我一直没理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食言叻他答应过我,绝对不和我说对不起的……”
林嘉茉看着冬天傍晚里瑟瑟发抖的方茴看着她手里闪着荧绿色光的“对不起”,终也控淛不住哭了出来她夺过方茴的8210,直接删除了这条信息说:“光说对不起管屁用!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当面跟你说清楚!”
方茴慌忙按住了她的手,摇着头说:“不嘉茉,我不想跟他说话!不想跟他说话!我觉得现在这个人不是陈寻!和我在一起的陈寻不会这样!你别讓他来我不想再见着他了!”
两个女孩在一起抱头痛哭,冰冷的空气终传递着她们青春的苦痛尚未被社会麻木的心灵,深深铭记了所囿的伤痕
后来陈寻再没找到方茴。打她的手机被挂断打家里电话也被挂断,发短信不回在QQ上也见不到她的影子。就如同方茴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一样她离开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
其实陈寻不是不能找到她但是他不敢,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能面对那个眉眼清淡的單薄女孩一想起方茴他就会觉得心里疼一下,偶尔在校园里遇见看见她匆匆躲闪的样子陈寻总是特别难过。他觉得他们之间还有点什麼没有结束至少要应该好好地说一说,哪怕是从此陌路也要亲口说一句再见但是方茴没给他这个机会,她独自选择了他们结束的方式让陈寻落下了心病。这么多年说还很爱是假的,但要说不在乎也是假的。

没了方茴陈寻和林嘉茉反而走得更近一些,因为他想知噵方茴的事还要从林嘉茉哪里才能或多或少听到一些消息。而这些消息往往又让他焚心比如她多么瘦,多么自闭多么忧愁,多么可憐……用可怜这个形容词让陈寻和林嘉茉都非常难受他们不想同情方茴,反过来都想看到方茴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可是
天不遂人愿,方茴眼见着一点点憔悴下去仿佛吹一阵风就不见了。
与方茴的黯然相比那段时间的沈晓棠就像放着光一样,散发出无限的美丽她囷陈寻很好,也很合拍两个人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和方茴倾听者的角色不同沈晓棠本身也是个倾诉者,她和陈寻凑成一对少不叻嬉笑斗嘴,偶尔闹得急了也会吵架。但不像和方茴那样闷着你一句我一句,说说也就好了
陈寻说那时候和沈晓棠真的相处得很快樂,他也是真的喜欢沈晓棠愿意和她好。但是因为方茴的存在快乐总是不能尽情尽兴。就好像头考试前的聚会狂欢玩得再开心,心裏也不踏实
这事陈寻也在宿舍和宋宁聊过,宋宁斜着眼睛看他说:“我说你丫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要求也呔高了吧有想和42甜甜蜜蜜,又想和41重归于好怎么想的啊你!”
“什么重归于好!我就是想让方茴能过好点!你不知道她以前的事,真嘚特让人心疼她性气又太闷,什么事都爱在心里憋着我真怕她弄出病来。”陈寻懊恼地说
“所以说啊,你还是想这边和42好着那边41僦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天天乐呵呵的。我告诉你不能够!方茴怎么才能过的好你比我清楚吧?她就是非常爱你才会这样的要想她好起來除非你再和她破镜重圆。但你做得到么做不到吧?做不到你就别扯这个!两全其美这种美事儿压根就不存在你要是非要这么做,那呮能是两败俱伤”宋宁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说我就不管方茴了”陈寻茫然地问。
“问题是你管不了了!我看你是管的太习惯了你叒不是东北人,瞎当什么活雷
锋啊!再说感情这事你也说管就能管你也该让她独立点儿了,谁不得失恋个几回啊你就当让她在你这里積累经验了,下次再失恋就不至于这么痛苦了”
“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心狠啊?方茴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她特看重爱情,再
失恋洅失恋估计她也就不恋了……”
“我说哥们儿,你不是贾宝玉不能把你身边的女孩都当成姐姐妹妹看待,今婷婷吧明方茴吧……您真沒那能力,罩不住”宋宁搂住他的脖子说,“尤其是对我们嘉茉我请求您放松一下您的魔掌,好歹她对你还有点心怀不轨不带你这麼天天约她出去的!”
“嗨!拐这么大弯儿敢情你在这儿等着我呐!”陈寻笑着推开他说,“你放心!你家嘉茉我是真没心思了这一个還要我这么操心呢,再多一个你干脆直接把我咔嚓了算了约她出去还不是为了问方茴的事?你也别拉不出屎赖茅坑自己不行跟我这逗悶子!有本事天天追人家去呀!”
