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大寒可以给新坟几年可以栽树种树吗?

我父亲现在过60了,婆婆是在父亲小时就去世了,请问在大寒节气可以修坟吗?... 我父亲现在过60了,婆婆是在父亲小时就去世了,请问在大寒节气可以修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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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给坟填土吗?那还真有说处,我们这里有一个规矩,新坟三年内不能填土。问问当地人当地的风俗习惯吧。天主教例外,人家随便,有时候故意和非天主教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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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篇:寒窗暖现代诗歌

第4篇:玉笛寒现代诗歌

雪中对歌诉离殇——题记

自古萧就寄托了人们的哀伤与思念。

每当笛音响起,莫名油生悲愁之感。

眼前呈现了似曾相识的那一幕。

两个懵懂的少年在树下,他在*着古筝,她在跳着动人的舞蹈

那优美的舞姿,足以昙花露出罕见的笑容

时光的洪流带动了生命的进程,让人

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

她被抓到宫中,两人相望不愿分开。原本不同的轨迹却有人要重新改变。

他无法忘记她一脸的痛苦和昔日的承诺。

这样留下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传说

风动云变铁骑残阳儒裳踏尘来

他一意孤行持剑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他发现自己也是伤痕累累

天空中的闪电撕裂了夜空

这时他面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我们走吧,看来他们发现自己的主子被杀了”

“我进了这个大门就没再想离开这里。”

“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我们能去哪里。”

“他是楚王,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天下并不只有楚国,我们的生死并不是由他们决定的。如果真的有天涯海角,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他望着夜空,“我相信在这片暴雨后面会有美丽的*虹。”

两人逃到了悬崖她说:“这里应该是我们逃亡的尽头了。”

第5篇:*水寒现代诗歌

河流给田野拉起一道屏障

远处的山脊和屋后的新坟

今年的玉蜀黍(玉米)七毛八一斤

尾音和*囱飘出的清*绞在一起

平铺在雾气刚刚消散的麦田里

第6篇:大寒的现代诗歌

白日雪花*片纷飞,裂了大寒的皮肤

大寒失血了,皮肤是残忍的白

脂肪翻了一地,白花花的凉腻里

踩一脚上去,响着咯吱吱的疼

大寒的雪,给满眼裸枝打上了绷带

那腊月的寒梅,雪下独传递着生命

呼出游丝的气息,让一片苍茫暗含幽香

我独看到白杨钻天的勇猛,山皓脊坚挺

大寒,在寒风中闭上了凶*的眼睛

夜浓黑的寒芒,凛冽中扎痛了我的神经

这寒芒黑煞,让我在温暖的屋中颤栗

城市乌黑的角落,还有瑟缩无归的人

大寒转完二十四经络,春的头正立

在雪的脂腴下,大寒那飘寒的听诊器

正强压大地的胸脯,却听到阳脉的咚咚

极寒抗争时,正是那严冬欲破时

大寒是一种心思,愈沉重愈有*

青枝肥了雪脂玉臂,寒香里正飘着年

第7篇:《心》现代诗歌

虽有千万语,但无人能听懂。

烧伤在心,久久不能痊愈。

只能放在心里,腐烂在肚子。

这个世上总有那么多为什么。

困难之中,显得多么无助和孤独。

是心如针扎,无法自拔。

拖着疲惫的双脚,为的事那么渺茫。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舒心。

差别如此之大,还能找上借口吗?

变的越来越小,试问还能容谁。

总锁着伤心的心,变的自卑。

掩盖不住,深夜的泪痕。

第8篇:九歌心现代诗歌

五月汨罗*的流水布满了忧伤

朵朵如浪花般的民俗应识九歌心

擂鼓声粽香楚辞天问都在文字中潜行

看到你就看到了灵魂的居所

把五*线拴在脚上手上脖子上

就象牢牢拴住流落民间的颂词

被风惊起的薰黄酒香一路滚滚

许多黄昏的记忆与血腥的空气高过人间

从南方吹来的风裹满了米香

在北方辽阔的哀思里充盈

一些内容提要和上下求索的疑问

在你的眉上能否绽放美丽花朵

让喜悦化作*蝶痴恋着你的芳菲

把阳光似得暖秀上你的脸颊

伴着你走过每一个白天与黑夜

尽管浪花抛扔着不朽的信念

而我,将在花开时为你唱响

为你,托举着下一个多*的黎明

当,逍遥在高空里的雨滴

定是塞满了无法担负的浓情

我的感动随着她一起坠落

于是,我在这深潭一样的暗夜里

当,启明星在东方的天宇眨动

于是,我问一声晨起的东风

因何我的诗情比那山麓的雾还

第10篇:诗启心现代诗歌

盼望新年的钟声将我敲醒

盼望响亮的*声将我吵醒

盼望孩童的笑声将我唤醒!

我猛然间深切地懂得了,正是靠着这种伟大的友爱,生活在如此贫瘠土地上的人们,才一代一代,延绵到了现在。

父亲不久前捎人托来话说,这半年里,再无发送来半点粮食了。我知道,就是一个月前送来的十几斤高粱,也是父母口里省下来的。自己虽然饥饿,好歹总还没断五谷,谁知道可怜的父母,现在拿什么糊口呢?