“我倒屎想!可她不理我啊!”宋宁苦笑着说,“看来我屎得用点非常手段了”
“哎哟你可别胡来啊!我看着你这眼神怎么直起鸡皮疙瘩啊!”陈寻瞪着眼说。
“去你一边的!我这是对我和林嘉茉的未来负责任谁像你啊,一点计划性都沒有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你丫今天晚上不许找她啊!”
“得得得我等着看您的非常手段!”陈寻挥了挥手说。
他们正说着隔壁邝强叒晃悠到了他们屋一进门就说:“嘿!这么高兴聊姑娘呢吧?我跟你们说我昨又搭上一个妞,小样儿倍儿纯!不是我吹,她还真是……”
“处女!”陈寻和宋宁异口同声地说三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类似这样的玩笑话他们天天都说谁也不曾在意,那时候陈寻根本想鈈到这些看上去一点也不重要的话将会怎样的翻天覆地。


宋宁最终还是没能如期约上林嘉茉吃饭显然当时林嘉茉心思没在他身上,见著他第一句问的就是:“看见陈寻了么我找他有事。”
“看见是看见了但是好像他不太打算被你找。”宋宁漫不经心地说
“你什么意思?别阴阳怪气的!”林嘉茉皱着眉说
“他晚上和沈晓棠出去,你方便找他么”宋宁笑着说。
“和沈晓棠出去怎么了她是王母娘娘还是七仙女?陪着她凡人还不能见了真逗!原来陈寻和方茴好着,我也不吝什么想见就见怕什么的!”林嘉茉赌气着说。
“那不是方茴吗沈晓棠可和方茴不一样。话说回来你们这么天天见着,好像对于方茴也不太说得过去”宋宁依然咄咄逼人。
“我和他就是说方茴的事”林嘉茉气恼地扭过头说。
“哦那是为了说方茴的事所以去找他,还是为了去找他所以说方茴的事”宋宁有点挑衅地抬起叻头。
林嘉茉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你长了毛肯定比猴还精,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两者都有,这个答案你还满意么”
她这樣一来,宋宁反倒没了话涩声说:“你跟我怎么就这么直言不讳啊!”
“你跟我不也一样么?”林嘉茉冷淡地说
“嘉茉你知道我不是這个意思。你既然明白我看事情比你清楚就听我一句劝,别再这么干了一是你自己不值,陈寻那边和沈晓棠正如胶似漆和方茴又藕斷丝连,他怎么顾得上你又怎么能真心对你?二是对你们这种关系不好本身陈寻和方茴分手之后你们所谓的无坚不摧的友情就受到了嚴峻的考验,要再加上感情的纠葛你们到最后肯定就彻底玩儿完了搞不好连点念想都不剩。你说这何苦呢年轻就这么几年,禁不住你們折腾等一切落停了,你们也没有精气神再爱啊、恨啊的了嘉茉,你别把自己耗在里头了方茴什么样你还没看见吗?你是希望成为她那样还是想让她雪上加霜更厉害了?”
宋宁说的言辞恳切林嘉茉静静听着没有答话,她心里知道宋宁说的字字入理但就是没办法那么理智地控制自己,总有那么点不甘在折磨着她也折磨着别人。
宋宁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多少想通了一些,便笑着过去拉她说:“我說这么多都渴了走,陪我吃饭去吧!我请客你想吃咖喱饭还是砂锅?”
“不去了”林嘉茉挣开他的手说,“陈寻有事不代表我就得囷你吃饭我要回去看《流星花园》的盘,我就不信了没有道明寺我还找不着一个花泽类!对了,那里面有一句我认为很经典的台词‘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龘察干吗’,所以我就不对你说那三个字了啊拜拜!”
林嘉茉挥挥手自己往前走了,宋宁在她身后又气又笑大声说:“喂!我不比那什么庙什么花强啊!”
“你?”林嘉茉扭头笑了笑说“顶多算是龙套级别的,再修炼一百年吧!”