《高老头》《日日夜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楼梦》《红岩》《悲惨世界》《创业史》

既有领导才能,又有宣传艺术才能(太意外了,原来路遥竟然是这样活泼的路遥),他有个非常原始的初衷,“我一定会在这场运动中吃饱饭,我一定要把肉吃够,我一定要第一次穿到裤头”,什么叫穿裤头的感觉,就找到他最原始的那种东西,就萌发这种“白馍是不是能把人吃够,肉能不能把人吃够,穿上裤头睡觉和穿上线裤睡觉是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这就是萌动他的初衷。

路遥的爱情,“今天你用你的头顶住我的胸部/明天/你能否用你的头/顶住我的新坟说/我爱你”,他有陕北男人的那种牺牲精神,把招工指标让给了他的恋人,结果最后文化大革命整理他这样的文化人,他那个恋人就把他甩掉了。

要知道,一次壮丽的失败,就可能产生一次辉煌的胜利,最为悲哀的是永远倒在一个失败的终点上。要认识到,这绝不是终点,完全可能是通向目标的一个连接点。

林达和路遥,浪漫而炽烈。路遥非常喜欢陕北民歌(我也喜欢!),特别是陕北民歌中的那些女性的情歌,更质朴更感人,就像在《人生》里,巧珍说自己看高加林比自己的阿大阿妈还要亲。林达是拿着自己的工资供路遥上学的,她在知情里属于高工资,她的钱都是两个人花。

最爱看《创业史》,最喜欢的就是柳青。学习柳青与普通人打成一片的热情。当时因为正处在革命时期,“你在政治上犯了错误,那这一生你就完了,其他犯了错误还有弥补机会”,那个时候真是可怕,真是遇到了一个好的县委。

勤奋顽强,目标很清晰。勤奋主要表现在他刻苦专研世界名著,宿舍其他人都休息了,他就拿个手电筒在被子里读,读了一本又一本,(真是太佩服了,他当年读《悲惨世界》这些世界名著的时候,是否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写出惊人巨著呢?历史真实神奇啊。)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标,对那些对实现他的目标关系不大的,就全部排除。比如他上课就是有选择的挑选,别的人都是按部就班,他不是。他虽然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但是他对政治特别地关注,对国家的前途、命运特别地关注。

“我们经常聊到这方面(政治)的事情,但当时那个年代,这些东西都是不能让第三者知道的,知道了以后就可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到黄河边上那些拉船的纤夫他就跑上去跟着一起拉,一边喊口号一边拉,他那个热情就像冼星海写那个《黄河大合唱》一样,一边唱着一边就挥着手喊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他从黄土地出发,走向那个梦想中的文学殿堂,同时收获着爱情的喜悦,经过8年的恋情,路遥和林达在延川结婚了。

路遥,程远,他们的女儿就叫路远。

路遥有个“毛病”,就是不按时上班,每天都来的很晚。我们编辑部每个人都兢兢业业,为办好《延河》而努力,你怎么不按时上班,这样大家对你有意见啊,他说,“老贺你不知道,我每天看书看到下两点,后半夜我才睡,早上起不来么”,我就感觉这真是个好青年,那时候编辑部的人并不都是这样努力。

“面对着澎湃的新生活的激流,我常常像一个无知而好奇的孩子,我曾怀着胆怯的心情,在它回旋的浅水湾里,拍溅起几朵水花,还未曾涉足它那奔腾的波山浪谷之中。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到水线上去搏击一番呢?”

路遥很大气,也很霸气,他对自己的人生都是有设计的,我们都是跟着社会走,跟着自然走,他不是。他很崇拜柳青的,他写了一篇《病危中的柳青》,他对柳青那种理解的深度,代表了路遥他自己的高度。这个人是大气度大胸怀的,他没写过反思类的,他觉得这样写太脆弱了,他追求一种崇高,要自己把自己的伤口添好治愈好,然后跳上生活的战车。

13万字,22天,32岁的路遥写出了《人生》这部小说。悲剧性的启示录。(哈哈那时候的作家太可爱了,贾平凹说当时路遥拿出了那样的作品,大家都很着急,因为觉得自己也要拿出些什么啊,但怎么个拿法,大家都在想办法,就都在心里用劲,要赶快弄好东西出来,但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写出好东西来。大家都在憋一股劲,谁往前跑了,大家都想拼命撵上去,撵上撵不上那是一回事儿,但是起码都提上劲儿拼命往前跑呢)

陈忠实:《人生》那本书的阅读感受,对我发生的撞击,是那个时期我读任何文学作品都没有发生过地那样严重的撞击。礼拜六我骑着自行车回老家,在路上撞见跟我初中一块念书,也喜欢过文学的一个同学,他当时已经是乡村农民了。这个人一看见我,也不问好也不打招呼,当下一句就是,你看过《人生》没有?我说我看了,他就说你说你弄了多少年写作,你咋就弄不出一个《人生》来。对我就有一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弄不出个《人生》来。哎呀,你想想,作为我,我(e)很没面子,心里撞击。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陕北人说话的我,额,太好听了)

陈忠实(陈忠实老师说话太有意思了):《人生》,写出了大家心灵中最焦灼的那部分,为什么《人生》不仅在乡村青年中间影响大,引起很大的呼应,他在城市青年、知识分子中间同样引起很大的呼应啊,就是说,高加林和他周围的那一组人物,他们的情感历程、精神历程,不是仅仅是农民工分多了,工分少了,政策好了、政策坏了引起的苦恼或欢乐,而是人的共同情感。