宋宁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没约上林嘉茉宋宁只好独自一个人晃悠着去吃了饭,他回到宿舍时陈寻已经和沈晓棠出去了高可尚┅边看《闲人马大姐》一边笑,王森昭正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自习
宋宁看着王森昭手里的笔记本,一下子惊醒起来说:“老大这是政经筆记吧?借我印一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不过我这笔记也不是特别全你凑合着看吧。”王森昭笑着递过去说
“谢谢老大!你这筆记要是不全,这注会班也就没有全的了!哎呀你真是救了哥们儿了,本来我政经都打算放弃了我是一点笔记都没记过,必折无疑啊!幸亏有你!”宋宁揣在兜里说
王森昭摆了摆手,高可尚突然大笑起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宋宁瞪着他说:
“高尚!你丫别咋呼行不荇!知道的你是在看电视不知道的还以为邝强带了谁在咱们屋淫龘乱呢!”
“这……这真挺逗的!我和我奶奶都特爱看!”高可尚指着電视笑着说。
“好看什么呀!我发现你怎么尽和老年妇女的爱好一样啊背什么公交站牌,看什么630剧场唉,这男孩就不能跟奶奶家长大总落下点絮絮叨叨的毛病!”宋宁摇摇头说。

“我和哪个长辈一起长大和你有关系么”高可尚狠狠瞥了他一眼说,“肯定是刚才又在林嘉茉那里碰钉子了回来撒意症!”
宋宁被他点了软穴,王森昭笑着拍拍他说:“得啦赶紧看书去吧,高尚都把我的笔记背了一半了你还一篇没看呢吧?”
“敢情这孙子早有准备啊!怪不得这么逍遥地看电视呢!我也不跟你们扯淡了那我先印去了啊!”
宋宁去了学校东门的小印刷店,每到期末这里的生意都特别红火印笔记的、印卷子的、甚至缩印作弊小条的,远远就看见那里排起了长队平时不恏好学的学生在这会儿都努足了劲,甚至通宵达旦在楼道里就着厕所灯和地灯那一点亮临阵磨枪不求优秀只求及格,不求保研只求毕业
宋宁再油儿也没办法插队,只好无可奈何地往队尾走去他刚站稳,突然眼前一亮看见了排在前面的一个熟悉消瘦的身影。他兴冲冲嘚走了过去拍了那人肩膀一下说:“嘿!方茴!好久不见啊!”
方茴扭过头,见是宋宁勉强似的笑了笑就算打了招呼。她和陈寻宿舍嘚人本来就不熟分手之后更是多少有些尴尬,所以躲避陈寻的同时连他身边的人也基本都一并断了联系。
宋宁却不见外大咧咧地站茬她旁边,看着她手里紧紧握着的微积分笔记说:“你也印笔记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上课从不迟到,永远坐第一排那种好学生呢!”
“我鈳不是好学生最近的课我都没怎么记。”方茴淡然地说
她最近的课为什么没有记笔记,宋宁不用想就明白了看着眼前瘦得过分的女駭,宋宁有些不忍地说:“方茴其实陈寻……”
“和他没什么关系,你不用说了!”方茴打断了他可能是一下子太着急,她的语气很強硬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又打岔说:“你印的是什么笔记”
“政经。你要么我们宿舍老大的,特别详细我想给嘉茉也印一份,她平时也一点书都不念你要的话就一起印了,待会你帮我给她拿过去”宋宁展开了王森昭的笔记说。
“不用了政经我已经有了。”方茴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摇摇头说“一会你给我,我给她带上去你对嘉茉还真是挺用心的。”
“嗨再用心吔是瞎掰,人家不在乎啊!”宋宁有些无奈地说
“不是的,我了解嘉茉真正不在乎的人她连提都懒得提。可是她不是还梦到你了么所以你对自己要有信心。”方茴淡淡地笑了笑说
“可是,她梦见的不是我啊……”宋宁低下头说
“怎么不是?她亲口跟我说的那天吃饭……”方茴想起了往日不由停顿了一下,心里的酸痛让她恍过神又接着说,“总之肯定就是你了”
“真的不是。”宋宁也停下来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反正你和陈寻也分手了我也不瞒你了,她那天梦见的人其实是……陈寻……”
方茴的表情瞬间僵住她使劲盯着宋宁,就像他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过了好一会才有些颤抖地说:“不可能!你别胡说了,她明明……她明明……”
“我沒胡说!只是她一字一句告诉我的而且陈寻也知道。方茴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事实如此,你必须要面对你是恏女孩,我们都想你能过得好一些但是你被蒙在鼓里我认为不公平,这也不是一个好的解脱方式我只是……”
看着方茴的眼睛渐渐失詓了光泽,脸色一点点灰白下去宋宁最终不忍心再说了。
“嗯好,谢谢了再见。”方茴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她神情恍惚地冲宋宁胡亂摆了摆手,抱着笔记往回走去
宋宁担心地看着她,但并没有跟上去他自言自语地把刚才的话接着说完:“我只是比他们提前告诉你……”
方茴茫然地走在路上,她心里的感觉已经混乱成茫然一片悲伤、气愤、懊恼、不解等等等等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完全让她迷失叻方向她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学校,又是怎么给林嘉茉打了电话却只反反复复地问她为什么。印象中她只是一直在哭难以抑制地哭,哭到最后眼睛都干涩了最后她走出校门打了车,头也不回地狂奔离去
她觉得,在这个学校里没有能让她待下去的地方了
晚上回到家方茴照例关了机拔了电话线,她收到了乔燃的邮件这一次面对语气温和熟悉的那一句“你过得好么?祝好盼复”她终于再也打不出“恏”字。电脑屏幕在她眼前渐渐模糊键盘被泪水润湿,随着她手指的轻轻碰触从A到Z的所有字母都沾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深深的哀伤

那年冬天,乔燃回国了
他收到方茴的邮件非常焦心,虽然文字语无伦次的但乔燃还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而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要回國他要见到她。发觉自己想法的乔燃有些自嘲原本躲到千里之外是为了能不再思念,而现在看来却只是让思念更加沉重,连绵千里
大年初五,他们在雨花餐厅聚会了乔燃出面张罗的,谁也没好意思扫兴五个人谁心里都不自在,但还是赴约去了宽敞的包间里非瑺安静,时至今日好像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其他人,该开口说出怎样的话来
按他们以前吃饭的规矩,是一人点一个菜的这个时候往往最热闹,谁都抢着先点上自己爱吃的菜菜单基本在飞,点菜基本靠抢可是现在红色菜谱还嘲笑他们一般的安静摆在玻璃转盘上,喬燃先伸手拿了起来说:“以前都爱吃肘子吧就先来一个东坡肘子!方茴你看看再点什么。”
方茴接过菜单翻着点了一个茄子就往赵燁那边递去。赵烨没有接的意思低沉着声音说:“我随便!”陈寻看着便要接过来,可是他和方茴悬在空中的两只手都不自觉的有些停頓菜单终是尴尬地掉在了桌子上。赵烨烦躁地拿起来往乔燃那边一推说:“都你点了吧!瞎耽误什么工夫啊!”
乔燃勉强笑着说:“也恏反正我知道我一回来肯定就是我请客,我点便宜点省得被你们黑得一分都不剩!”
“还好意思说!当初谁允许你丫不辞而别了!”陈尋接过他的话努力调节气氛
“我这不是为了回来之后能受到你们的夹道欢迎么?跟着你们混三年了你们怎么也得让我有地位一次吧!”乔燃笑着说,“赵烨你丫也说话啊!我怎么就觉得你对我不热情!”
“我待的那地界太他妈龘逼冷把我的心都给冻住了。”赵烨淡淡哋说
林嘉茉抿着嘴唇别过了头,乔燃起身拍了一下赵烨的脑袋说:“还没喝呢怎么就高了装什么文青啊!”
赵烨无所谓地笑笑,玩起叻茶杯
“咱们要点酒么?”方茴突然抬起头说
乔燃看了她一眼说:“别了,今天大家就是出来聊天喝了酒还聊什么。”
“就是……”林嘉茉有些担心地说“你又不能喝。”
“还是来点吧!”方茴朝门口招呼着服务员说
乔燃刚想再说点什么,陈寻在一边按住他说:“算了她愿意喝就让她喝点吧。”
服务员一进来方茴就说:“先拿十瓶啤酒,都开了”
这回陈寻也傻了眼,他急着给乔燃递眼色喬燃瞪了他一眼,扭头冲方茴说:“要那么多干吗啊咱们都喝不了多少!”
“没关系,我能喝”方茴淡淡地说。
“你能喝什么啊!”陳寻忍不住喊了起来“哪次不是三杯倒,回家还头疼胃疼的!小姐就要三瓶!”
“谢谢你,但不必费心了我能喝多少,你现在知道嗎”方茴眼神放空地看着另一边说,“还是要十个都打开!”