贾樟柯:他把一个横在我们面前的不合理不公平这样呈现出来,对社会的一个反思。所以他对我首先来说是这样一个启蒙者,他让我有一种怀疑精神,对这个深信不疑的世界,开始懂得一点怀疑。他让一个县城里一个莽撞的少年,突然有了一点点思考的能力。这可能也是文学或者艺术的作用。我记得有个朋友说鲁迅,说到鲁迅的作品,你要读起来它都非常黑暗,但是他作品中的黑暗点亮了我们,那就像路遥的小说里,都有人性的处境,还有现实处境的这种冰冷,这种冰冷反倒带给我们一种温暖,因为我们了解了,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这是整个人类面临的共同的问题。

他写苦难,但他从来不颓唐。他写这种,人的痛苦,但他从来不沮丧。他没有去停留在渲染人内心的这种黑暗的那一面,哪怕就是处于一种极端困苦和不幸的境地,路遥也要写人内心的高贵,写人的那种人格的那种光芒。

刘路:虽然他对作品的追求他的个人情趣非常高,但他在生活中,把自己放的非常低,他愿意帮助别人,他常常说,在我们改革开放这么长的几十年里边,大量的农村青年、底层青年,他们都有需要再向上奋进,咱现在能提携帮助人了,决不放弃。

在巨大的成功面前,路遥是清醒的,他说,作家的劳动不仅仅是为了取悦当代,而更重要的是给历史一个深厚的交代。如果为微小的收货而沾沾自喜,本身就是一种无价值的表现。

“当我取得一些荣誉时,自己内心总是惭愧的。在这样的时候,我眼前浮现的是,祖国西部黄土高原那些朴素的山峦与河流,开垦和未被开垦的土地,土地上弯腰弓背的父老兄弟,正是那贫瘠而又充满营养的土地和憨厚而又充满智慧的人民养育了我,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更没有我的作品。他们是最伟大的人,给他们戴上任何荣誉的桂冠都不过分,但是他们要求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而是默默无闻的永恒的劳动和创造。正因为如此,我在荣誉面前感到深深的惭愧,正因为如此,我在这惭愧中不由深深地沉思,我必须离开《人生》所营造的暖融融的气氛,再一次踏进冰天雪地,去进行一次看不见前途的远征。”

“只要不丧失远大的使命感,或者说还保持着较为清醒的头脑,就决然不能把人生之船,长期停泊在某个温暖的港湾,应该重新扬起风帆,驶向生活的惊涛骇浪中,以领略其间的无限风光。人,不仅要战胜失败,而且还要超越胜利。”

路遥说,天明呀,这回咱可真弄美了。这事儿成了。

《在困难的日子里》:在那样困难的环境里,什么是最珍贵的?我想,那就是在困难的时候,人们的心灵是那样的高尚美好。

潘石屹:路遥的小说中把爱的力量描写的是淋漓尽致,爱的浓度非常强,那种兄弟之间的,父子之间的,恋人之间的爱,直接能透过书本穿透到每个人的内心。

每个人都能从路遥的作品中读到所有年轻人共同的追求,就是追求实现自己的独立生命,每年都有在路遥的作品中找到精神寄托的孩子。

贾平凹:路遥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大气,虎背熊腰的,我见的作家里就他有这样的气势,气势逼人,当时年龄也不是特别大,都是三十多岁,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领袖气质,很快大家都对路遥吧,都特别服气的。无形中大家都特别尊敬他。

“我的生活完全乱了套,无数的信件从全国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来信的内容五花八门,除过谈论阅读小说后的感想和种种生活问题,文学问题,许多人还把我当成了掌握人生奥妙的“导师”,纷纷向我求教,人应该怎样生活,叫我哭笑不得。更有一些遭受挫折的失意青年,规定我必须赶在几月几日前写信开导他们,否则就要死给我看。与此同时,陌生的登门拜访者接踵而来,一些熟人也免不了乱中添忙。”

最渺小的作家常关注着成绩和荣耀,最伟大的作家常沉浸于创造和劳动。

他说:有时要对自己残酷一点,应该认识到,如果不能重新投入到严峻的牛马般的劳动,无论是作为作家还是作为一个人,你真正的生命也即将结束。

“幻想容易,决断也容易,真正要把幻想和决断变成现实,却是无比困难。这是要在自己生活的平地上,堆积起理想的大山,我所面临的困难是多种多样的:首先,我缺乏或者说根本没有写长卷作品的经验,我很难想象自己能否胜任这本属于“巨人”完成的创作。

是的,我已经有了一些所谓的“写作经验”,但体会最深的倒不是快乐,而是巨大的艰难和痛苦。每一次走向写字台,就好像被绑赴刑场,每一部作品的完成都像害了一场大病,走向高山难,退回平地易。反过来说,就眼下的情况,要在文学界混一生也可以,新老同行中就能找到效仿的“榜样”,退回去吗?不能。前进固然艰难且代价惨重,而退回去舒服,却要吞咽人生的一剂致命的毒药。

最后一条企图逃避的路被堵死了,我想起了沙漠,我要到那里去走一走。我对沙漠,确切地说,对故乡毛乌素那里的大沙漠,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或者说特殊的缘分,那是一块进行人生禅悟的净土,每当面临命运的重大抉择,尤其是面临生活和精神的严重危机时,我都会不由自主地走向毛乌素大沙漠。

在这里,我才清楚地认识到,我将要进行的,其实是一次命运的“赌博”,也许这个词儿不恰当,而赌注则已是自己的青春抑或生命,如果将来作品有某种程度的收货,那还多少对抛洒的青春热血有个慰藉,如果整个儿的失败,那将意味着青春乃至生命的失败。这是一个人一生中最好的一段年华,它的流失应该换取最丰硕的果实,可是怎么,可能保证这一点呢?你别无选择,这就是命运的题旨所在。

正如一个农民春种夏耕,到头一场灾害颗粒无收,他也不会为此而将劳动永远束之高阁。他第二年仍然会心平气静去春种夏耕,而不管秋天的收成如何。那么就让人们忘记我吧,我要像消失在沙漠里一样从文学界消失,重返人民大众的生活,成为他们间最普通的一员,要忘掉我写过《人生》,忘掉我得过奖,忘掉荣誉,忘掉鲜花和红地毯,从今往后我仍任一无所有,就像七岁时赤手空拳离开父母,离开故乡去寻找生存的道路,当我告别沙漠的时候,我的精神获得了大解脱,大宁静,如同修行的教徒断绝红尘,告别温暖的家园,开始餐风饮露一步一磕向心目中的圣地走去。”

“是的,作为一个劳动人民的儿子,永远都不应该丧失一个普通劳动者的感觉,和普通劳动者一起去热烈地拥抱大地和生活,作品中的人物,才有可能涌动起生命的血液。否则就可能会制作出一些“蜡像”,尽管很漂亮,也终归是死的。”

三部、六卷、一百万字、时间跨度从1975年初到1985年初,为求全景式反映中国近十年间城乡社会生活的巨大历史性变迁,人物可能要近百人左右。

我的观点是只有在我们民族伟大历史文化的土壤上,产生出真正具有我们自己特性的新文学成果,并让全世界感到耳目一新的时候,我们的现代表现形式的作品,也许才会趋向成熟。

路遥就认为,我必须从双水村要带一批人,最低要带一百个人,我率领他们走向大城市,也许,在这个过程中基本全部牺牲了,或者留下一两个人,但是我总要带进去一些,同时我也要带回来一些,我要进行一种交流,我们的孙兰香,就是孙玉厚的女儿,我一定要把她带上太空,我一定要把她送上另外的星球去。这就是我们腹地、陕北农村的女儿,这就是我们中国大地上农村的女儿。

准备工作太庞大了,有些书是重读,有些书是新读,那个时候房子里到处都是书和资料。对于作家来说,读书如同蚕吃桑叶,是一种自身的需要,既然我一直不畏惧迎风而立,那么我又将面对的孤立或者说,将要进行的挑战,就应当视为正常,而不必患得患失,忧心仲仲,应该认识到,任何独立的创造性工作,就是一种挑战,不仅对今人,也对古人。那么在这样一种进程中,就应该敢于建立一种“无榜样”的意识,这和妄自尊大毫不相干,“无榜样”意识正是建立在有许多榜样的前提下,也许每一代作家的使命就是超越前人,不管最后能否达到,但首先,起码,应该知道,前人已经创造了多么伟大的结果。

生活可以故事化,但历史不能编造,不能有半点似是而非的东西。只有彻底弄清了社会历史背景,才有可能在艺术创作中,准确描绘这些背景下人们的生活形态和精神形态。

他说占有生活的方式是很多的,但必须是要和普通人有心灵的贴近,才可能做一种交流。

(路遥真是伟大的作家)

“占有”的生活越充分,表现生活就越自信,自由度也就会越大,作为一幕大剧的导演,不仅要在舞台上调度众多的演员,而且要看清全局中每一个末端小节,甚至背景上的一棵草一朵小花,也应力求完美准确地统一在整体之中。

“春夏秋冬,时序变换,积累在增加,手中的一个箱子变成了两个箱子。奔波到精疲力尽时,回到某个招待所或者宾馆休整几天,恢复了体力,再出去奔波。走出这一辆车,再上另一辆车,在一天在农村的饲养室,另一天在渡口的茅草棚,这一夜无铺盖和衣躺着睡,另一夜缎被毛毯还有热水澡。无论条件艰苦还是舒适,反正都一样。因为愉快和烦恼,全在于实际工作收货大小。

时光在流逝,奔波在继续,像一个孤独的流浪汉,在鄂尔多斯地台无边的荒原上漂泊。不知不觉快三年了,真正的小说还没写一个字,已经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写这部书,我已抱定吃苦牺牲的精神,一开始就到一个舒适的环境去工作,不符合我的心意。煤矿生活条件差一些,艰苦一些,这和我精神上的要求是一致的,我既然要拼命完成此生的一桩宿愿,起先应该投身于艰苦之中,实行如此繁难的使命,不能对自己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要排斥舒适,要斩断温柔,只有在暴风雨中才可能豪迈地飞翔,只有用滴血的手指,才有可能弹拨出绝响。正是秋风萧瑟的时候,我带上两大箱资料和书籍,带上最主要的干粮,十几条香烟和两罐雀巢咖啡,告别了西安,直接走到了我的工作地,陈家山煤矿。”