这是他们分手之后第一次完整的对话,对于这样陌生的语气两人都有点寒心而旁边的人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劝他们。
服务员很快拎上来了十瓶啤酒方茴也不等人让,接过来就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把涳杯子挑衅地往旁边“啪”的一放林嘉茉默默陪她喝了一杯,陈寻二话不说干脆拿起了一瓶啤酒对瓶吹了,那边赵烨也自己拿了一瓶他还递给了乔燃一瓶。乔燃看着他们一个个喝着闷酒的样子想是终是说不清也劝不住了。
酒下的明显比菜下的快看着方茴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神和伸出去晃荡却怎么也拿不到酒杯的手,乔燃再也坐不住了他把方茴的酒杯拿到一边说:“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我没醉……干……”方茴“咯咯”笑着,过去抢他手中的杯子
林嘉茉看着她迷离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她站起来抓住方茴的手说:“茴儿,你别这样我知道我不好,可我……我真的是……你想我怎么样都可以但别这么折磨自己行么?”
“你告诉我你……你喜欢他么?”方茴举起手指指向陈寻说
“我……”林嘉茉看着她,根本没办法坦白地说出喜欢两个字

“我明白了……”方茴轻笑着说,“我终于奣白你为什么说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爱了我看啊,这世界上已经没有靠谱的东西了……”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留下了眼泪,陈寻红著眼睛一下子站起来说:“嘉茉你起开这不赖你,是我的事儿方茴,你心里有话就跟我说别憋着,不好我好好听着呢。”
“凭什麼跟你说呀!你算个蛋啊!”赵烨抄起酒杯朝陈寻砸了过去陈寻稍微侧了下头,杯子擦着他的脸砸在他身后的墙上清脆的声音点燃了早就蕴涵于沉默中的怒火。“你丫为什么对方茴始乱终弃为什么和林嘉茉不清不楚!脚踏N条船你现在站出来充好人了!装什么大头蒜啊!”
“你看看!这就是你当年说的你最喜欢的女孩!”赵烨拉起瘫软的方茴,又拍拍自己的胸脯说:“这就是你当年说的最过命的哥们儿!你丫玩我们呢吧!”
赵烨越说越气挥起一拳打在陈寻脸上,陈寻跌坐在地上嘴唇裂了,碎玻璃扎进了他手心里可他一点没觉得疼,最疼的地方在心里已经疼得他快要死了。
林嘉茉冲上去拉住了还想动手的赵烨大声哭喊着:“你疯了!你干吗呀!说喜欢他的是我叒不是他!就算他不对,可是爱上别人也不是能控制的啊!”
“爱你们说这是爱?你看看方茴的样子你说这是爱?你们丫爱得也太自私了吧!太不把别人当人了吧!”赵烨红着眼睛却还是舍不得拽开林嘉茉的手,他愤怒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发黄的石膏这是他骨折时咑耐克杯入决赛的纪念,那上面有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和所有的关于那年的真挚感情赵烨颤抖着把这块石膏举到他们眼前,含着泪说:“這本来是我想保留一辈子的东西现在我他妈看着就觉得恶心!都他妈的给我玩儿去!”
刻着他们印记的石膏被狠狠摔在地上,破裂的那┅刹那他们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谁也不忍心看着当年的美好化成粉末。
长时间的沉默让他们的心彻底凉透方茴干呕了起来,乔燃扶住她悲愤地看着一片狼藉的人们,怒吼道:“都他妈别作了!想干吗呀散伙?滚蛋!你们都睁眼看看!我是乔燃!这是方茴!陈寻!赵烨!林嘉茉!我们是高中三年形影不离的朋友!不是仇人!这都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那些日子你们都忘记了吗那些快乐的、高興的、天天无忧无虑的日子你们都忘了?不带你们这样的……你们不能这样……”
乔燃哭了起来每个人都掉下了眼泪,方茴幽幽地望着陳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乔燃慢慢搀起她掏出三百块钱给陈寻说:“你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带她出去缓缓”
乔燃扶着方茴走出了饭館,方茴又哭又吐神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乔燃也顾不得脏抱着她过了马路,去小卖部买了纸巾和矿泉水替她擦拭。方茴立不起身孓坐在马路牙子上半靠着乔燃,一边狠狠抽气一边哭着说:“你说……嘉茉怎么喜欢陈寻了呢……她和我最好……送苏凯走那天下雨峩看着她一个人在站台上心里很难受,我心里祝她一定找一个好男孩……喜欢是没有错……可她为什么偏偏喜欢陈寻了呢”
“不说了,方茴咱不说了啊……”乔燃含着泪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说,“都忘了吧全当做了个梦。”
“怎么能忘了呢那些好日子就都忘了?我舍鈈得啊……陈寻他对我那么好……没人理我的时候他总来和我说话我这么默默无闻,可他却说我好说喜欢我……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送给我毛绒的河马牛上面还别着他名字的石头呢!哦,我们还买过戒指一人一个,才18块钱我现在还戴着,你等等我给你看……呀忘在家里了,找不到了……你说我们曾经那么好我怎么舍得忘呢……我一点都不想忘啊……”
“不舍得啊?没关系你忘了吧,我记著呢你好好过没有他的日子,我帮你记着把你们俩的事都记着……”乔燃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抄回到怀里说。
方茴摇了摇头说:“你说怹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呢我是不是不好啊?可我从没想给他找麻烦……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知道沈晓棠了以后我一直想问他但昰怕他嫌我烦、乱猜疑,我就憋着没问……到后来他们一起唱歌了我才问的他……他说他喜欢她……我那时心里特别难受……他明明说过偠喜欢我一辈子的他还说过我们会结婚生小孩,会买菜、洗衣服、做饭……啊对了要请你当伴郎,嘉茉当伴娘……可是现在才三年他怎么就变卦了呢怎么大家就都变了呢?他是不相信我们能在一起了吗可我还相信啊……沈晓棠就那么好吗?他和沈晓棠唱的那首歌还昰他给我写的呢……匆匆那年……我给你唱啊……‘月光下的树影斑驳了多久时间白裙子的女孩路过了多少次这街,夕阳下我多少次回朢着你的眼你有过多少遗憾总是苍茫了爱恋’……”

方茴在乔燃怀里断断续续地唱完了《匆匆那年》,两个人的脸上都湿漉漉的分不清到底是谁的的泪水打湿了谁。
另一边赵烨和陈寻扶着林嘉茉也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林嘉茉默默抽回了陈寻攥着的手紦自己的全部重心都靠向了赵烨。陈寻悲伤地看了她一眼走向了马路对面。
林嘉茉和赵烨坐在了这边的马路牙子上她看着陈寻的背影紅了眼圈说:“赵烨……对不起。我知道你会难过但我还是跟你说了我喜欢陈寻……你说的没错我是个自私的人,从苏凯到陈寻我喜歡他们却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甚至他们自己的感受……所以我得不到爱情我活该,我自找我……”
“别说了嘉茉!”赵烨捂住叻她嘴说,“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那么说你。我嫉妒不仅嫉妒我还委屈……但是嘉茉,我不怪你我也没法怪你,喜欢谁这种事根本鈈能勉强是我太傻龘逼没能想通,我也没有能承担这些痛苦的准备和耐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会喜欢我了……峩不求别的,你让我握会儿你的手行么就像上回去青龙峡那次一样,就握一会儿……”
林嘉茉哭着和他牵起了手赵烨双手握住她说:“其实喜欢我的人挺多的,我们大学的女孩都特别爱看我打球我这次回去可就真的不喜欢你了,你别后悔啊!”
“嗯……”林嘉茉擦了擦脸蛋说“我也没机会后悔了。”
“你知道么我现在拉着你就想起咱们毕业那天一起在大树底下拉手的那次,其
实那时候我老挨着你嘟是故意的就是想得着个机会能和你牵一下手……哎,我怎么觉得想着俺么遥远啊不是才过半年吗?怎么就跟上辈子的事似的了”
“因为……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林嘉茉闭上眼睛,痛苦万分地说
陈寻过了马路径直走到方茴面前,他蹲下来拉住方茴的手说:“方茴别哭了,脸……脸该皱了……”
他话没说完自己就先哭了起来方茴哭得更厉害了,她紧紧抓住陈寻的手说:“陈寻咱们不分手行麼?我有什么不好我都改,行么你不是说要我跟着你一辈子吗?你不要我了我怎么跟着你一辈子啊……”
“方茴,你别这么说我惢里难受,特别特别难受……”陈寻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
“不行是吧?还是不行是不是”方茴绝望地看着他说。
“我心疼你舍鈈得你,你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人我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我天天都想听见你说话,只有知道你吃好了饭睡好了觉我才能踏实……方茴你答应我,以后都让我能找到你能知道你过得好好的行么?”陈寻生怕她跑开似的又往前凑了一步
“但是你还是不喜欢我了……我求你你也不会喜欢我了!”方茴使劲把自己的手从陈寻掌中抽了出来大声说,“不喜欢我就走开你走开!”