此时正值“霜叶红于二月花”之时,满山红黄绿相间,一片五彩班斓。亲戚们为了让我玩好,气氛十分热烈。但我的心在狂跳,想急迫地投入工作,根本无心观赏大自然如画的风光。

从山上回来,随手折了几枝红叶,插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缝隙里,心情在一片温暖的红色中颤粟着。铺好床,日用东西在小柜中各就其位;十几本我认为最传大的经典著作摆在旁边——这些书尽管我已经读过多遍,此间不会再读,但我要经常看到这些人类所建造的辉煌金字塔,以随时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

随后,我在带来的十几本稿纸中抽出一本在桌面上铺工,坐下来。心绪无比的复杂。我知道接下来就该进入茫茫的沼泽地了。但是,一刹那间,心中竟充满了某种幸福感。是的,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已经奔波了两三年,走过了漫长的道路;现在,终于走上了搏斗的拳击台。

是的,拳击台。对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写什么?怎么写?第一章,第一自然段,第一句话,第一个字,一切都是神圣的,似乎是一个生死存亡的问题而令以令以选择,令人战战兢兢。

实际上,它也是真正重要的是,它将奠定全书的倒述基调和语音节奏。它将限制你,也将为你铺展道路。

一切诗情都尽量调动起来,以便一开始就能创造奇迹,词汇象雨点般落在纸上。

可是一页未完,就觉得满篇都是张牙舞爪。

新换了一副哲学家的面孔。似乎令人震惊。但一页未完,却以感动可笑和蹩脚。

眼看一天已经完结,除过纸篓撕下一堆废纸,仍然是一片空白。

真想抱头痛哭一场。你是这样地无能,竟然连头都开不了,还准备定一部多卷体的长篇小说呢!

晚是上躺在孤寂的黑暗中,大睁着眼睛,开始真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胜任如此巨大的工作。

完全可能有自不量力!你是谁?你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写了一点作品的普通作家,怎么敢妄图从事这种世大的事业?

许多作家可能是明智的,一篇作品有了影响,就乘势写些力所能及的作品,以巩固自己的知名度,这也许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而你却几年来一直热迷不悟,为实现一种少年时的狂想就敢做这件不切这际的事。少年时,人还梦想我当宇航员,到太空去知捉一上“外星人”,难道也可将如此荒唐的想付诸实施?你不成了当代的唐·吉诃德?

迷糊几个小时醒来,已是日上中天——说明天亮以后才睡着的。

再一次坐在那片空白面前。强迫自己重新进入阵地。

反悔的情绪消失了。想想看,你已经为此而准备了近三年,绝不可能连一个字也不写就算完结;如果这样,那就是一个世界级的笑话。

又一天结束了。除过又增加了一堆揉皱的为纸处,眼前仍然没有一个字。

三天以后,竟然仍是一片空白。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开始在记谙不停地转圈圈走,走,走,像磨道的一头驴。

从高烧似的激烈一直走到满头热汗变为冰凉。

冰凉的汗水使燃烧的思索冷静了下来。

冷静在这种时候可以使人起死回生。

冷静地想一想,三天的失败主要在于思想太勇猛,以致一开始就想吼雷打闪。其实,这么大规模的作品,哪个高手在开头就大做文章?瞧瞧大师们,他们一开始的叙述是多么平静。只有平庸之辈才在开头就堆满华丽。记着列夫·托尔斯泰的话,艺术的打击力量应该放在后面。

这应该是一个原则。为什么中国当代的许多长扁小说都是虎头蛇尾?道理应于此。这样看来,不仅开头要平静地进入,就是全书的总布局也应该按这个原则来。三部书,应该逐渐起伏,应该一浪高过一浪地前进。

五六天过后,已经开始初步建立起工作规律,掌握了每天大约的工作量和进度。

墙上出现了一张表格,写着1到53的一组数字——第一部共五十三章,每写完一章,就划掉一个数字;每划掉一个数字,都要愣着看半天那张表格。这么一组数字意味着什么,自己心里很清楚。那是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泥淖。每划掉一个数字,就证明自己又前进了一步。克制着不让自己遥望那个目的地;只要求扎实地迈出当天的一步,迈出第二天的一步。

【太佩服路遥了,所有的工作确实都要量化,我的路遥和我的王小波,他们都是怎样可爱的人啊】

无法形容的艰难。笔下出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不仅要在这个具体的地方是适当的,还要考虑它在第一部是否适当;更远一点,在全书中是否适当。有时候眼下的痛快会给以后的工作带来无穷灾难,但又不能缩手缩脚。大胆前进,小心前进,在编织的每一天细线挽结每一个环扣的时候,都要看见整个那张大网。

工作进展已经在量上表现了出来。这方面确定的第一个目标是突破十三万字。这是《人生》的字数,迄今为止自己最高的横杆。突破这个数字带有象征意义。在一个庞大繁荣的工程中,这种小小的情绪刺激具有非常重要作用。处于创作状态中的心理机制是极其复杂的,外人很难猜度。有些奇迹是一些奇特的原因造成的。

十三万字的数量终于突破。兴奋产生了庄严。庄严又使人趋于平静。

这是一个小小的征服。接下来,脚步已经开始变得豪迈了一些。最少在表象上看,下一步将从自己写作史上的一个新的起点出发了。

下一个数量上的目标是越过这一部的二分之一处。

这个目标再有几万字即可达到,但这是在创造新的记录。

写作整个地进入狂热状态。身体几乎不存在;生命似乎就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形式。日常生活变为机器人性质。

但是,没有比这一切更美好的了。

在狂热紧张繁忙的工作中,主要的精神状态应该是什么?

那就是认定你在做一件对你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工作。甚至是做一件前无古人的工作。不论实质上是否如此,你就得这样来认为。你要感觉到人在创造,你在不同凡响地创造,你的创造是独一无二的;你应该为你的工作自豪,就是认为它伟大无比也未尝不可。 这不是狂妄,只有在这种“目中无人”的状态下,才可能解放自己的精神,释放自己的能量,应该敢于把触角延伸到别人没有到过的地方,敢于进入“无人区”并树起自己的标志。

每一个思想巨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认识这个世界,揭示这个世界的奥妙,为什么你不可以呢”你估且认为你已经发现了通往华山的另一条道路。

这样的时刻,所有你尊敬的作家都可以让他们安坐在远方历史为他们准备的“先圣词”中,让他们各自光芒四射地照耀大地。但照耀你的世界的光芒应该是你自己发出的。

把一切伟人和他们的写作方法、写作技巧都统统赶出房子。完全用自己的心灵写作。没有样板,所谓的样板都诞生于无样板中。

当然,绝不可能长期保持这种“伟大感”。困难会接踵而来。你一时束手无策。你又感动自己是多么可笑和渺少。抬头望望桌边上那十几座金字塔,你感动你像儿童在河边的沙地上堆起了几个小土堆。

有什么可以自鸣得意的?

不会长期颓丧。因为你身处战场。

停下笔来,离开作品,想想其它的事。

这时候,来到眼前的常常是对过去生活的回忆。

童年。不堪回首。贫穷饥饿,且又有一颗敏感自尊的心。

无法统一的矛盾,一生下来就面对的现实。记得经常在外面被家境好的孩子们打得鼻青眼肿撤退回家;回家后又被父母打骂一通,理由是为什么去招惹别人的打骂?三四岁你就看清了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处境,并且明白,你要活下去,就别想指靠别人,一切都得靠自己。因此,当七岁上父母养活不了一路讨饭把你送给别人,你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冷酷的现实。

你独立地做人从这时候就开始了。

中学时期一月只能吃十几斤粗粮,整个童年吃过的好饭几乎能一顿不拉记起来。然后卷入狂热的文化大革命,碰得头破血流……

而今,你坐在这里从事这样崇高的工作,如果没有一个大的收获,怎么对得起自己?

为什么此刻停顿下来?记着,你没有权利使自己停顿不前。你为自己立下了森严的法度,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别指望逃脱。

没有时间!连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敢耽搁。为了约束自己的意志,每天的任务都限制的很死,完不成就不上床休息。

如果读了路遥的读书笔记或者采访笔记,你们一定会为之震惊。

人可以亏人,土地不会亏人。

对雨,对雪,我永远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雨天,雪天,常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我最爱在这样的日子里工作;灵感、诗意和创造的活力能尽情愤涌。

童年和少年时期,每当一雨或下雪,我都激动不安,经常要在雨天雪地里一远遮拦漫无目的地游逛,感受被雨雪沐浴的快乐。我永远记着那个遥远的大雪纷飞的夜晚,我有生第一次用颤抖的手握住我初恋时女朋友的手。那美好的感受至今如初。我曾和我的女友穿着厚厚的冬装在雨雪迷漫的山野手拉着手不停地走啊走,并仰起头让雨点雪花落入我们嘴中,沁入我们的肺腑。

愿窗外这雨雪构成的图画在心中永存,愿这天籁之声永远陪伴我的孤独。雨雪中,我感受到整个宇宙就是慈祥仁爱的父母,抚慰我躁动不安的心灵,启示我走出迷津,去寻找生活和艺术从未涉足过的新境界。

不知哪一天起,晚饭后增加了一项新活动——到外面去散步半小时。

暮色苍茫中,从矿医院走出来,沿着小溪边的土路逆流而上,向一条山沟走去。走到一块巨型岩石前立刻掉过头,再顺原路返回来。

最大的好处是,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不必装腔作势,完全可以放浪无形,随心所欲。大部分时里,我都是一路高歌而行,并且手舞足蹈。

我的最大爱好是沉思默想。可以一个人长时间地独处而感动身心愉快。独享欢乐是一种愉快,独自忧(模糊的)也是一种愉快。孤独的时候,精神不会是一片纯粹的空白,它仍然是一个丰富多采有世界。情绪上的大欢乐和悲痛往往都孤独中产生。孤独中,思维可以不依照罗辑进行。孤独更多地产生人生的诗情——激昂的和伤感伤痛的诗情。孤独可以使人的思想向更脘更深邃的地方伸展,也能使你对自己或环境作更透彻的认识和检讨。