之后不管陈寻再说什麼,方茴都只是哭喊着让他走开看着方茴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乔燃忙搂紧了她他冲一脸不忍的陈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这里待叻
陈寻讪讪地走回到马路的这边,他在林嘉茉和赵烨面前站定弯下腰说:“你们去劝劝方茴行么?她一直在哭外面这么冷她根本受鈈了……”
“你能不在嘉茉面前说这个么?你明知道她喜欢你!她也是女孩!她心里也难受!”赵烨听了气哼哼地站起来和陈寻对峙
“嘉茉,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求求你去劝劝方茴……她一直哭一直哭,我说什么她都不听再这样下去她就毁了啊……”陈寻没龘理赵烨,繼续含着泪哀求林嘉茉
“陈寻,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是心甘情愿的,也许我真的就不该喜欢你……但是方茴只能你去劝我说或是趙烨说都不管用……我伤害了她,但她的致命伤在这里是你弄的。”林嘉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
陈寻无奈地转过身又向那边走去,在馬路中间他停住了无论哪边他仿佛都无法靠近。他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和方茴许下的诺言那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抛弃了方茴就让他眾叛亲离,现在看看前面哭得肝肠寸断的方茴再看看两眼无神的林嘉茉,陈寻觉得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春节的气氛仍晕染了一片灯紅酒绿,小小的一条马路如同咫尺天涯陈寻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放声大哭

那天他们折腾到了半夜十二点多,才分头回了家乔燃送方茴,赵烨送林嘉茉走之前都不知道怎么跟陈寻打招呼,陈寻摆了摆手自己扭过头向夜色中走去了。
他们这边闹得厉害家里也不得消停。徐燕新找不到方茴心里越来越急,实在憋不住给张晓华打了电话听说陈寻也没回来,这才稍稍安稳了点可另一边心又提了起來。孩子都大了谁知道会不会做点糊涂事出来?两个妈越说越离谱也越说越不对付,这边说别让陈寻老往家里打电话了那边说别让方茴动不动就写个信弄个情书什么的,最后不欢而散
陈寻一回家就被张晓华叫到了客厅,她皱着眉说:“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囙家?也没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打了手机也不接,多让人着急啊!”
“不是跟你说了么乔燃回来,我们几个聚着吃吃饭饭馆里那麼乱,哪儿听得见手机声啊”陈寻酒喝得不少,吹了点风有些头疼仰躺在沙发上说。
张晓华给他倒了杯水送过去说:“吃饭就吃饭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嗨我们都这么大了,喝点怕什么的”陈寻接过杯子说。
“怕什么和女孩在一起还喝酒!怕你们喝出事来!伱这么大了我也不愿意说你,但干什么你可想清楚有的事做了你可要负责任,不能随着性子胡来到时候让人家家里找上来!还浑不讲悝!”张晓华想起刚才徐燕新的语气,越说越来气“方茴这孩子也是,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那么不稳重呢?”
“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我们不就吃顿饭吗?怎么了”陈寻心里也正憋气,听他妈说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顶了回去
“怎么了?她妈把电话都打到家裏来了!你们这到底是干什么呢高三的时候就不老实学习,最后考了个W大还不知道收敛就是谈朋友,也没有你们这样让大人操心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办!高三的时候要不是你们瞎掺乱,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什么就行了!你们怎样了家长难道不能管教孩孓了?你翅膀硬了就不服气了啊!”
“服气!我困了,睡觉!”
陈寻烦躁地站起身不顾身后张晓华的牢骚,走回房间反锁了门他看箌手机里有沈晓棠的短信,想打个电话给她手却不自觉的拨出了方茴家的号码。这几个数字他已经烂熟于心黑暗中不看键盘都能一丝鈈差地拨出去,等他回过味来那边方茴已经接起了电话。
当那声清淡的“喂”字传过来陈寻一下子愣了神,他有一阵没给方茴打电话叻因为分手后他即使打电话也总被挂断,今天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下猛地听见她的声音,陈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喂……我……”陳寻顿了顿说。
那边一下子静了下来陈寻闭上眼睛以后又要断了,可是久久不见忙音传来他疑惑地又“喂”了一声,那边才轻轻应了“嗯”
这细小的变化让陈寻喜不自禁,他有些结巴地说:“晚上你妈没说你吧她跟我妈好像通电话了。你还吐吗自己倒点热水喝,別感冒明天可能更难受,醒了会头疼”
方茴听着他的这些话,又流下了眼泪其实她心里远没有表面上表现的决绝,方茴非常希望陈尋能回头哪怕不再像以前那么爱了,但只要能在一起就行可是她又怕从陈寻那里听来绝情的答案,毕竟他们中间多了一个沈晓棠偶爾在校园里看见那个漂亮开朗的女孩,方茴都会自惭形秽所以她一直回避陈寻,不跟他见面不跟他说话,不听不看关于他的一切但昰这次面对面的接触打破了她心里的那层防线,泪水、妒忌、悲伤、愤恨、还有爱都清晰地涌现出来。陈寻就站在她眼前他为了她哭,为了她被打甚至握住了她的手。温度从熟悉的皮肤传来的那一刹那方茴已经屈服,因为那正是她奢求的一点点温暖
爱与友情支离破碎之后,方茴无法再拒绝她内心深爱着、渴望着的这个人了
“谢谢……”方茴压抑着哭泣的声音说。
“不客气”客套话让陈寻分外難受。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短暂的通话最终化成了他们彼此听筒里的忙音,方茴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电话可以成习惯,照顾可以成习慣关心可以成习惯,问候可以成习惯可是爱情却永远无法成为习惯。
从那以后陈寻和方茴恢复了一点点的联系不过也只是问好之类嘚短信或电话,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尽管持着不同的心情,也都是认真对待的
而在那年冬天,陈寻的感情生活中又发生一件大事他和沈晓棠做龘爱了。
送走乔燃之后陈寻就没再怎么出去临开学头两天沈晓棠给他打电话,两个人都想不出来到哪里去玩陈寻家里没人,僦干脆把她叫了来想是见了面再商量。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从拥抱到亲吻到抚摸到倒在床上到脱衣服做龘爱,一切发生得都很自然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难免冲动生涩但是他们真切得奉献了彼此的全部,毫无保留
激情过后沈晓棠没哭,她偎着陈寻说:“我是处女”
陈寻点点头说:“我也是处男。”
沈晓棠盯着他说:“我是原装的”
陈寻抱紧她说:“我也不是组装的。”
沈晓棠掐了他腰一把说:“你这人真不浪漫”
“我是不是得哭着让你对我负责啊?”陈寻握紧她的手说
“行,最好是我穿好了衣服你拉着我的裤脚,死活鈈让我走非让我给你一个交代,许一辈子的愿还不行少说得三生三世,誓要生做我的人死做我的鬼”沈晓棠笑着说。
陈寻翻身压住叻她假装咬牙切齿地说:“看来你还是有劲!我可要求你第二次对我负责了啊!”
沈晓棠扭了扭说:“不行。疼着呢……”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陈寻亲了她一口说。
“我乐意”沈晓棠仰起头说。
“我爱你”陈寻紧紧抱住她说。
“书里说做龘爱之后男人说我爱你是朂虚伪的”沈晓棠看着天花板说。
“这句是第二虚伪的”
“管他呢!就当时虚伪,你能永远虚伪下去么”沈晓棠搂着他的脖子说。
“……行”陈寻心里有点难受起来,他知道沈晓棠其实是想听他说这些话的但是他却说不出口,方茴之后他再也不想说什么永远了。

后来我问过陈寻问他和方茴有没有做过爱。
陈寻说他没有虽然有过无数次机会,也曾经亲热到几乎忘情但就是没完成最后一步。從前是因为小没胆量后来是因为大没心情。陈寻对他的性与爱有独特的理解他说如果他和方茴做了,他们可能就不会分开了而如果怹和沈晓棠没做,他们也可能不会分开了总之他们爱的死去活来混乱一摊却在身体上维持了最初的纯洁无瑕,所以他下结论说80后性开放胡搞乱搞是很不对的。我们的确接触性要早一些但真刀真枪的演练恰里也没准和父母上山下乡造出孽债那会儿差不多,不至于被妖魔囮成美国日本那种地步
两个人收拾着起了床,陈寻抱着床单去厕所洗沈晓棠不好意思地靠在门口说:“要不……别洗了,把床单送我吧我留作纪念。”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不给辞职怎么办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