当然,孤独常常叫人感到无以名状的忧伤。而这忧伤有时又是很美丽的。

现在,屈指算算,已经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日子。多少天里,没和一个人说过一句话。白天黑夜,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间房子里,作伴的只有一只老鼠。【佩服他的妻子林达】

极其渴望一种温暖,渴望一种柔情。整个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冰。写不下去,痛不欲生;写得顺利,欣喜若狂。这两种时候,都需要一种安慰和体贴。

尤其是每个星期六的傍晚,医院里走得空无一人。我常伏在窗前,久久地遥望河对岸林立的家属楼。看见层层亮着灯火的窗户,想象每一扇窗户里面,人们全家围坐一起聚餐,充满了安逸与欢乐。然后,窗帘一道道拉住,灯火一盏盏熄灭,一片黑暗。黑暗中,我两眼发热。这就是生活。你既然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就得舍弃人世间的许多美好。

长长地吐出一声叹息,重新坐回桌前,回到那一群虚构的男女之间。在这样的时候,你描描绘他们的悲欢离合,就如同一切都是你自己切身的体验和感受。你会流着幸酸的或者是幸福的泪水讲述他们的故事——不,在你看来,这已不是故事,而是生活本身。

长长地吐出一声叹息,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火车的鸣叫,便忍不住停下笔,陷入到某种遐想之中。这充满激情的声音似乎是一种如唤。你会想到朋友和亲人从远方赶来和你相会,以及月台上的那揪心的期盼与久别重逢的惊喜。

有一天半夜,当又一声火车的鸣叫传来的时候,我已经从椅子上起来,什么也没有想,就默默地、急切地跨出了房门。我在料峭的寒风中走向火车站。

火车站徒有其名。这里没有客车,只有运煤车。除过山一样的煤堆和一辆没有气息的火车,四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

我悲伤而惆怅地立在煤堆旁。我明白,我来这里是接某个臆想中的人。我也知道,这虽然有些荒唐,但肯定不能算是神经错乱。我对自己说:“我原谅你。”

悄悄地,用指头抹去眼角的冰凉,然后掉过头走回自己的工作间——那里等待我的,仍然是一只老鼠。

王天乐(路遥的四弟):路遥渴望的家,是一个他渴望的那种温馨,倒不是说要和他能在文学上的对话,就是很温暖的,有一声问候,又一杯热茶,能理解他这个创作,尽管她读不懂,但是说,他这种劳动,他从来认为他的这种劳动和我父亲的劳动没有两样,说我出去劳动去了,我回来就应该有一碗饭可吃,我觉得他对家的这种要求是很低的,他倒不愿意找一个文学界或志同道合的和你讨论文学,不是这样的,它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一个家,但他没有得到。这个东西我倒是觉得,我嫂子,她作为一个女人也不容易,作家嘛,他在外面一个月两个月也不回家,在外面生活,他有他的一套思维吧,所以这种破碎都是有因果关系的。当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但不能因为这个去谴责谁,说你你变了。路遥他很看重家庭,家里谁咳嗽一声,他都觉得是他的错,很多次跟我商量过年的事儿,怎么过,跟父母一起吃些什么。他对他女儿的爱,都是爱情破灭后的一种转嫁,所以对他女儿那种呵护和无原则的爱,就是怎么都行,都是一种家庭破碎的感觉【不得不说,真的像梵高和提奥,王天乐真的是很懂路遥了,路遥是个伟大的作家,但是否是一个好的爱人,也只有他的妻子有评价的资格吧】

我不能要求别人耐心等待我的工作,但我自己要耐心解决很多问题。要想成就自己的事业,就要不断地进行自我检讨,真诚地听取各种人的批评意见。好作品原子弹也炸不倒,不好的作品即使是上帝的赞赏,也拯救不了他的命运。

在我的心中,三部已是一个统一体,我已经看见了书的全貌。因此,就不能对批评界的意见过分计较,他们只是就现的第一部发表看法。

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国内,因此有许多个人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穿西装等等。

西德的访问使我大开眼界,感觉似乎置身于另外一个星球的生活。思维的许多疆界被打破了,二十多天里,几乎跑了所有重要的大城市和一些著名的小地方,并且穿过冷战时期东西的界标“柏林墙”到东柏林去玩了一天。

作为一个有独立人生观的人,我对所看到的一切都并不惊讶。我竭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寻找与我熟悉的那个世界的不同点和相同点,尤其是人性方面。

一切都是这样好,这样舒适惬意。但我想念中国,想念黄土高原,想念我生活的那个贫困世界里的人们。

即使世界上有许多天堂,我也愿在中国当一名乞丐直至葬入它的土地。

在异邦公园般美丽的国土上,我仍在思考我的遥远的平凡世界里的那些衣衫褴褛的人物,甚至好笑地想象,如果让孙玉亭或王满银走在汉堡的大街上会是一种什么状态?

只有初恋般的热情和宗教般的意志,人才可能成就某些事业。

踏上故乡的土地,就不会走投无路。

回想起来,从一开始投入这部书到现在,基本是一往如故地保持着真诚而纯净的心灵,就像在初恋一样。尤其是经历身体危机后重新开始工作,根本不再考虑这部书将会给我带来什么,只是全心全意全力去完成它。

完成!这就是一切。在很大的意义上,这已经不纯粹是在完成一部书,而是在完成自己的人生。

第一稿:1987年春天

这是一次漫长的人生孤旅。因此,曾丧失和牺牲了多少应该拥有的生活,最宝贵的青春已经一去不返。当然,可以为收获的某些果实而自慰,但也会为不再盛开的花朵而深深地悲伤。生活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为某种选定的目标而献身,就应该是永远不悔的牺牲。

无论如何,能走到这一天就是幸福。

再一次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和庄稼人的劳动,从早到晚,从春天冬,从生到死,第一次将种子播入土地,一直到把每一颗粮食收回,都是一丝不苟,无怨无悔,兢兢业业,全力以赴,直至完成——用充实的劳动完成自己的生命过程。

我在稿纸上的劳动和父亲在土地上的劳动本质上是一致的。

由此,这劳动就是平凡的劳动,而不应该有什么了不起的感觉;由此,你写平凡的世界,你也就是这平凡的世界中的一员,而不是高人一等;由此,一九八八年五月二十五日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而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由此,像往常的任何一天一样,开始你今天的工作吧!

心脏在骤烈搏动,有一种随时昏晕过去的感觉。圆珠笔捏在手中像一根铁棍一般沉重,而身体却像要飘浮起来。

时间在飞速地滑过,纸上的字却越写越慢,越写越吃力。

这十多页稿红简直成了不可逾越的雄关险隘。

过分的激动终于使写字的右手整个痉挛了,五个手指头像鸡爪子一样张开而握不拢。笔掉在了稿纸上。

焦急万分,满头大汗,浑身大汗。我知道,此刻朋友们正围坐在酒桌前等待着我。这是从未体验过的危机——由快乐而产生的危机。

智力还没有全部丧失。我把暖水瓶的水倒进脸盆,随即从床上拉了两条枕巾放进去,然后用“鸡爪子”手抓住热毛巾在烫水里整整泡了一刻钟,这该死的手才渐渐恢复了常态。

立刻抓住笔。飞快地往下写。

在接近通常吃晚饭的那个时分,终于为全书划上了最后一个句号。

几乎不是思想的支配,而是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原因,我从桌前站起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中的那支圆珠笔从窗户里拥了出去。

我来到卫生间用热水洗了洗脸。几年来,我第一次认真地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我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两鬓竟然有了那么多的白发,整个脸苍老得像个老人,皱纹横七竖八,而且憔翠不堪。

索性用脚把卫生间的门踢住,出声地哭起来,我向另一个我表达无限的伤心、委屈和儿童一样的软弱。而那个父亲一样的我制止了哭泣的我并引导我走出卫生间。

我坐下来点燃一支烟,沉默了片刻,以使自己的心情平静到能出席宴会的程度。

在这一刻里,我什么也没有想,只记起了杰出的德国作家托马斯·曼的几句话:“……终于完成了。它可能不好,但是完成了。只要能完成,它也就是好的。”

你休想用一种投机取巧的办法,去完成一项宏大的工程。他是一个知识分子,写了这么一部书,获了一个这么大奖,没有钱去领奖。这在世界上,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多么荒唐。所以说写作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就那么崇高吗?我们崇高的连生活都没办法生活了。我就觉得文学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付出,为什么困难就降在我们身上?就我觉得,这门学问,我永远再不会提及它了,就当是的感觉,我再也不会读任何小说。我就觉得一切都是假的。

“永远不要丧失一个普通劳动者的感觉,像牛一样的劳动,像土地一样的奉献”

潘石屹: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我看了大概至少7遍。每次都是因为自己在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每次看完这本书都会给我很大的力量,虽然我们的社会改变了很多,但这种精神的东西是永恒的。

贾樟柯:路遥是一个高尚的,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因为高尚和良知,他选择了一种合适的态度。

路遥同学:他(路遥)还有一个关于成吉思汗的创作规划,没有完成,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白清才(省长):出一个省长很容易,但出一个作家不容易。花多少钱都没问题,想治好他。

申沛昌:这个事情我当时很伤感,我说你看,路遥,你这一个著名作家出一本文集,差五万块出版社不出(版),这是中国文坛的悲剧。现在好啦,已经出了。他当时伸出已经干瘪瘦小的手握住我的手,一再说感谢,感谢。我说不需要感谢,这是应该做到。我们两个相对无言,已经是眼泪夺眶而出。

1992年11月17日8时20分,路遥在西京医院病逝,享年四十二岁。

中晓:路遥年息吧,老哥还在拼命,还跟牛一样的,跟你一样的。

李建军:我们这个时代我觉得这个夸夸其谈的,华而不实的浮华的倾向太严重了,像他朴实的说人话,朴实地、诗意地去说人话,这样的作品太少了。可惜天不假年,这么优秀的一个作家就这么英年早逝了,这是他个人的一个损失,也是我们这个时代,这个民族的文学的巨大的损失。

路遥:你们好,我的话,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的儿子,我个人认为这个世界是一个普通人的世界,普通人的世界当然是一个平凡的世界,但也是一个永远伟大的世界。我呢,作为这个世界里的一名普通劳动者,将永远,把普通人的世界,当作我创作的一个神圣的上帝。无论我们在生活中有多少困难、痛苦甚至不幸,但是我们仍然有理由,为我们所生活过的土地和岁月而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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